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从这阵阵阴寒的空气还是那毫无生命体征的身体上来看，这个人无疑是已经彻底死亡了。

孟璃一天到晚和一个死人呆在一起？白小燕经过杀老严格的训练之后，对死人其实已经有了很高的免疫能力，但是一想到孟璃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也依然产生了阵阵生理性抗拒的感觉。

白小燕吞了吞口水，就着微弱的火光顺着床位渐渐照上去，盖在白色布草下的人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双脚，小腿，大腿，腹部。。。

视线从下往上挪动，最后终于看到了这个人的脸。令白小燕十分惊疑的是，这个人居然是“金面”！

“金面死了？死在孟璃手上？”

孟璃从到金边开始几乎就与自己等人形影不离，她是什么时候动的手？从杀老口中得知，金面应该是天地众的少主，位高权重，怎么会突然被孟璃给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这也太诡异了。

那金色的面具在当初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给予了强烈的冲击力，上面的划痕与纹理的位置甚至她现在都记忆犹新，相信是不会弄错的。

要说对于金面有什么感觉，白小燕也没有什么太多想法。

不过是出于什么目的，给自己指了一条适合自己走的路而已。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金面想必只是为了利用自己与七魂殿等人极其亲近的身份，为他们获取情报，为其服务而已。

自从出面将其引入天地众之后，这个金面更是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了。

想比之下，一直把自己当孙女一样培养的杀老则让白小燕感觉到更加亲近一些。

话虽这样说，自己好歹现在也算是天地众的人，这个金面也算对自己有恩，总不能以怨报德吧。

白小燕不敢轻举妄动，直接将金面的尸体运走。因为她不清楚孟璃到底在这儿做什么，更不能确定贸然对金面的身体动手脚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她只是想根据杀老所教，确定一下尸体的死因以及大致的死亡时间，这样也好向杀老汇报。其他的就等着天地众高层决断便是。

于是，孟璃将手伸向了金面的面具。

闫羽生的内脏经过七天的修复已经几乎与正常活生生的人无异。除了依然冰冷如常，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已死之人。

至于灵魂，孟璃也将自己能够修复的部分利用七魂殿的唤灵之法给尽数补上，现在闫羽生的灵魂缺的就是一口“活气”，而制造这股“活气”的条件还尚且不足，因此孟璃还在等待时机，现在的闫羽生依旧是一具尸体。只是，经过孟璃的干预，金色面具已经可以正常从其脸上拿下来了。

以前与杀老一起训练时候，杀老都是通过模拟幻境的方式来进行的。那个幻境真实得没话说，就算是溅射到脸上的血液都带着一股温热的腥味，起初可是恶心了白小燕很长一段时间。

限时和环境的差别十分明显，最大的差别就是心理预期。在杀老的幻境中不论再怎么真实，白小燕都知道这是假的，而在现实中，则不论她再怎么用以前的经验来麻痹自己，也知道这尸体是货真价实的，两者之间的差别产生的心理压力也随之而来。

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内，白小燕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张狰狞可怖的脸，却唯独没有想到面具下面人是他-闫羽生！

手上微弱的光芒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熄灭了，白小燕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好几步，直至背后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手上刚刚拿下来的面具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一连摔出了好几声清脆的响声。

“不，这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

白小燕眼睛瞪得大大的，黑暗中本应什么都看不清楚的视线中布满了老式电视机雪花点一样的小噪点。

这是人类在大脑供血严重不足时产生的应激反应。白小燕不久之前大脑才受到创伤，现在又被这样刺激才引起来这样的反应。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白小燕想了很多很多。

首先，金面=闫羽生。所以，闫羽生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孟璃控制，而是他自导自演出来的戏码，目的是让自己加入天地众。至于原因则尚且不明。

这个推断也恰好符合了金面一直以来那诡异的行动方式。总是躲着自己而不断通过杀老给自己指示，目的就是通过减少与自己的接触来减少暴露身份的概率！

其次，闫羽生死了，难道是孟璃杀了他？可孟璃为什么要杀他！

有可能一直以来都是闫羽生故意在创造条件丑化孟璃，也许确实是自己污蔑了孟璃，但是这也并不能构成孟璃杀他的理由！

她相信自己还是十分了解孟璃的，以孟璃的为人绝对不会痛下死手，那如果不是孟璃干的，闫羽生究竟是如何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金边的？根据毛毛传来的信息，当初袭击孟璃她们的确实有天地众的杀老和月尘两人，但是金面则绝对不在此列！

此时白小燕是各种不解，各种崩溃。

闫羽生从头到尾就是个只打算利用自己的负心汉？接近自己只是为了找机会接近孟璃，为他的天地众复兴大计制造机会？一切的线索都指向这个结论，闫羽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

可现在人死了，白小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按理来说应该幸灾乐祸，甚至对着其尸体再补几脚才对，但是她连一丝一点类似的想法都没有。反而是无比的心痛。

不论闫羽生是如何待她的，她心里始终都只有闫羽生一个，闫羽生一人就组成了她世界的全部！

白小燕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件事了。浑浑噩噩，麻木地将一切复原之后从废弃储物间走了出去，把孟璃标记的小手脚也还回原处之后迈着踉跄的步伐回到了自己房间之中。

今天，她与孟璃一样睡了一整天，只不过孟璃还完全不知情而已。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又到了昨天出门的时间。

这一觉睡醒，白小燕觉得脑子也通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