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可您的医术在我之上，我们当然要向您看齐了。”

这些当医生的都是倔脾气，平常人也就算了，可要是医术比他高的人，在他们看来，都是值得尊重的对象。

柳独明抿唇一笑，知道这些喜好医术的人都是倔脾气，倒也没有过多纠正。

“不知李兄寻我所为何事啊？”他问道。

“哎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院长说想要见见你。”

李医生笑道：“本来我们是说给乔小姐打电话问问，谁知道怎么也打不通，后来送来了一个病人，跟在病人身边的人提了一句您的名字，我们这才知道你们二位来逛商场了，想着这中午了，说不定就在商场吃了饭了，就过来碰碰运气，谁知道真碰见你们二位了。”

乔似水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不满地咕哝着：“既然不是什么大事，知道我们在吃饭，还不让我们好好的吃一顿，切！”

“嗯？什么？”听到她自己在那嘀嘀咕咕，一群上了年纪的表示没有听清，想问问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我这个人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所以才会关机的。害得你们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啊！”乔似水笑得歉疚，而且还很纯良。

看起来真的是一副乖乖的关切前辈的模样。

一听她这么单纯地说出这些话，这群活得精明的医生们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虽然说的无心，可他们听起来却总觉得变了味的。

你知道人家在吃饭，还故意来叨扰人家，这不是成心的吗？

虽说这段时间相处感觉这两位都不是那种太过计较得失的人，可吃饭的时候被打扰，心里不舒服是难免的。

这件事是他们考虑不周的。

这样想着，李医生赔着笑脸，当即道歉：“真不好意思啊！我们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两位吃饭的，就是，有点儿着急了。”

“无妨，不碍事的。”柳独明温温和和地说道。

“我们都已经吃好了，你们既然是来找柳医生的，估摸着又是讨论医术的问题。要是不嫌弃我的段位低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从旁观摩学习啊？”

见到他们面面相觑，乔似水又笑道：“听说柳独明攻破了渐冻症，我这个萌新小白可是很好奇你们平时都在谈论什么的，能让我们柳医生仅仅在这段时间就攻破了世界五大绝症之一？这可是奇迹啊！”

“哪里的话，只要对医学存有热爱，不论医术高低，都可以进行交谈的。”

李医生笑呵呵的，一点儿没有摆架子，又道：“更何况，我们的医术弱于柳医生，是柳医生自己聪慧，攻破了渐冻症的难题，我们可不敢平白揽这个功劳。”

“不管怎么样，要是能跟在各位前辈面前学习学习，肯定是大有益处的。”

乔似水一脸恭敬，随即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只可惜，前段时间我身体不好，不大适合长时间耗费脑力与各位交谈，所以，怕是错过了很多增进见解的机会啊！”

她之前一直没有去，现如今突然改变主意说要去了，还说什么要学习学习，多少让人感到怀疑。

甚至觉得她之前是瞧不起他们，现如今是想要学习学习如何攻克渐冻症。

可如果说自己是有事情的话，多少会让人觉得敷衍，又总不能说嫌他们烦，更是不礼貌。

所以只能借她之前出车祸的事情来做文章了。

既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可以理解，说起来遇到渐冻症的谈论话题还累着身子去学习，更是勤勤恳恳。

不说留下好印象，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她对他们有什么怠慢。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跟去？

说是为了渐冻症也是真的！

一是作为医生的确想要学习一下，反正这么多人都知道渐冻症能治好，不学白不学；二来是希望柳独明不要再像今天上午一样莫名其妙被人拖走给人看病。

攻克了世界医学上的一大难题已经够了，再攻克一下，她可就真没法子收拾烂摊子了。

虽然说现在也不一定收拾得了。

“对啊，”

李医生这才想起来之前她似乎也出了场车祸：“当时你出车祸我记得是老孟治的，说是你本来判了死刑，可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身体还恢复到巅峰状态，当时我们大家伙还特地好好研究来着，也没有个所以然。”

这个老孟就是先前给空毅做主治医生的那位。

因为是这方面的权威，头部受创的大多人还是希望能够让他来主刀。

不过那位也是上了年纪的，跟着这群还算年轻的老头算是闹不动了，所以不像他们天天来和柳独明论医术，更遑论这次不是来讨论医术的，只是来请人而已。

“其实我也挺惊讶的，不过后来我头部还是会时不时地疼痛、晕眩，有时候还看不清路，我估摸着应该是没好全，最近这种状况减少了，好很多了。”乔似水煞有其事地说道。

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更是让人产生不出任何的怀疑。

“可能是后遗症。”

李医生沉吟片刻道，想了想，又说：“这样吧，一会儿你到医院再检查一下，一切还是以健康为主，说不定这次能查出一些什么。”

他反正是不相信一个人出了车祸大脑受创做了手术之后，当天醒当天就好的。

不过之前的检查数据也绝对不可能说是骗人的。

再加上做了多次检查，不可能说是失误。

这次让她去查查，还是要看看，是否能查出一些新的问题。

查的出来的话，那就说明她身体从上次车祸之后是存在隐患的，只是这种隐患最开始是隐性的。

要是查不出来，可她嘴上还是说着不舒服，那就说明这种隐患目前还是没有进展。

“不用了，之前柳医生帮我看过了，也已经给我进行治疗了，虽然还需要几个疗程，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乔似水婉言拒绝道。

开玩笑，她说自己不舒服就是不想让自己在所有病人当中太过特殊，让这些医生知道自己并不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当然不能去检查了。

只能拿柳独明当挡箭牌了。

好在柳独明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隐瞒什么，也就没有拆穿她。

“好了，你们别谈了，还聊天聊上瘾了，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另一位医生一直焦躁不安，现在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当即出言打断两人的对话。

“对。”

李医生这也才想起来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看向乔似水二人，征求他们的意见：“你们是现在去还是过一会儿？”

乔似水和柳独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现在吧！”

......

