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不懂秦莞青的计划，她能做的，不过是遵从，这也是她唯一能帮到秦莞青的地方。“去吧，把听风听雨叫过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他们。”秦莞青无聊的摆弄着桌上的茶杯。

“是。”归燕退出去了。

听风听雨面面相觑，心中打鼓地来到了秦莞青的房中。

“小姐。”听风抱拳，有些忐忑。倒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只是看见这冷冰冰的小姐，没由来的胆寒。

秦莞青抬眸看着他们，眼睛从他们脸上扫过，看得听风听雨心中毛毛的。良久，她才开口说话：“我有事情要吩咐你们。”

听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惩罚，怎样都好。听雨与听风对视一眼，也大致是这种想法。“后门职守家丁如何换班？”秦莞青问出口。

听风不自觉地揣测秦莞青的意思。小姐这是，要偷偷溜出府吗？他不太理解。却还是如实答道：“回禀小姐，职守的家丁两个时辰换一班，换班中间大概有一刻钟是无人职守的。”

秦莞青点点头。

“最接近早上的那班是什么时候？”秦莞青把玩着那青瓷的小茶杯，言语随意，似乎对这事情满不在乎的样子。

听雨答道：“那就已经到卯时了，大约到卯时一刻，那里是没有职守的人的。”

秦莞青点点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听风，你激灵一些，帮我支开那些换班的人，延长些时间。”

听风点点头，却还是好意提醒道：“小姐，如此的风险有些大，若是要出府，大可以找一处破败的院墙，翻出去即可……”

他话音未落，秦莞青倒是轻笑：“非也，本小姐可没说要出府。”

听风有些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俯身侧耳倾听秦莞青的解释。可是秦莞青却不愿透露。只是朝向了听雨：“听雨，你去替我弄一桶冰水来，最好是从地窖里提出来的那种。”

说罢，又觉得不妥，她的眼里闪烁着的光，让听雨咽了口口水，不知为何，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些不妙，虽然不是针对他。秦莞青的嘴角勾着笑意：“不，先别提，等到即将到卯时的时候再准备，不要太早，不然水凉了便不好了。”

她的眉毛轻扬起：“我记得，你们两个是会些功夫的吧？”

听雨赶忙答道：“会些三脚猫功夫，也只能替小姐看家护院了。”

秦莞青却是柔柔的笑：“不，这可大有用处。”

听风只觉得骨子里的那份寒意更深了，虽然他不知道小姐针对的是谁，但是只能在心里为那人默哀了。

秦莞青把青瓷的茶盏轻轻地放到桌面上，虽然很小心，但还是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在听风听雨的耳朵里，如同魔音一般。

秦莞青的声音里透着轻松愉悦，就如同猫儿捉弄老鼠一般的轻松。“你就早早的在后门的院墙上候着，注意隐蔽，可切莫让人发现了踪影。”这并不难，后院种有高大的梨树，梨树的枝桠已经伸到了院外，只要躲在那枝桠下，很难有人会发现。

看这架势，瞎子也能看出来，他们家小姐是要准备捉弄人了。但是要被捉弄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秦二小姐可算得上是温敦的人了，就算是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却也没有如此恶劣的用这种手段捉弄过别人。

照听风所想，这样的手段，大约是秦四小姐才能做的出来的。不过她太莽撞，做起来，似乎也没有小姐这般的滴水不漏。

与此同时，方齐光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他的神色古怪，“你说什么？莞青和那个姓宋的约好在秦府后门相见？”

那来报的暗卫顿了顿：“千真万确，属下亲耳听见的。”他不敢虚报瞒报，虽然他已经闻到了空气里的醋意夹杂着火药味。

“还真是有胆！”方齐光眯着眼睛，有些咬牙切齿的。

暗卫一时不明白他是在说秦莞青还是宋子玉，只能把头低的更低了。

“无论如何，今晚也要往秦府走一遭了。”方齐光朗声道。得让那个姓宋的明白，秦莞青是他的人才对。

被嫉妒和醋意冲昏头脑的安平王暂时还没考虑到，秦莞青的如此动作可以称得上是分外的反常了。

今晚，王府注定是个不眠夜。

宋府里的人也睡不好，早早的就出了门，甚至都没有着家，直接奔了秦府后院去。宋子玉特意穿了一身新制的衣服，但又觉得那花哨的颜色不妥，失了稳重，又换了一身深蓝暗纹的衣服，自鸣得意。

