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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的人做这行久了，什么乌七八糟的案件都碰见过，强/间、xing骚扰的案子更是数不胜数。

由于xing教育的缺失，有些受害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受到了侵害。还有部分受害者或家人因为害怕被报复或者被人耻笑等种种原因而选择缄默。

“苏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说说徐浩xing骚扰及恐吓你的来龙去脉。”林瀚知道这无异于把苏沐伊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可他不得不做。

“苏蕊知道吗？”

“知道。”

“那她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想起苏蕊的做法，苏沐伊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冷笑，“除了这样的事，苏蕊还是护着他。苏蕊告诉我他是被女鬼附身所以才那么对我的。”

审讯室内外的所有人都对这个冠名堂皇的理由感到可笑。

“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提起苏民轩和许梦娴，苏沐伊的眼圈迅速变红，泪水在眼睛里不停地打转。

“他们不知道，我始终都没说。我爸妈不喜欢他们俩在一起，如果我说了，我爸妈一定会被他俩气出个好歹，苏蕊也不会听他们的跟那个狗东西分手。”

苏沐伊的眼泪如成串的珠子掉下来，哽咽地继续说：“我不能给我爸妈添烦恼，所以我只能忍下来。”

那件事过后，苏沐伊打心眼里讨厌徐浩，见了面也不说话，每天都想把他五马分尸。

不仅如此，苏沐伊对苏蕊也彻底失望了。她开始对苏蕊有所防备，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跟她撒娇跟她说心里话了。

“还有我十七岁上高三那年冬天，我妈妈生病住院，苏蕊非要让徐浩晚上来陪我。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睡觉时把卧室门反锁上了。半夜我睡得迷迷瞪瞪时，听到他在门外敲门喊我。”

“我以为该起床上学了，就喊了一声我不吃早饭。我看了眼手机，发现当时才半夜两点多。他还站在卧室外面敲门，让我开门放他进来。我很害怕，躲在被窝里不敢出声，悄悄给苏蕊发短信告诉她刚才都发生了什么。苏蕊给他上夜班的舅舅打了电话，我舅舅二十多分钟后赶来了。”

“第二天，苏蕊就让舅妈来家里陪我作伴。过了几天，也就是小年那天晚上十点多钟，我写完作业刚准备睡觉，就听见很大的敲门声。因为敲门声来得很突然，所以我以为是有人在敲隔壁门。过了两三秒钟，捶门声又开始了。这次我听得清楚，敲得是我们家的防盗门。”

林瀚：“敲门的人说话了吗？”

苏沐伊摇头，“正因为没说话，所以我当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所以我没敢下床。不一会儿，敲门声就停止了。第二天早上起床，我趴在门镜上准备看看外面有没有人，但是当时吓得我心跳都加速了。因为门镜是黑的，根本看不到外面。”

林瀚不解：“门镜为什么是黑的？”

苏沐伊喝了口热水，干哑的嗓子总算能舒服点，“我打开防盗门，发现门镜上面被人涂了黑泥。”

审讯室里瞬间安静，林瀚和笔录员面面相觑。

林瀚继续问：“你为什么能肯定是徐浩做的？”

苏沐伊笑了，“第一，我在那儿住了六年，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不曾有人无缘无故地敲门。怎么偏偏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就有人来敲门呢？而且还跟徐浩骚扰我的时间距离极近。第二，当时有人猜测是恶作剧。可当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小孩子不可能这个时间段跑出来，而一个单元的邻居我都面熟，有的还打过招呼。恶作剧的可能性很低。第三，外面的人只捶门却不出声是为了吓唬屋子里的人，故意把门镜抹上泥是不想让屋子里的人看见他的脸。符合这两点的人只有徐浩，而且他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第四，我跟我妈说了这件事情后，我妈说徐浩家门口就有一小块空地，跟抹在我家门镜上的泥是同一种材质。”

林瀚：“那你没去物业调一下监控吗？”

苏沐伊：“那栋房子是步梯楼，楼梯间没有监控。”

审讯室外，逆光站在走廊窗前的陆柏修阴沉着脸在焦急地踱步。

外温仅有十四、五度的初秋，陆柏修的上身仅有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胸前的领带也不是早上出门前，苏沐伊为他精心系好的整洁模样。显然，那领带扣是陆柏修情绪不好时拽松散的。

审讯室的门“啪嗒”一声向内打开，陆柏修闻声回头，三步并两步上前把苏沐伊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乖，没事了。”

苏沐伊抱紧陆柏修的腰，摇摇头，露出了一抹无力的笑容。

男人腰间单薄的手感引起了苏沐伊的注意。苏沐伊低头一看，这么冷的天儿，他连外套都没穿，定是知道消息以后就匆忙赶过来了。

“柏修。”苏沐伊喉咙发紧，拖着哭腔小声说：“对不起。”