乔似水和柳独明两个人一起到的医院。

不过院长只叫了柳独明一个，所以她也没有非得要跟着进去。只是叮嘱柳独明，说话的时候不要暴露他的身份，要是让他治什么病，出来先问问她，再给他决定要不要治。

在柳独明离开后，一群精神矍铄的医生们突然感到百无聊赖，见到同样兴味索然的乔似水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直接就把她给围住了。

正在看手机的乔似水感到身前一片阴影，抬头一看，一大群脸上笑成褶子的老头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一个个的露着大白牙，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儿......猥琐。

他们这架势可是把乔似水吓得不轻。

目光中惊恐的情绪显而易见。

“乔小姐啊！你也是学医的，平时跟柳医生在一块儿肯定有很多话题，一定是经常交谈医术吧！”

“是啊！柳医生有没有给你开个什么小灶之类的？给我们也讲讲，说道说道，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增长增长见闻啊！”

“就是就是，你可不能吃独食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一群医生在这儿七嘴八舌地说着，死皮赖脸地非要从她这儿榨出点儿东西来。

“没什么小灶的。”乔似水扯了个笑脸，摇头否决道。

她虽然是有跟柳医生谈一些医学上的问题，不过她还是个学生，虽然实习的时候有给人做过手术，可那只是骨节复位的手术，真正的开膛破肚还没试过，所以谈的也都是比较浅显易懂、较为常见的知识点。

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病症的干货。

“真的？他就没跟你说一下关于渐冻症的治疗方式之类的？”

果然是渐冻症。

乔似水暗暗吐槽道。

“没有的。”她摇了摇头，道：“平时他都给我教一些基础的医学知识，就算有艰涩难懂的，我想对于你们来说也都是很简单的知识，所以实在是称不上什么特别的。”

“哦，这样啊！”那群医生脸上统一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听到的，可到底他们也都不是咄咄逼人的人。

既然不知道，还给出了解释，他们也就不再多问。

乔似水是个特别机巧的人，见这么多人围着她，自己也站了起来，特别乖觉地去询问各种各样医学上的问题。

这些老前辈是单纯的爱好医学，所以对于积极学习医术的后辈也都一向保持着有问必答、谆谆教诲的态度。

尤其乔似水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一向都好，问的问题也都不是特别白痴的，甚至有的时候还能把这些老前辈给难住，更是让他们欣赏不已。

一大群人就这样站在走廊上娓娓而谈，直到柳独明从院长室里面出来之后，他们才停下了话语。

乔似水见到出来的柳独明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不清楚刚刚里面的情况，不由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怎么样？说了什么？”

柳独明笑了笑，声音不急不缓道：“院长说他的一个朋友，有着诺贝尔奖推荐候选人的资格，他打算找他的朋友推荐我，询问我的意见。”

“那你怎么说？”

“我拒绝了。”

柳独明缓缓地说道，目光是清澈如水的淡然：“世间所加冕的荣誉，不过是过眼云烟，并没有什么值得争取的。”

“那可是诺贝尔奖啊！你没搞错？”李医生听到他说的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情绪都有些激动。

“是啊！如果你成为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你不仅会成为医学界的业内知名人，更会为我们华夏争光的。”

“你再好好想想吧！千万别一时冲动做了错误的决定。”

所有的医生都觉得他可能是脑子一时打结，才会做出这么一个不大理智的决定。

“诸位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告辞！”柳独明拱了拱手，便迈步离开。

乔似水看了眼抓耳挠腮的一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抬步跟着离开了。

“真是可惜啊！”开着车的乔似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可惜什么？”柳独明看了她一眼，问道。

“如果你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我也一定会劝你去争取诺贝尔医学奖。毕竟你的医术要是不被大众熟知，我都觉得可惜。”

她说着叹了口气，略显得有些遗憾地说道：“只可惜你的身份就不容许你进入大众视野，不然，你一定会成为世界知名的人物，甚至被载入史册都是肯定的。”

柳独明听到这话轻笑了声，不急不缓道：“其实我是真心觉得，太过出名并没有什么用。医生的职责，一是治病救人，二是攻克各种难题，所以我觉得，破解了某个难题，不是为世界做贡献，而是为了人们做出贡献。医生救死扶伤是本质，不是奔着名声去的。”

“没人说是要奔着名声去，只是一直纠结于某个医学上的瓶颈，突然攻克了，自己的心情首先是愉悦的。而获得巨大的名声，只是让这种愉悦更加放大罢了。”

乔似水想了下，继续道：“就像是上学读书的时候，你做了一道难题，虽然耗费的时间长，可做出来之后总会感到兴奋的。而当这道难题全班只有你一个人做了出来，老师当众表扬了你，多少还是会沾沾自喜，甚至可能有点儿小得意。”

柳独明脸上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道：“虽说是人之本能，可作为一名应当时刻保持从容淡定的医者，若是因为一点儿小小的荣誉与赞扬就洋洋得意，实在不符合医者当虚怀若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