可是衣锦夜行，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若是有人睡得好的话，那大概便是秦莞青了吧。归燕略带惆怅地看着自家小姐的睡颜，她都替小姐担心，虽然不知道她与宋子玉约定了什么，但是看秦莞青的神色，却像是吃了蜜糖一般，带着隐秘的兴奋，在梦中都仰着嘴角。

“小姐，小姐，快到卯时了。”虽然归燕知道扰人清梦不太好，但是这毕竟是她自己交代的事情，她也只能忍痛打扰秦莞青的睡眠了。

秦莞青皱了皱眉毛，扯了被角，往床内缩了缩，一副不愿醒过来的样子。归燕有些为难了。可是她们家小姐的自制力一向不错。看，这会儿她已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几时了？”

“快卯时了。”归燕松了口气。

秦莞青麻利儿地起了身，脸上带着隐秘的开心，“归燕走，我带你去看一场大戏。”

秦莞青身上披着暗色的披风，和归燕二人，连灯笼都没有提，蹑手蹑脚地往后门去。

在后门等着的，可不止宋子玉一人，虽然他已经等了一夜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懊丧，但是想想，既然这是秦莞青亲口说的，就一定会来的。

于是便又有毅力地等着。

而方齐光却在暗处看着，直觉他不自量力。一边又观察着往后门悉率前进的两个小小的人影。果然还是来了，他的心一沉，心口像是被什么钝器重击了一下。

顾风华，我该拿你怎么办。他隐忍着，没有在他们二人见面之前就显性阻止。

等人近时，方齐光看见她脸上闪烁着的兴奋的火光。是的，兴奋，这种情绪，秦莞青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极少才能看见的，还是躲躲闪闪的。可是现在，秦莞青却毫不吝啬地展开了她的笑容。

秦莞青只觉得脸上一辣，倒不是她脸红了，只是突然的有些异样感。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她隐秘的兴奋。

就差两步，就要到门口了。

她每往前挪一点，就像是踩在方齐光的心上一般，又酸又疼。

“爷……”暗卫见方齐光的脸色很不好，出声道。

却是被方齐光一扬手，阻止了。

只见秦莞青顿住了脚，却像那边的树上做了个手势。那里竟然还藏了个人，方齐光今日急火攻心，倒是无暇去管这些闲杂人等，他没有发现。如今看来，那人的手里还提这个水桶，往院墙上小心地摸索去了。

秦莞青踮起脚尖，眼里带着兴奋的光，虽然她掂起脚也看不到什么光景，但还是乐意的去做。

方齐光一下子了然。那些郁结一下子烟消云散。是他太小看秦莞青了。他自嘲笑笑。

归燕弱弱的出声，周围分外的寂静，那柔弱纤细故意压低的声音也显得分外的高了：“小姐，我们来，到底看什么？”

秦莞青却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归燕还想问些什么，却突然听见一个男子的高声叫骂：“诶呦！是哪个王八羔子？”秦莞青捂着嘴，低低的笑了。

归燕还是没弄懂。听雨迅速地从墙上跳下，秦莞青脸上带着笑：“走，我们回院子。”

归燕锲而不舍的问道：“小姐，外面的是谁？”

秦莞青乐于对她解释：“嗯哼？还能是谁？当然是宋子玉咯。”

归燕听她如此欢快的口气，又想想宋子玉一身狼狈地站在秦府外面，也随着秦莞青高兴了起来。“竟然是他！小姐，你这次可算是狠狠地教训了他！”

秦莞青却是提醒她：“嘘，小声点，可别让人给发现了。”

可是话音才落，她就听见了两声咳嗽。

秦莞青身子一僵，不会这么凑巧吧，被人给发现了？

她故作震惊的转过身去，却是看见了在月光下愈发妖冶的某男的脸。她松了口气，可是听雨和归燕却是迅速地跪下了身子：“王爷！”

方齐光好脾气的摆摆手：“免了。”又看向那披着大斗篷，只露出个小脑袋的秦莞青：“怎么？秦二小姐有如此好戏，却不叫上本王一同观看？”

秦莞青扬眉：“你不都瞧见了吗？怎么样，精彩吗？”

方齐光轻轻击掌：“精彩，真是太精彩了。比京都所有的名角儿唱的最跌宕人心的曲儿都精彩。”

秦莞青扬起了小鼻子，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那王爷看完了，是不是也该请回了，天要亮了，恕莞青不能奉陪。”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用这种态度对待安平王的，怕是只有她秦莞青一人了吧。但是走出了两步，却发现自家的侍卫侍女还跪在原地没有动。

秦莞青皱眉：“还愣着干什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