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的，肖博君朝安娜看去。

“你说什么？”

“我，我的意思是说，你小时候真的生活在这里吗？可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记得有你这个人？，除了，除了那位展三——”

展三刚落，便对上不远处展青铭那瞪过来的眼神，让她哆嗦了下，赶紧将艾宝宝三个字给吞下去，咕哝。

“所，所有人都像是不认识你一样——”

这话，让脑子因先前，展青铭的话，如遭雷击的肖博君眼里呈现出了错愕的震惊。

正巧，这个时候，艾老爷从外头回来，进来就瞅见那站在院中的青年，眼一亮。

“哎呦！你这个终于醒了！快快！展三把你朋友带走，别住我家，就算你跟你朋友生气，也不能因为跟宝要好的关系，就把人扔我家吧？这像什么样子？赶紧带走！快点儿带走！别让他毁了我家宝的名声！”

眼神明亮，却除了直白的嫌弃之外，再无其它别的情绪的艾老爷，让肖博君惨白的脸色，越加的无血，直到陆陆续续走过来很多少熟悉的下人，跟管家，也用那种陌生，却无奈的眼神望着他时。

肖博君脑中的某根弦，被狠狠的拽了下，让他脑袋嗡嗡的响，脚步蹒跚的朝着凉亭走去，随着走动的步伐，唇角有血滚落，滴滴答答的落在他的衣服上，晕染出片片血花。

让四周的人都变了脸。

艾老爷直接跳起了脚。

“卧操！这是又要晕的节奏啊？展三！快快把人带走带走！该死的！管家管家赶紧把大夫医生的叫来快叫来！别死在我家啊啊啊啊——”

就在艾老爷咋咋呼呼调教咆哮的空当，肖博君攀上了凉亭的石阶，站到了那女孩儿面前，哆哆嗦嗦的朝那女孩儿伸出了手，却被展青铭一把挥开，冷言冷语。

“干嘛呢？救你回来可不是让你来跟爷抢人的！”

可是肖博君完全没理他，只是看着那姑娘，眼底殷红，漫上了水汽，唇角合动。

“宝——”

听到他的声音，那撑着下巴，一边喝茶，一边翻画本子的女孩儿，抬头朝他看了一眼，然后瞥向一边的青年。

“呐，你的人醒了，带回去吧？”

喵喵喵？？？

这丫头果然比他还狠啊！

压根儿就不打算认了？

展青铭惊呆了的睁大眼睛。

而让听到她这话的艾老爷兴奋的一拍大腿，踹了管家一脚。

“赶紧的！去，送展三跟他朋友回展府！咱们艾府养不起！养不起！”

差点儿被踹个狗啃地的管家，脸皮子抖抖，冲着四周的人挥挥手，当真抬头展青铭和肖博君，甚至还把安娜都给抬头，风一样的送出艾府，扔去了展府。

其中，完全不管几人怎么挣扎，愣是不松手的！

可把展青铭给气的够呛，安娜却吓的不敢多说话，唯有肖博君不停的咳嗽，那后着嘴的手掌之下，溢出大滴大滴的血珠子，随着一群人的跑动，滚落到风中，砸落到地上，被人踏个粉碎。

原来——

还有一种疼。

是你认为，你已经杀死人的，其实活的好好的，只是她，他们，不记得你，不认得你，像是不曾遇见，像是遗忘彻底。

然后——

过自己的该过的生活，热闹自己该热闹的一天。

她与他们的生命中，已经不在有你的参与。

你已经，不存于在这里的。

被扔到展府，躺在不知哪个地方的肖博君，忽然痴痴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唇边染血，凄美的像是季去冬天之时，那最后一片飘落到地上的花瓣。

差点儿被闪着老腰的展青铭恨恨骂娘。

“该死的艾老头！忒狠了吧？！好歹咱们也认识了这么久，至于这么折腾我？”

气结的坐起来，却见边上软榻上红了眼，笑的让人心头发酸本胀的青年后，他沉默了下，扯扯嘴。

“都说让你别悔的，那么能作死，那么能折腾，不仅害了老子，还差点儿毁了文城的时候，心不是挺冷血？这回凄凉给谁看？”

肖博君不说话，抖着手，扶着软榻坐起来，垂下眸，声音沙哑。

“你和，宝，什么时候成的亲？”

“成个屁的亲！老子那是在骗你，看不出来？”

展青铭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又往床上一躺，不想动了，扭头对上他那有些怔的眼神，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

“就那祖宗的性子，你觉得她会看上我？嫁给我？别做梦了！老子还没有她手中的画本子来的吸引人！甚至还不如她喝的那破茶呢！”

“……也是——”

反应过来的肖博君点了点头，却让展青铭对他怒目而视，但转眼就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哦，还有，关于整个文城人都不记得你这件事，就是那祖宗干的，这个呢？信不？”

“……”

这次，肖博君沉默了下，慢慢的点了点头。

“嗯，信的，如果是她，也不是做不到。”

这般肯定，甚至确信无疑的话，反倒是让展青铭愣了下，片刻后，扯扯嘴。

“你到是了解她，既然了解，还指望着她原谅你？”

这话，让肖博君眸光晃了一晃，有些支离破碎。

许久后，他摇了摇头。

“我，看到她的神情了。”

“嗯？”

这话几个意思？

一时没明白过了的展青铭不解的拧拧眉。

“你想说什么？”

“在她那里，没有原谅不原谅，因为，原谅不原谅于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她——”

顿了顿，肖博君的双眼里漫上了痛意与苦意。

“我与你，与别人，没有不同，于她而言，皆是旁人，不能够，在她心中留下痕迹的，她不会怨，也不会恨，依旧会待我如曾经，可这曾经，起先便是陌路人——”

蓦的，展青铭心口一窒。

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凉彻骨。

“你，真是，喜欢惨了她，但是，谁或许都可以，唯她不成——”

“嗯，我知。”

肖博君笑了笑。

“所以，从开始，我便没想过能与她走到一起，但是——”

他唇角抿了抿，慢慢的吸口气，脸色黯淡。

“我还是悔了，我不想在她的印象中，或许在那唯数不多的记忆中，让她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说上一句——‘啊，那个人啊，想要杀了我，与毁掉整个文城的人’，可——”

“我还是给她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如果可以，时间能够逆流就好了，我定然不愿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