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握紧了拳头。

“你别跟我打擦边球，一句话，你直接告诉我，为了刘莹莹这个外人，你是不是想毁约？”

“堂妹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实在拿不出钱啊，难道我要把自己卖了？你不能这么逼我啊，堂哥我也是有心而力不足啊。”

接下来沈思伟一直在和我打着哈哈，他没明拒绝，可句句都是不愿掏钱的意思。

我气得怒火没处发泄，直接挂了电话，着急地赶去医院交了医药费。

看着卡里少了一大半的钱，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心像是硬生生被割了一块肉。

现在我手上的一分一毛钱，都是在变相地给我爸妈续命。再这么下去肯定不行，植物人的日常康复治疗需要很多的钱。

本市的企业进不去，我改变了想法，换了日常销售，卖得好能有高提成那种。

没想太多，我去应聘了啤酒销售。

开始的几天根本没什么客人，我吆喝着站了一整天，嗓子都喊哑了，才卖出五瓶。

后来，招我进来的李哥终于看不下去，他建议我去那些风花雪月的会所附近，那里来往的客人多，能卖的更快。

我换了地方，人流量大的地方客人的确多，可遭受的白眼也多。销售一天竟然翻了十倍，能卖五十几瓶，然而距离我预期的钱还差很多。

在一天收摊时，李哥日常给我结算钱，他看着我直叹了几口气，是不耐烦了，又语重心长：

“有进步啊，只是你这销售量啊，其实还可以提得更高。作为过来人我给你提个建议，好好利用自身条件。”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你看看同组的娜娜，她每天来之前做了多少准备，你好好跟她学学。”

娜娜，她是我们组里的销售王，日销售量五六千瓶，上万的量也有过。

我见过她两次，每次都穿着低胸露臀的裙子，会各种制服打扮，组里很多人都说她在做着很多不正当的交易。

我叹了一口气，点头说着真的感谢李哥之类的话，他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地让我别放弃。

尽管给了承诺，可我还是没学着娜娜来。

我很清楚这一种妥协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女人一些很宝贵的东西不能说扔就扔，我还没有到达那种很绝望的程度。

又过几天李哥逐渐不耐烦了，他明里暗里催促我，我没了办法，想收拾包裹走人的当天，一个好心的陌生男人买光了我的酒。

他开着一辆本田，三四十岁的年纪，当晚李哥瞬间对我刮目相看。

连着好几天，本田男人都会出现，

男人来得越发早，每次都要我所有的酒，卖完了我可以早点收摊。我说着感谢的话，想给他便宜点，他笑笑说不需要。

大半个月后的下午，天气骤变，狂风暴雨袭来，我躲在撑起的帐篷下面避雨。

本田男人惯常来了，这次跑着来没开车，雨水溅湿了他的裤腿。

“沈小姐，钱我先给你，我要完这些了，明天中午我再来拿货。”

我递给他纸巾的手停在半空，愣了几秒，慢慢回味着他的话。

男人一贯用微信给了钱，他转身想往大雨里冲时，我拉住他手臂递给他伞，轻声道：

“下次下雨就别来了，你帮我给他传话，不需要他这么帮我。”

男人诧异地结果伞，几秒后点了点头冲进雨里，没打开伞。

不怪我多想，这一切太奇怪，苦久了的我从不相信运气，刚刚男人无意间喊了句“沈小姐”，那个沈字更让我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傅墨琛这几近施舍的帮忙，我真不需要。

第二天男人没来，反倒来了一个熟人。

男人打着黑伞，指尖夹了一根香烟，干净利索的黑色西装，与这里摆摊的酒格格不入。

他走近我的摊前，几天没见，依旧一如既往的帅气、冰冷。

我停了给客人打包的动作，自嘲地勾唇：

“怎么？今天没叫你手下来？”

他静静地盯着我，抿唇，大雨中唇边的烟雾在飘动。

直到我给客人打好包装，送走客人坐下，他动了两步皮鞋，轻轻掀唇：

“那个文档，你看过了？”

像被冰水从头浇灌，我心凉了半截。

找我是因为这事，看来是我想多了，他还是那个傅墨琛。

“贩卖嫌疑人和我有关，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点知情权都没有？还有，那个很模糊的男人是谁？为什么没有陈明飞？傅总你背着我瞒了我什么？”

他冷静看我，像看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看了多少？”

“该看的都看了，相片我也拍了下来，傅总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吗？”

他没说话，定定地瞧我，黑眸像吸人的无底洞。

明明我是那个可以理直气壮的人，可在跟他的眼神对视中，我向来是输的那一方。

滴滴哒哒的下雨天，我和他就这么静静对视着，大半个小时后，傅墨琛黑眸一转：

“你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这些消息和你无关，好好过你安静的日子。”

他这话奇怪，含义很深，我还想再问时他先一步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我。

第二天我来仓库取酒时，组长通知我，说我被炒鱿鱼了。

我愣在原地，手里还扛着一箱沉重的啤酒，周围同组的人都一脸可悲地看我。

等我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时，同组和我关系比较好的小丽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嘀咕：

“你这次真的死得冤枉，我们这组啊，本来销售最好的人是娜娜，可你这几天超过了她，抢了她的风头。她这人好胜心强，又不喜欢走正路。”

“我听别的组员说，前两天看到她和李哥走进男厕所，大半个小时才扶着墙出来，那衣领都掉到肚脐眼处了。”

“我好心劝你啊，下次你要还找这种工作时要压抑住自己的能力，别这么不懂事，千万千万别抢了第一名的风头，不然多的是小鞋给你穿。”

我皱眉，冷呵了一声。

果然俗话说得好，越是底层的地方，明争暗斗越厉害，这种所谓的潜规则真拿不上台面。

我哐当一声扔掉手里的啤酒，拿起自己的东西，在所有组员的目光中抬头挺胸离开，无视人群中娜娜傲然看戏的眼神。

我刚走出仓库，一辆熟悉的红色跑车驶来，嗞一声停在我的面前。

我倒退好几步，跑车车窗正正停在我面前，我头皮发麻。

车窗摇下，露出叶无那张干净张扬的脸，他今天闷-骚地穿了一身基佬紫西装，搭配上本就邪气张狂的气质，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视线落在我手上提着的一堆东西，眼神微微一顿，勾唇邪笑：

“哟，被炒鱿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