陆柏修轻怕着苏沐伊的后背，“别哭，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听话。”

苏沐伊离开审讯室后，后边的小警/圆冒头问林瀚，“林队，这女人真的没有作案嫌疑吗？你看她在回答问题时，除了冷静，还有种把徐浩抽筋剥骨的恨意呢。”

林瀚淡淡地瞥了眼新来的小警/圆，小警/圆会错意，还当是林瀚欣赏他的思路，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于是更来了劲头“我认为啊，越是不可能发生的越有可能发生，越是意想不到的越有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您想想《白夜行》，谁能想象到两个小孩儿就会是隐藏了十几年的凶手啊？”

话落，小警/圆一脸求表扬的样子看着林瀚。

却不料——

“闭嘴！”

“闭嘴！”

林瀚和赵菁异口同声地吼他。

“破案靠的是证据和逻辑，不是想象力。”林瀚冷冷出声，离开了审讯室。

***********

两人沉默了一路。

回到芙蓉园，苏沐伊窝在床上抱膝而坐，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恐惧的泪水打湿了被子，小肩膀哭得直抖。

二十三岁的女孩儿，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什么都没做，就被警/查带去问话，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耻辱也要再次开口说出来。

苏沐伊哭够了，抬起眼眸，说出心底的疑问：“柏修，他们为什么要找我？而且这次不是在家里简单地问几句话，是要去派出所？”

今天苏沐伊在审讯室里说出来的往事一字一句地砸进他的脑中，连心脏都拧着劲儿得疼。

陆柏修的嗓音极为冷淡，“徐浩死了，在山上找到的。”

听闻徐浩死了，苏沐伊脸上的惊讶之色转瞬即逝，先前被带去问话的恐惧与烦忧一扫而光，阵阵笑声从苏沐伊口中流出。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终于死了。”

苏沐伊多年的夙愿终于有人替她完成了，她真想感谢那个人替这个世界除掉了一个败类。

陆柏修依稀记得第一次的时候，苏沐伊很主动，但她在主动的同时也是怯弱的。

尤其是在陆柏修碰她腿或是从背后抱她时，苏沐伊总是精神高度紧张、紧缩着身子。

那时，陆柏修只当苏沐伊没谈过恋爱，性格又内敛，害怕跟他肢体上的亲密接触。

今天苏沐伊在审讯室里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打醒了陆柏修。

他的苏沐伊哪里是因为没谈过恋爱而害怕，压根儿就是青春期留下的心理阴影导致的。

看样子，去年夏天，还在翻译公司上班的苏沐伊因为外国客户对她动手动脚而打了客户一顿，又愤然辞职，也是跟她以前那些事有关了。

陆柏修心疼地把苏沐伊抱在怀里。他不明白他的沐沐善良可爱，为什么要经历如此不堪的往事？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柏修。”苏沐伊止住笑意，问陆柏修，“你嫌弃我吗？”

陆柏修的薄唇落在苏沐伊的脸颊上，“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我的沐沐很聪明很勇敢也很坚强。”

今天下午，他在监控室里听着苏沐伊描述那段他并不知晓的过往时，脑子嗡嗡直响。

如果不是苏沐伊机警地把卧室门给反锁上，他的沐沐、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怎么可能反抗过一个成年男人呢？

看着苏沐伊如一只小猫乖顺地窝在他怀里，陆柏修忍不住抚摸她后脑勺，问：“沐沐，他第二次骚扰恐吓你，苏蕊就没什么反应吗？”

想到苏蕊的种种，苏沐伊冷笑，“她？我让她给我个交代，她却说我较真，说我盼着她跟徐浩离婚。她一直都在维护徐浩，还认为是我污蔑他抹门镜。我差点就要被她丈夫强/尖了，她却在口口声声地指责我。你知道我多恨他们俩吗？”

苏沐伊目光坚定又冰冷，“我每天都想让徐浩死，想把他五马分尸！”

虽说陆柏修驰骋商场多年，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奇葩，但能对亲妹妹如此残忍的姐姐，陆柏修还真是头一次见。

如果苏蕊和苏沐伊是不同父或不同母，他不赞同但还能理解，可两人一奶同胞啊。在生命安全的原则问题上，随锐还执迷不悟地胳膊肘朝外拐，陆柏修真的很厌弃。

“柏修，所有人看见我都说有个姐姐真好、你姐姐这几年可真不容易。可是我又不能把那些事情说出来，所以每次我都只能硬着头皮压下心里的恶心，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跟他们说对啊、是挺好的。其实，我心里面想的是，如果给他们一个这样的姐姐，再把我不该经历的恶心事让他们也经历一遍，他们还会不会认为有个姐姐很好？这几年，我特别羡慕独生子女，他们没有我的烦恼，也不会经历我的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