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欲沉沉叹了口气，腰身似乎支撑不住自己一般，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先出一股子孩子般的无助，声音也闷闷的。

“这里一点都不好。”

“冰姬想去天星渊？”

宁欲摇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想回家。回到那个每天醒来，只是要为自己能吃上一口饭，而好好工作的时候，而不是现在每天睁开眼睛都在想自己在哪里。头在不在脖子身上？脚上的鞋有没有湿？手上有没有沾染鲜血。”

“冰姬说笑了。”

白行简沉默许久，久到，宁欲以为房中只有她一个人，有些奇怪的看过去，却瞧见了白行简眼中那意思难以形容的眼神。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去瞧，却被对方收了个干净，面上恢复那面具般的淡然。

宁欲看着白行简，突然冷幽幽的说道：“你从前还会跟我多说一些话，现在就只剩下侍卫和冰姬了。”

白行简蒙在面筋下的唇勾起一个讥讽笑，灰眸中只有恭敬。

“属下会护卫冰姬的安危。”

宁欲笑：“你会我护我到什么时候？”

“天星渊。”

许久，宁欲点头：“知道了。你退下吧。”

白行简恭敬地退下，宁欲望着那紧闭的门有些呆愣。

净昆岭的一座无名的小城里。

小茶棚不大，七八张桌子倒是坐得满满当当。这桌上坐着男女老少，四人均他们衣着虽朴素，用餐姿势却优雅而端正，观气质便非常人。

摊主每日来来往往见过那许多人，有这般气质的倒是不多，免费送了一壶茶水，只当结交个朋友。

对方谢过之后，摊主便和另外一支也在此歇脚吃茶的商队主聊了聊天。

摊主瞧对方衣着越发华丽，有些逗趣的开对方的玩笑，说对方找了第二春，家中那个要跟他闹。

商队主满脸的晦气，只说自己最近亏大发了，买两身好衣裳穿穿，招招财运。

摊主自然会问如何亏大发了，便听那商队主唉声叹气的说道着。

原来，商队主是做海中生意的。前方城池正与海中的鲛人交战，他这走南闯北，运送货物赚取微薄利润的小买卖，几乎瘫痪。往日里那些好客人好主顾难保不去其他家光顾，真是亏大发了！

摊主直点头，抱以一个同情的眼神。

商队主继续说：“虽说前边儿战火不断，却也在昨日拿了个好兆头，将那想扑腾上岸的一群臭鱼打得落花流水，想必呀，买卖还能够继续下去。”

摊主朝他道了声喜，也乐呵呵的送对方一壶免费的茶水。

俩人这闲聊周遭的人听到耳朵里，纷纷直骂的海中那些鲛人有爹生没娘养，闲的没事干想上岸，太阳晒死这群臭鱼，等等等等……

只有那一桌男女老少，仍然坐姿优雅的吃着嘴里的包子，喝着可口的茶水。

没多久，几个人便吃完离开小茶棚，在小镇上一家客栈开了几间房，暂且住下了。

今日风平浪静，蔚蓝的海面上一片碎光。海中心那九层水塔周遭的阴云已经散了个干净，换做了缠绵不断的雾气。天怒城中的人偶尔在雾气中瞧见一两眼睛，那如琉璃翡翠般碧玉耀眼的九层水塔的塔尖儿。

因昨儿个得了胜利，今日城中的气氛也十分放松。城墙上的巡视倒依然严谨，不过其他两城的将士们也稍稍懈怠，开始处理城中一些堆积的碎冰和破损的杂物。

此时连欲城的城墙上的守卫交换班之际，不过是这个空档儿，无人发现在依稀可见的海岸边，一支不大的小船被一双手推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