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齐光，你放我下去！”秦莞青胡乱的蹬着腿儿，任她如何去想，也想不到，才见面就是这样的发展了。

“不放，再也不放了！”方齐光却是执拗：“一辈子都不放了！”他把她扶好，让她斜坐在马上，靠在他的怀中，“你若说放我就放，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秦莞青脸一红：“方齐光，你真是个无赖！”

“无赖也就无赖吧。”方齐光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环紧了秦莞青的腰：“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边，当个无赖又如何？”

他又朝后招呼他的带着的那些精兵：“走了，你们回军营，本王先回府了。”

“二哥，王爷这就不要我们了？”有士兵壮着胆子问道。

“你有准王妃长得漂亮吗？”

那人摇了摇头。

“你能陪王爷睡觉吗？”副官挑眉又问道。

那人脸一红，“如果，如果王爷愿意的话，那，那我能。”

副官翻了个白眼：“得了，王爷是看不上你的。”

他挥了挥手：“走了走了，打哪来的回到哪儿去，王爷这次抱得美人归，我们也能消停个几天了。”

众弟兄听他这么说的，倒是一个个的都兴奋了起来，副官大手一挥：“走，喝酒去，我请了！”

一片欢声笑语。

除了驿馆内。

驿馆院内种了一株红梅。

已经不是梅开的时节了，他的梅花也走了。

林匙晗自嘲般的摇了摇头，他举起手中杯：“风华，这杯酒，我敬你。”又一饮而尽。

这已经是早已经料定的结局了吗？不是吗？他早就知道，她不爱他，但是他却没想到，她爱的是方齐光。

如此，他还是会护她，一如他童言无忌之时就已经许下的诺言，既然说到，就一定要做到，才是君子所为。

“无论你是秦莞青还是顾风华，都只能留在本王身边。”方齐光十分霸道地揽住了她的腰。秦莞青脸一红，声音极小的：“我也没说我要走。”

但是方齐光耳朵灵敏，纵然她说的声音细弱蚊蝇，他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风华，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方齐光环住她，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问道。

“为什么？”秦莞青确实是好奇的。她想不通，方齐光身边美女如云，哪一个不都是一枝花，却偏偏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等回去，我便告诉你。”方齐光却卖了个关子，又加一鞭。骏马奔驰在雪原之上，一片寂静之中银铃叮当。

很久很久以前，秦莞青还叫顾风华的时候。

一年元夕，傍晚华灯初上的时候。

“风华，我们出去看花灯吧！”小小的林匙晗调皮地坐在顾丞相府门前的石狮子上，歪头看着虎头虎脑的顾风华。

顾风华却看着不远处那个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小男孩儿。“我们待会儿再去，匙晗，我饿了，你去厨房给我拿点吃的出来。”

“为什么要我去。”林匙晗不乐意地扁了扁嘴，但仍是翻身下了那石狮子，“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来。”

不多时，顾风华一边咬着点心，一边朝那个阴暗的小角落走去。

“我不想吃了，给你吧。”顾风华伸出小手，手里还捏着那个沾着她些许口水的小糕点。

那个小男孩看起来已经十多岁的样子，他咽了口口水，修长却脏兮兮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顾风华手中的点心。他抬头看着她，她撅着小嘴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却是丝毫地不嫌弃地让他的脏手和她的小嫩爪子接触。

她把那糕点给他，就又踩着绣了毛球的小靴子蹬蹬蹬地回到了院门口。“匙晗，我们走吧。”她甚至都不看那个阴暗角落里的人一眼。

但是就像是地底生物对阳光的渴求一样，她的影子已经深深的印在了那人的心中。

待顾风华和林匙晗还有随行的宋子玉离开后，顾丞相负手到了那个蹲坐在地面上的孩子面前：“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孩子的声音低低的：“我，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啊，你父母呢？”顾丞相又问道，语气相当温和。

那孩子摇了摇头，一副不愿意透露的样子。

“这附近有一个学堂，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到那处就学吧，报我顾彼星的名字，会有人给你安排吃住的。”顾丞相撇下这么一句话。

