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楝听罢，才明白吴菡是要跟自己“互换身份”，“还是不要这样了，回头他们误伤了你。”

“放心吧，我就送你到下山的近道入口就回来。这山上的人都认识我，必然不会伤我的。”她笑着安慰素楝。

素楝没办法，只好将自己的一件白色衣裙找出来，这衣服是她最喜欢的，留给吴菡做念想也是好的。吴菡看着这衣服，正是她初见素楝那日她穿的那件。

素楝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很久之前就见过她了。那日在街市，她就是穿着这件华贵的白衣，给一群小孩子发糖饼，她的头发飞扬，脚上也没有鞋子，要不是这件衣服看起来并不便宜，估计会被被人误会成街头的乞丐了。她那时笑得很灿烂，不搀一丝忧伤，自己暗中羡慕着那种无忧无虑，想着这样的孩子肯定比自己幸福吧。

可是，她的幸福好像也很艰难。

吴菡看看外面的光景，已经是下半夜了。这时候是巡查最为松懈的时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很快换好衣服，准备和素楝出发。临走时，素楝又拐进小厨房，在柜子里找到一个包裹，是她早就准备好藏在那里的。

二人觉得这月亮发出的光似乎是冷的，吴菡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来到楼下，二人看到那池中残荷，若有所思。可也就感慨了那么一瞬，二人立刻清醒。吴菡在前，素楝在后。前面那人一身白衣在这白玉石山中倒也没有那么显眼，身后那人穿上这深绿华服也显得异常和谐。吴菡时不时回头看着素楝，素楝没有那种赴死的慷慨，却有种重获自由的天真。

这一路异常顺利，并没遇到任何人前来盘查。吴菡凭借那些记忆和这些日子特意查探过的路线，很快就要到那秘密出口。素楝跟着吴菡都快被绕晕了，难怪自己找不到……

她们穿过一座乱世山，进了一个洞门，在要接近出口时，吴菡停住了脚步。

“你出去就低着头，不要让那些人看见你的脸，知道吗？”吴菡小声道。说罢，她亲自将那衣服的外氅连帽给素楝带上，又从手中掏出一方手帕蒙在自己的脸上，“我先出去，你在这里等等，若是没听见声音了，再进来。这个你拿着。”吴菡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了另外一个东西，是一个指环。说罢，她将素楝推进那山洞不易察觉的凹陷处，便出去了。

素楝看着她的脸，慢慢地暴露在洞外。很奇怪，仿佛这世界静止了，外面竟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正想出去看看，小心翼翼地朝那洞口移动。刚一抬眼，便看到了一人，惊得她赶紧缩进去。

是华琮！

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路来这么风平浪静，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她担心起来，吴菡会不会有事。她再次从洞口悄悄往外看，外面有许多侍卫，似乎已经将吴菡围在中间。隐隐地人群之外，似乎是悬崖！

难道？这里就是出口？只是，自己没了紫玉，跳下去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了。可是，看吴菡的样子，早就知道这出口就是悬崖。她突然想起吴菡临走时赛给自己的指环，难道……素楝一咬牙，不管了，若是有机会，就算粉身碎骨，她也要跳下去。与其困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吴菡似乎是遇到了麻烦。

“岑姑娘，是我怠慢了你吗？竟然不辞而别？”是华琮的声音，看来他还认出来吴菡。华琮见“素楝“并不回答，倒也不恼。他依然是好脾气，温柔而耐心，也许就是这样才能骗得菡姐姐那么多年吧……

“岑姑娘，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告诉我，菡儿到底去哪里了，只要找到她，今晚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原来，他是出来寻吴菡的，不小心碰见了“自己”？

华琮见“素楝”还是不回答，慢慢走上前去，可是“素楝”低着头，并不看他。他心下牵挂吴菡，想着这二人必然是计划好的。他已经让人寻遍这餮山，却还是没发现吴菡的踪迹。她逃跑，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她悄悄地做傻事。而眼前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他开始后悔，没有随她所愿放了眼前这人。若是自己痛快点放素楝走，或许她就不会为了朋友逃走了。

“我知道，她逃走是为了掩护你。我可以放你走，甚至你的朋友都行，但是你必须告诉去我，她去哪里了。”

“素楝”依旧不开口，华琮心中的怒意已经很难掩盖了。他慢慢上前，离“素楝”越来越近，“素楝”似乎是很害怕他，也慢慢地朝那崖边挪动位置，周围侍卫知道夫人和眼前这女子的下落息息相关，也不敢伤她半分。

慢慢地，慢慢地，眼看“素楝”就要到崖边，华琮步步紧逼，“你逃不掉的，还是跟我说菡儿的下落吧。我说话算数，只要你帮我找到她，我绝不伤你半分。”

“素楝”眼中似乎有泪，华琮有些意外。

而这边，真正的素楝在洞中很着急。她紧紧攥着双手，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她有一次摸到了指环，若是真如自己所想，那，那吴菡一旦掉下去……再次想到吴菡平日里绝望的眼神，素楝心道不好，就要冲出去。

可是，背后有人拉住了她。回头一看，是刘阿婆！

刘阿婆示意她不要出声，素楝着急地指着远处的吴菡。刘阿婆摇了摇头，死死地拉住她不让她出去。

果然不出素楝意料，吴菡纵身一跃，跳下了那悬崖！她的身子像一片羽毛，那么轻，脸上的手帕随风而落，华琮终于看清，眼前这人竟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吴菡！他一脸惊愕，立刻纵身跃下，脚蹬石壁，借力下落，急急地追着往下坠落的吴菡。眼看着吴菡离他越来越远，他突然仰天一啸，变成了一只红狐，轻盈地在崖上跳跃。他的尾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终于成功的将急速下落的吴菡卷上来……

素楝在洞口无比着急，可是刘阿婆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地夹住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