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嫔就这么盯着德妃看了好半天，终是收回了视线。她垂下眼睑，轻声道：“娘娘有心了，嫔妾还要多谢娘娘关爱呢。”

沁嫔此刻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她恨德妃吗？怎能不恨?她好心去劝德妃，结果反被德妃毁了容貌，偏对方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为德妃出谋划策这么久，如今出了事，这德妃是一点都不在意，若不是皇上在此，德妃怕是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就算是养了只狗，它受伤了主人也是会心疼的。可这德妃的反应，着实让沁嫔寒心呐。

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对毁了自己容貌的人笑脸相迎?如今的沁嫔不是不恨，而是不能恨。她出身卑微，身后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倚仗，如今又毁了脸，要想在这后宫中安然度日只能依靠德妃。

若说从前沁嫔对德妃还算是忠心耿耿，那么现在，怕是只剩下表面功夫了。背地里，难免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等到沁嫔有能力推倒德妃的那天，她怕是绝不会手软。

德妃还不知道就是这么会儿工夫，沁嫔对她的忠心早已不同以往了。听着沁嫔说的这些感谢的话，德妃还很是受用：“妹妹不必跟本宫说这些见外的话，说到底此事源头还是在本宫身上，就凭这点，本宫定会照顾好你的。”

德妃这么说，自然不是真心为了沁嫔。她这一番话，可都是为了说给一旁的帝萧宸听的呢。

帝萧宸甚少来后宫，往日里来了也是往锦华宫跑，如今又是凤栖宫。别的妃嫔那儿，几乎都见不到皇上的影子。如今帝萧宸好不容易来一趟，德妃自是想抓紧机会好好表现一番的。

只可惜，德妃的那点小心思落在帝萧宸眼里压根儿就不够看的。

沈千凝在这儿待了一会儿，像是已经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更是从沁嫔的眼神里读出了点什么……

看了半天，沈千凝也有些腻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不免有些无聊。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伸手拉了拉帝萧宸的衣袖。

帝萧宸转过头的瞬间，沈千凝冲着帝萧宸比了个口型：我想走了。

帝萧宸一眼便读懂了沈千凝的意思，他对着沈千凝点了点头，又看向德妃：“朕看沁嫔已无大碍，就不打扰沁嫔休养了。”

“皇上这就要走了？不再多坐会儿?臣妾特地吩咐小厨房做了点心，皇上不尝尝?”德妃见帝萧宸这么快就要走，有些不舍。她还想着皇上难得来长禧宫一回，说不定会在这儿留宿，谁知道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帝萧宸就打算离开了。

帝萧宸是没把德妃的挽留当回事儿：“朕还有要事尚未处理，德妃不必如此费心。凝儿和令妃也会与朕一同离开，德妃的点心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吧。”

今天这一趟，帝萧宸算是看清了德妃的真面目，他可不是傻子，看着德妃表演了半天的虚情假意，没恶心到他就不错了。亏得德妃还以为自己成功在帝萧宸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德妃被帝萧宸最后几句话给搞晕了，她正低头思索着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等她再一抬头，眼前哪里还有帝萧宸的影子，人早就趁着德妃没留意走光了。

“皇上他……就这么走了?”令妃和沈千凝的去留，德妃自是毫不在意的。她只是有些不甘心，皇上甚少出入后宫，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她宫里，她居然没能成功留下皇上。

德妃在原地嘟囔着，她的目光还停留在帝萧宸离去时经过的那条石子路上。

这时，躺在榻上的沁嫔突然起身，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德妃身后：“娘娘还是别看了，皇上早就走远了，您再怎么看，人也不会回来的。”

沁嫔的动作格外轻巧，是以直到她开口，德妃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你怎么如此鲁莽？出声前都不提醒本宫的吗？还是想吓死本宫不成？”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女声，德妃自是被沁嫔吓了一跳。

“娘娘息怒，嫔妾只是看娘娘在风口上站太久了，怕您着凉，这才想着来提醒您。是嫔妾考虑不周，让您受到惊吓了。”沁嫔总是这样很轻易的便能把德妃糊弄过去。

德妃侧身一看，自己站在这门边，可不就是风口上嘛。又见沁嫔态度很是诚恳，很快便信了沁嫔的话，还想着自己先前的言语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正考虑要不要给沁嫔道个歉什么的呢：“你也是好意，倒是本宫错怪你了。”

“娘娘犯不着和嫔妾说这些，嫔妾知道娘娘向来都是心直口快，不会在意的。”

德妃瞧见沁嫔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又顺畅了不少：“沁嫔，自打你进宫以来本宫便一直帮衬着你，就是想来日你得了盛宠能在皇上耳边多提提本宫的名字。如今你出了事，这点往后怕是再难帮到本宫了……”

德妃正说着，沁嫔忽地跪了下来：“是嫔妾没用，给娘娘添麻烦了，还请娘娘责罚。”

德妃连忙弯腰扶起了沁嫔：“你快起来，本宫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皇上的恩宠不可能总落在同一人身上，若想固宠，还是得姐妹之间互相帮衬才行。你的脸毁成这样，短期内是不能恢复了。本宫身边又仅有你一个可用之人，你说你该不该替本宫想想办法？”

“娘娘说的是，总不能让那瑶贵妃一直霸占着皇上。嫔妾虽毁了脸，但这世间美人可还少了?娘娘既然提到了此事，也是时候找些新人进宫了。”

沁嫔知道德妃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就是看着她不中用了想找个新人代替却又没有合适人选嘛。既如此，她脑子里倒是有个人选可以推荐给德妃。至于最后的效果嘛，那可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沁嫔倒是和本宫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此说来，你心里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德妃也真是心大，出了这样的事，她还是这般信任沁嫔，竟丝毫都没有怀疑过沁嫔的用心。

“回娘娘，嫔妾记得吏部尚书家中的女儿还未曾许配人家，这许尚书又一向与您父亲交好。依嫔妾看，他的女儿倒是个不错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