那孩子眼前一亮。“谢谢你！以后，等我学成，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不用谢，孩子，以后好好的报答国家便是了。”那人笑的温和。

“恩人，那，你能给我起个名字吗？好让我永远的记住你。”那个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叫你齐光吧，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那人笑。

……

“哪一年？”顾风华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件事情，在她的记忆之中，已经尘封了许久，甚至都不曾留下过印记。

“不记得了吗？我就是那个小乞丐。”方齐光笑了笑，带着些许的自嘲。

秦莞青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那个笑的妖冶的男人，却是一瞬间，与记忆中的哪一张灰扑扑的小脸重叠，眼睛，还是当年的神采。

“我名字都是顾丞相给的，又怎么可能会害他。”方齐光信誓旦旦的。

秦莞青的心砰砰地跳。“后来呢？”秦莞青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她坐卧在床榻上，方齐光坐在旁边，两人十指相扣。

后来，那人还没学会多少知识，只学会了识字，看得懂数目，这天下就变了。书院倒了，他的一个安逸的住所也没有了，只能随着众人逃荒去了。

他恨自己没学个谋生的手段，却非在这乱世中学会了这无用的圣贤书。抓壮丁时，他长得高大又结实，就被抓走了。

后来，因为他识字，就做了个小官，接触到了一些兵法，机缘巧合的帮助那方将军打了个小小的胜仗，也让他看到了自己才识，被他收为了义子。

这个时候，他才站到大局上来。他跟着方将军学武功，方将军也发现他是个练武的好坯子，请了好些个师傅来教他，着重的培养他。

方将军没有孩子，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养，养育之恩，没齿难忘的。

严寒酷暑，他练武和读书都没有落下，终于，成为了方将军众多养子中的佼佼者。再后来，方将军把许多兵权逐渐地移交给他，让他带兵打仗。他也知道，他要击退的，是当年救命之恩的顾丞相带领的旧朝的兵马。

进退两难，也骑虎难下。

那个人儿还是想出了两全之法。

他不能把江山让给顾丞相，但是会想办法保全他们一家的性命。

表面上他是遵从方将军的意思去追杀顾丞相，却是暗中把那围剿的人换成了自己的人马，只追不杀，把人往境外赶，实际上是在护着顾丞相。

但是他这样的计划，却引起了一个人的猜疑。

那个人就是他敬重的大哥，在他刚成为方将军的养子时助他特别多的大哥，方景云。

他派人去追杀了顾丞相，而且还是打着他方齐光的名号。

“风华，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方齐光顿了顿，看着秦莞青的眼睛，十分的真挚。

秦莞青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先等等。”方齐光却停了下来，“风华，我有个礼物，也算得上是我的谢罪礼，送给你。”

“嗯？”秦莞青却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丞相府的故宅没有拆除，我保了下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见到你，可以把它亲手交给你。”方齐光的语气温柔的像是腻死人的深海。

秦莞青抬头看着他。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墨兰的小锦囊，递给秦莞青。

秦莞青拆开，看见那钥匙，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她不会认不出来的，这就是顾府正门的钥匙。无数次的她偷走守卫的钥匙，自作聪明的溜出顾府，用的就是这把钥匙。

她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谢谢。”秦莞青的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只是物归原主而已。”方齐光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风华，你真美。”方齐光微微的抬起秦莞青的下颌，让她看着自己。

秦莞青脸一红，她想低下头，却被方齐光阻止了，他的唇毫无预兆地附上了她的两片柔软。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在他刚见到她的时候。但是他一直耐着性子，和她讲着，不希望他们之间再有什么误会。

他扣住秦莞青的后脑勺，让两人更贴近一些。

秦莞青觉得自己唇舌之间的空气都被他席卷而空了，她有些呼吸都不顺畅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两片嘴唇之间扯出银丝，淫糜而羞人。

秦莞青的脸不知是缺氧憋得还是羞得，一片绯红。

“顾风华，我爱你。”方齐光又吻了吻她的前额。

“可是，我也是秦莞青。”秦莞青这个时候却矫情地不依不饶了起来。

方齐光替她捋了捋头发，“我也没说不爱秦莞青啊，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