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拍摄中，林言也是见识到了陈导对于质量的要求。有的戏，在林言看来已经很不错了，可是陈导还是会有不满意，有时候对于一个眼神不到位，他都会要求重拍。

这样的导演，对于林言这个实际上第一次拍戏的人来说，要求显得太过严格，可是对于她的演技的磨练来说，却也是不可多得。

在《长安》开始正式拍摄之前，江南就一直在教她如何演好戏，本来在进组之前，林言对于这部戏还是有很大的信心的，毕竟她已经下了很多功夫了。

可是这几天的拍摄下来，林言的那为数不多的信心就已经在一次次的NG之中磨光殆尽了。

这几天下来，她的戏就没有几场，可几乎每一场都会NG好几次，而她也已经被导演骂了还几次了。导致林言现在一见到陈导，心里就莫名发憷。

林言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样骂过。在家里，纪雅云脾气好，又提倡引导教育，只要她不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基本不会生气。而苏威性格就比较大大咧咧，平时和林言就像是哥们一样。两人做过最狠心的事，就是将林言送到乡下老家一个暑假。

在学校里，那林言就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了，学习上根本不用老师担心，平时也不闯祸。而她性格开朗在同学之中人缘也不错。

所以，被人一连着好几天的骂，林言这还是第一次。可是演戏这件事，天赋、努力、经验一点都不能少。天赋不知道有没有，但经验林言看起来是不少了，但真正的她是完全没有，所以她也只能单凭努力了。

这几天，林言基本要么是待在片场，向前辈学习经验，要么是自己回酒店找沈宁帮她对戏。

林言攥了攥手中的剧本，看着陈导有些紧张，接下来要拍摄的是她和江南的一场对手戏。陈导亲自导戏。

江南应该是看出来了林言的紧张，走了过来，“原来你也会紧张啊。”

“你、”原本还以为他会安慰一下自己，或者说一些技巧，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句。林言气结，“你走开，别影响我情绪。”

江南痞痞的笑着，丝毫不在意她的话，点了点头，“看到你紧张，我就放心了！”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蓁蓁！”江南叫了她一声，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林言看着他，他好像还是江南，却又仿佛不是江南了。她想起江南曾经和他说过，要选择一个角色，你首先要考虑的是，这个角色是否和演员本身有一定重合度，如果演员和角色差距太大的话，那么演起来会很吃力，演出来的效果也不一定会好。

刚刚在江南喊她的一瞬间，江南和元从南两个仿佛重合了一般。

拍摄开始，江南坐在殿中处理朝务，林言端着做好的糕点，走了进来。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交流，甚至于连一个眼神的对视都没有。

林言将端来的糕点放在一旁，江南仍旧没有说话，林言顿了一下，走到一旁开始研墨。

那砚台已经是研磨好的，林言也没什么好研的，台词没说，又不能走，只好拿着一旁的书自己看了起来。两个人就各自坐着干自己的事，可导演也没有喊停，只好接着演。

过了好一会儿，江南才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林言，嘴角带着些笑意。林言抬头，两人有了第一次的眼神交流。江南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林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下，起身，走了过去。

江南握住她的手，“给我揉揉肩膀。”林言走到他身后，可他也不松手，林言抽了抽没抽出来，将手抬到他眼前，江南抬头看着她，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林言有些好笑：“陛下这样拉着臣妾的手，臣妾还怎么给您捏肩膀？”

江南想都不想，“那就不捏了。”他说完就又皱了皱眉头，逼视着问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言躲开他的视线，没有回答。江南也不妥协，仍旧盯着她。良久，林言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这一次，很容易的就抽出了手。不知为何，林言莫名其妙有一丝伤感，看了一眼那只被他握过的手。

转身将自己进来时端着的糕点端了过来，放在江南面前的案桌上：“吃些糕点吧！”

江南看着她不说话，林言低头不肯看他一眼。两人僵持着，就在林言考虑要不要抬头的时候，江南开口了：“蓁蓁。”

林言几乎是在江南刚叫她就抬头了，意识到有些不妥，她想要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江南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江南突然就笑了，他唤她，“蓁蓁，”语气轻柔，似乎还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叫夫君！”

江南本来就长得好看，此时这样微微笑着，语气轻柔。林言怔怔的看着他，有些痴愣。不自觉就被他蛊惑了，“夫君。”

江南这下满意了，笑容放大了好几倍。

没皮没脸了二十几年的林言，罕见的在江南的笑声中红了脸。

这场戏也是罕见的没有NG，而是一次直接过了。陈导对着她的态度也不那么恨铁不成钢了。

拍摄结束，林言今天在没有戏了，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就去卸妆回酒店了。

江南看着林言匆匆忙忙的背影，挑了挑眉，笑了。

“笑什么呢？”顾行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江南转过头，看着笑着的顾行止，拍了拍他的肩：“兄弟，拍戏了！”

顾行止收回视线，笑着摇了摇头。

*****

林言回到酒店，还感觉有些不自然，一想到她在剧中那样呆呆愣愣的样子，就觉得尴尬。她和江南二十七年的兄弟，万一江南误会怎么办？

她怎么可以对江南有这种想法？一定是她入戏太深！可，她当时想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江南一定会觉得是她入戏太深。

可是？

没有可是！

万一？

没有万一！

*****

一整个晚上，林言都还沉浸在那场戏的尴尬之中。直到第二天见到江南，她都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直到一天的拍摄结束，林言都没有发现江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