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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李念从小就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在别的小孩五六岁还在玩泥巴时，李念就已经被安排好了满满的日程。

奥数、文学、外语和骑马……琴棋书画一项不落，完全是精英式培养。

这一切，都源于他那个迫切望子成龙的妈。

当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妈和同班同学争男人争了三年，最后没争过输了，气愤之下嫁给了一个很爱她，她却不爱的有钱男人。

那一场婚姻轰动全城，但没人知道完全是李母意气用事，只为了在那女人结婚前嫁得风光靓丽，抢她风头，好扳回一局。

“意外怀孕之后，他妈又大闹过一次，发了疯一样就想离婚，差点被她婆婆打断腿。在那个时代，尤其是名门贵族，离婚都是丢面子的丑事。你说李念出生，他妈会怎么对他？”

叶无手搭在方向盘上，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慵懒极了。

我被问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能怎么样？

肯定是又爱又恨，李念的存在，就是变相地提醒着李母那段荒谬的青春。如果李母没怀孕还好，偏偏怀的又是个儿子。

豪门贵族本身规矩就多，其中最重要的是传宗接代，哪是她一个女人能任意胡来的？

进来时候容易，想出来。

真的难。

“你看李念平时有多情傲，小时候就有多狼狈。他妈就是个有精神分.裂的女人，爱他时爱得要死，就差捧他在掌心，恨他时能剥了他一层皮。他妈管着他身边所有来往的人，直到李念成年，都不知道朋友这两个字。”

“他也表现得很好，从来不闹也不骂。他爸有次出差，他妈在外面又见着那女人，回来吊着他打，打到他浑身没一块好肉，发高烧住院了，他一滴眼泪都没流。”

为什么不哭，细想都清楚。

哭了也没用，只会适得其反。

从他出生那刻起到成年，他爸一点事都不知道，只能说明李母不是吃素的女人。

他就一小孩，要是有点反逆心理，只会激怒李母。

“后来李念被家里人安排出国留学，两年的时间，李念再回来时羽翼丰满。他跟他妈谈判，拿早就抓到他妈偷男人的把柄威胁，这才算完全摆脱那个畸形的家庭。”

我叹口气。

的确能忍。

这其中出一点差错，都到不了他现在的位置。

他人是渣，可成就是很多同龄人无法企及的。

“在某些方面，李念的确比傅墨琛差，毕竟傅墨琛是用爱灌溉出来的孩子，思想没李念那么偏激。李念不同，他都是被逼的，后来看了心理医生，没得精神病都算奇迹。他人品是渣，可也不是没理由。”

这细细一想，也能清楚李念害人时，怎么能刀刀致命。

“他们这么斗下去，也不知道谁最后能赢。只能说李念忍到现在，谁也不清楚他手上有多少，他也不是吃素的。这两人不知斗到猴年马月，你就一小蚂蚁，所以这事一结束，你就彻底跟李念断绝往来。

或者，和傅墨琛彻底断绝往来，你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会再次被盯上。”

叶无细细地提，又点我好几处。

我算松了口气，可是，该怎么断绝？

我最怕，李念是害我爸死的人……

脑子乱成一片，怎么都提不上精神。

隔天，许小倩给我来了电话，是道歉的语气：

“沈姐你别生我气，上次是我傻，我不懂事，着急了才对你语气那么冲。”

我敷衍着说没事，她又提，说上次光忙着生气，怎么没看到我戴项链。

“是不喜欢吗？那我再选一条，当给沈姐你赔罪了。”

我脑子发胀，听她提那项链，嫌弃地想挂掉电话，突然又觉得不太对。

她怎么主动放低姿态，变着花样三番两次让我戴上那东西？

一般送人的东西，除了老公和父母，收了放柜子里就算是收下心意。

哪还有强迫让人戴的道理？

“我挺喜欢的，可惜脖子上早有一条，我真的心领了，就不戴出来了。”

许小倩没出声。

“要不我给你送回一条，可我喜欢的东西都太廉价，小倩你估计没有看上的，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送出去的礼物，哪还有收回礼的道理？”许小倩兴致缺缺地拒绝，打了个哈欠说太困了。

我见好就收，顺着她意挂了电话。

隔天听吴秘书说许小倩还在医院，我趁机拿了项链想放回她包里。

这东西我拿在手里，总觉得是颗定时炸弹。

去病房前，我先找了护士问具体情况，无意间注意到走廊里突然多出的摄像头。

其实摄像头并不明显，是这几个月我训练出来的敏锐感，让我发现了轻微的异常。

我猜测着应该是医院安装的，也没多想。

哪知敲了几声，没人答应。

是不在吗？

我推开门时，里面空无一人，桌子上放着个半合上的笔记本。

这个时间点，不是吃饭的时间，许小倩会去哪儿？

怕出事，我没敢把项链放下。

大半个小时后，我无奈地打算离开。

刚出门，迎面走来一个女人，捂着肚子和我打招呼，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娇柔：

“姐你来啦？我肚子疼，刚去上个洗手间，要进来坐坐吗？”

我看许小倩脸色苍白，手撑在腹部处，要是再进来和她聊，那就是我不懂事了，我赶紧叮嘱她回去休息。

坐着电梯，下到一楼，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折返回去，上了许小倩楼下那层楼。

我随便找了个病房往里看，三张病床，里面有厕所。

她不是肚子疼。

我在里面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出现，敲门时她不在，刚离开时她又恰好回来。

她是算准了时间。

怎么算？

想起那半合上的笔记本，整层楼突然多出的摄像头。

这么一想，我通了，装摄像头的人不是傅墨琛，许小倩应该是在笔记本和手机上都能监测到画面。

她这么谨慎，是在防谁突然来查病房？

一想到刚刚我待在病房大半个小时，被人在暗处盯着，以各种角度打量，或许正指着屏幕里的我阴森地笑。

我瞬间毛骨悚然，加快脚步往医院外走……

老人这边没什么异常，李念也不傻，在办事没成之前，肯定不会先捅出大篓子。

他越是这么悄无声息，我越是害怕。

黎明之前的黑暗的沉寂，到真正爆发的那一刻，才是最让人惊悚的。

很快我接到李念消息，他让我今天去挑晚礼服，隔天晚上要参加个宴会。

地址，是曾文琪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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