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轻山找到老头儿其实没费多大力气，四楼也有一个像五楼一样的用来放置闲置东西的房间，老头也很幸运地找到这间房间。促使宁轻山能够找到这里的原因，是老头极其不正常的喘息声。

宁轻山推开门，老头的声音更加强烈，像是人家灶台里头的风箱，低沉沙哑听，着就令人眉头一皱，感觉肺部一疼。

老头的大腿上插着一只凳子腿儿，他用来掩饰身形的深色衣衫上已经被染得漆黑一片，脸色惨白如纸，不知流了多少血。大片嫣红的血液有的半干贴在他的身上，有的在饮梦阴冷的气温下冒着热气。

老头似乎惊吓过度，一听到门口有动静，下意识举起那半只椅子想要扔过来，一见来人，这才稍稍松一口气，侧头没看见南氤，有些着急的问他：“我孙女儿呢？”

宁轻山目光落在老头儿起伏不定的胸口上，微微一笑：“她很好，你怎么样？”

老头摇摇头看了自己大腿一眼，咬了咬牙没能起身，急急的喘了几口气：“性命无虞，腿废了。也无妨，我一个人遭老头子也不走远门，只要殿下没事就好。”

宁轻山遗憾地蹲在老头儿身边，表情像是不敢碰老头的腿，又伸手过去。老头瞧着他年少的脸上露出那样悲切和不忍心的神情，也是叹了口气，想告诉少年自己贱命一条，可是下一刻，他胸口一疼，再也说不出话了。

宁轻山把凳子腿拔掉倒插进老头的胸口，动作干净利索，十分熟练。

他曾在自己的宫中常这样做，好几个月没做了，倒有些手生，位置有些偏，没能一击致命。看着老头儿满脸的惊讶和着那又红又白的脸色，他露出了一个极其天真的笑。

“多谢救命之恩。身为皇族，最悲惨的模样都叫你瞧见了，这怎么可以呢？所以只好送你去一个用不着腿的地方了。”

老头的眼神已经有些散了，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话，眼珠朝这边转了转。宁轻山下意识朝身后看，没看到南氤，老头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安心，又像是闪过重重的担忧。

他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更加沉重，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宁轻山蹲在他身边，用心的听着。

只听了许久，只听到那如风箱一样沉重的声音如潮水般起伏着。老头的脸开始由苍白转为嫣红，像是格外激动，一把抓住了宁轻山的袖子，嘴巴张的老大可依然没有说出一句话。

宁轻山已经能够听到官兵们杂乱的脚步声正往这边跑，他往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放心吧，你的孙女儿不会去找你的。”

老头的眼睛越瞪越大，终于口吐鲜血，不再动弹。

“谁在那里？”

官兵们已经二三成群往这边跑，宁轻山突然满脸惊恐得坐在地上，指着屋子里，一声尖叫：“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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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的天气不是很好，乌云压的很低，像是眨眼间就会下起瓢泼大雨。几人的小马车已经在崇山峻岭之间来回溜达了许久，拿着地图眼睛都快看穿了，可仍然没找到那地方。

宁欲伸个懒腰，耳中是老宋如念经一般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的声音：“这个听那人说这里有一挂瀑布，瀑布底下就藏着那个山洞，山洞里头那有乾坤。他曾进去过一回，能住人。

他是山贼，重要的部下还在山上，他不可能整个山贼部落的搬到这里，于是这里就成了他个人的私藏地，偶尔无处可去的时候会来此避难，知道的人不多，隐蔽性较高。”

宁欲听老宋在那叽里咕噜念经，她掏了掏耳朵，满脸的狐疑：“我说老宋啊，真又找不到这地方，我就送你去传说中的玫瑰花园里溜达一趟，闻一闻玫瑰的芳香，看一看那艳红似火的场景。”

老宋脸色一愣，下意识的问：“啥意思？”

宋如一正窝在马车最里头偷吃糕点，他嘴里头塞得鼓鼓囊囊，闻言想嘲笑一下自己的祖父，张嘴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不仅话没说清楚，嘴里的糕点还差点喷出来，惹的宁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宋如一脸一红，紧赶慢赶才将糕点吞下，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满嘴讽刺：“她是要给你两拳。”

老宋显然不信，满脸忠诚地看向宁欲，宁欲笑眯眯的摇头，老宋感动，庆幸自己果然跟了个有情有义的家伙。

老宋这厢刚庆幸完，宁欲便乐呵呵地说：“两拳太少了，要一直打到他吐血为止。”

老宋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

车内的几人哈哈大笑，白行简一人坐在车头盯着地图瞧，对比面前的山峰，宁欲凑了过去，也照着他看的方向来回寻摸，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看着老宋。

“那人说的瀑布，是大瀑布还是小瀑布？”

老宋无奈：“他就那样一说，我就那样一听，谁还理会它大瀑布还是小瀑布？”

宁欲摸着下巴，“大瀑布的话，水流一定要足够，上游必须是一面宽广的河流。看地图，千鬼怨附近最大的河流飞灵川。

此河由北向南，途经此处将这座山脉一切为二，若在此处，只要绕着飞灵川附近左右寻找就成。可是咱们已经绕着飞灵川转了有一两个时辰，眼看都大晌午了，却连个毛都没瞧见，显然这招是行不通的。”

白行简摇头指尖点着地图上的一处，眼睛放光说：“或许他说的瀑布并不是瀑布。你们看，这里的山是断着的，可是河流却是连接着的，会不会就是他所说的地方？

而且就他所说的山形地貌来说，虽不是最吻合的地方，但要想符合断山与河流这两点的话，也只有这里是最有可能的。”

几个脑袋凑在一起，眼珠子纷纷盯着一处看个不停。老宋捋着自己的胡子，努力回想那人跟他说过的话，只是人家虽然炫耀一般跟他说了一遍，他当时只当这人吹牛，只听了瀑布啊，山洞啊，他也难以确认究竟是不是这个地方。

“看着地方的比例来说，距离此处不过五六十里路的路程，半天而已，不妨去看一看，若不是那里也要尽快规划好晚上在哪里歇脚。那里已经是白鸽城最荒野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