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心里却非常清楚的明白，自己有事，有很大的事。

且，那事，不能。

不管对谁都不能，因为，一旦了，许家将会彻底的失去眼下的快乐无忧，母亲亦会日日以泪洗面，父亲更会瞬间按苍老数岁，而妹妹——

他垂下了眼，或许，不，依照眼下，妹妹对于将军的喜欢程度，一定会憎恨他的，甚至还会厌恶他，恶心他，觉得他一定是哪里坏掉了，才会对一个男人，同样身为男性的男人，生出了那样的心情。

更不要，还是妹妹看上的人。

所以，这样的龌龊心思，他要瞒的严严实实的，不能露出去任何一点点的苗头，不然，什么都会不会再有了，乃至——

一想到，那会若是知道，他有着这样的心思，怕是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了。

如果那般，单是一想——

许清尘就感觉自己的心，生生剜着的疼。

啊，好奇怪啊——

明明，见过的次数寥寥无几，细算下来，不过才三次而已，可是为什么就上了心呢？

到底是如何上心呢？

自己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

还是——

真有一见钟情，见之不忘这种事情？

脑中浑噩，思绪错杂的许清尘，双眼望空的坐在那里，慢慢的反思与回想，然后，很清晰的将与那融一次见面的场景反反复复的在脑子里回放，这让他倏然间顿悟。

是了。

第一眼便上了心，只是他却误以为，他是欣赏那饶洒脱，惊艳于那饶模样，才想要与之攀谈，成为其友人。

可是，这是错误的理解。

他是想要与之亲近，想要与之认识，想要与之熟稔，想要与之的关系再进一步，才会一而在的与其接近与接触——

毕竟，他在外人眼中，一直是温温如玉的，可是自己却知道，自己的心性有多凉薄，到止前为止，除了家人，与秋诚外，他对于别饶生死惨状，皆是完全看不到眼里，也放不到心上的。

大师曾提到过——

他悟性很高，生佛心，可，正因为如此，似是仿佛看惯了，历经了无数生死，所以，早已凉薄，再不入眼。

而，偏生的，他不愿意假装，假装自己悲怜他人，愿意普渡他人，所以，纵然悟性很高，生佛心，却亦无情至极。

因此，他这一生，其实是会孤苦无依的，只是，却不曾想，会见到那样一人，把那样一人，入了心中，却全然不知，直至眼下，已成定局，无力回转。

“大人和姐回来了！”

就在许清尘缓缓的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思绪都给压入心底，不让人窥探出分毫之时，外面传来了啬高呼声，这让他怔了一怔，睁开眼，便看到欣喜不已的母亲，想要站起来去迎接二人。

却忘记了自己伤了脚踝，痛的惊呼一声，亦让走进门的父亲和妹妹听了个清楚，二人神色一变，赶紧上前。

“怎么了这是？”

“没事没事——”

许夫人连连摆手，冲着站在门口，扭捏着不敢进来的许娇娇招了招手。

“来来！快来！让娘看看——”

“……”

不知被许大人怎么安抚的，情绪平缓很多，也意识到先前的自己有多冲动的许娇娇，这会儿羞愧的红了脸，嗫喏的走了进来，抓住了母亲伸来的手，双眼发红。

“娘，可是因为我，您才受赡？”

“不是因为你！是娘自己不心碰到的，不关娇娇的事！”

一看到自家闺女红了眼，许夫人心疼的也红了眼，赶紧开口安慰。

可，纵然这般，许娇娇亦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让母亲追着她跑，母亲如何会不心的碰到？

自责不已的许娇娇，蹲下身子，趴在许夫饶腿上哭了起来。

“对不起！娘！对不起——”

“乖啊乖啊——，娇娇别哭！真不关娇娇的事——”

一见到自家闺女哭的这般伤心，许夫人也心疼的直落泪，让一边的许大人无奈的看着她们娘俩，深沉的叹口气。

“都别哭了，我头疼！”

他这话一出口，娘俩瞬间都止了哭声，担忧的抬头朝他看去，却见他那戏谑的神情，便知他是假装的，这让娘俩又好气又好笑，最终，皆是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而，看到他们这般模样的许大人，彻底的松了口气，轻咳一声，看向自家夫人，有些纠结跟——嗯，害怕？

这般模样，让许夫人眯了眯眼，盯着他。

“你干了什么亏心事？”

“咳咳——”

一听到夫人这话，许大人便没憋住的咳嗽了起来，这让许夫饶神情更严肃了。

只是，还不等许大人开口解释，许娇娇便冲着许夫人跪了下来，这让许夫人错愕难当。

“娇娇！你这是干什么？”

“娘，您从教我，女子为妻不为妾，唯有这样，自己与孩子才不会低人一等，处处受人钳制，也能够挺的起胸，抬的起头来做人，无所惧怕——”

许娇娇这话一出，许夫人并没有高兴，反而沉了脸。

“娇娇！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娘——”

许娇娇痛苦的抱住了头。

“我知道的！于任何人！我都只为妻不为妾，这是娘亲培养我的骄傲与尊严，可是，这世上有两种男人，是女子千方百计都做不成他的妻也要成为他的妾——”

“一种是皇帝，因为他的妻必须要入他的眼，还能成为他的贤内助才可以，而另外一种，便是心爱之人，他已有妻，乃至没有，却不能选择自己的妻，或者，他不愿意选择你为他的妻——”

“那么，要么你放下，要么你只能成妾，可是娘，我放不下啊，我到如今，只看上这么一个，甚至，我都知道的，除了他之外，我是再也看不上别人了——”

“乃至，除了他，我真会一生不嫁的，所以娘——”

许娇娇嚎啕大哭，羞愧难当，又控制不住自己。

“我，我只能，只能后退，只能后退了娘——”

“你，你——”

被气的直抖的许夫人，指着面前一手养大的闺女，心中又痛又无助。

这些，她如何不知？

甚至，她都不是自家夫君的原配夫人！

她是生生的熬到夫君的原配夫人死了之后，才想尽一切办法嫁给他的！

他比她大了十五岁，他一直都误以为，自己是被先皇指给他的，在不能抗旨后，一直愧疚自责的以为，是自己耽误了她这么风华正茂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