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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作者:蓼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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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才不信她那些鬼话呢,如果那个私营勾栏院真有她说的那么才雄势大,怎会让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歌伎几乎逃进雒邑城,直至为人所救?”

“是啊,当时她极力阻止我跟扶罗报官,说什么会激怒那家勾栏院,自己更不会有好果子吃,现在想想,居然信了这篇漏洞百出的话,真真笨死了。”

宇文翙见他一脸懊恼的神色,笑道,“你不是笨,你是心太善,你看不得弱者受欺,才会去相信。如果你不是因为觉得当日的事连累了她,你肯定早就辨出这里面有问题了。”

“啊,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她一直待在语莺斋,就算她不是何先生的人,也必然跟老鸨的关系不浅,否则老鸨怎会临终前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让她带给自己儿子。可惜我听她说是什么财物,也就没打开瞧瞧是什么东西。”

就算你知道是别的东西也不会打开瞧的,宇文翙心道,你自小就骄傲地很,若是换了阿弗,虽不贪图别人的物事,可必然会打开来瞧瞧的。

甫君凌没料到甫君凌此时的心思,继续道:“想来那老鸨临终前必是想尽了种种法子才把绣囊交到云梦泽手上,原本是想着能凭这个东西救自己儿子一命,却不曾想对方反应太快,直接杀人灭口。”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以致对方都等不及夜深人静,直接在光天华日下的雒邑城直接杀人?”宇文翙不由问道。

甫君凌心中倒是有了一番计较:“我觉得,对方这么怕这个绣囊落到别人手中,要么就是其中藏着他们最害怕暴漏的秘密,或者这个绣囊本身就能揭露对方的真实身份。只是可惜,绣囊又被对方抢去了。”

宇文翙轻轻一笑:“东西是被抢回去了,可是想知道其中的奥秘,倒也并非不可能。”

甫君凌一愣,跟着灵光一闪,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有云梦泽,她既然也拿过那个绣囊,说不定她知道其中的关窍。”

可甫君凌跟着又皱眉道:“如果对方也像对付黄炳那样去对付她,那可就糟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宇文翙也是满脸无奈,“这样,我马上派人把云梦泽接进雒邑,暂时先安置在你府上,寻个合适的机会,偷偷把她带进宫,我要亲自问他。”

甫君凌立时答应,宇文翙又道:“阿君,你跟扶罗也要小心些,如若对方认为你们也看到了绣囊内的东西,说不定一样会杀人灭口。”

已经是四月份了,往日里贵如油的春雨,今年却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没了。雨不甚大,有时连雨具都无需带着,只是连日来不见阳光,又颇让人心烦。

伏夔骑马走在雒邑城外的阡陌小道上,白马不紧不慢,踢踢踏踏地在路上踱步,伏夔也不催它,反正左右无事,就当是出门闲逛也不错。

今日是伏夔养母的忌日,每年的这一日伏夔都会出城到伏家墓地来祭拜一番。

父亲伏湛照旧没有来,忙着他永远也忙不完的公事,伏夔自然也有,可他还是跟宇文翽告了假,来见见他那已经过世七年的母亲。

从小到大,整个伏家最疼爱他的也就是这位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养母了,自从懂事起,他就记得母亲整日里为他忙东忙西,他要什么母亲都会满足他,只眼他一生病,母亲就焦急不安,责怪没有照顾好他,很多时候,他病好了,母亲却病倒了。

伏夔没见过亲生母亲,不知道一个母亲会怎样疼爱自己的孩子,可他一直觉得养母从来都是把他当亲生儿子来疼惜。

当然父亲也疼他,虽然疼他的方式只是让他读书习武,教他道理,不过他也很敬重父亲。

可是在他十四岁那年,母亲得了重病,虽然伏家尽了全力请医延药,连先帝都派了太医来诊治,可母亲还是一病不起,最终故世了,临终前母亲拉着他的手,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他哀哀痛哭,觉得这个世上最爱他的那个人到底还是去了,他披麻戴孝,为母亲足足守了四十九天的陵,才让母亲下葬。

相比之下,父亲倒是一直淡淡的,守完头七后,就不再过去了,父亲不喜欢母亲,他从懂事起就明白了,可他作为人子,也不方便说什么,可他万万没想到,母亲离世刚满百日,父亲就纳了两个侍妾,这也让他跟父亲赌了很久的气。

伏夔懒懒散散地纵马走着,突然觉得身后有人跟了上来,他眉头一皱,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伏夔骤然加快了脚步,不出他所料,身后的人也迅速跟着,小跑了一阵,他左右看了一下,眼见路上无人,一拉马缰,拐进了小道旁的密林中。

这次再无人跟随,伏夔知道又是何先生想见他了。每次何先生突然想见他时,总会在他外出时,突然安排人在他身后跟随,自己发现后只要拐进一旁的小路,自然有人会带自己去见他,而原本跟踪自己的人则继续装模作样走自己的路,这样双方都不会引人注目。

走了大约有一盏茶时分,前面两棵大树后忽然转出两个人来,对他行了一礼,客客气气地说,“公子请随我来。”

伏夔跟着两人在林中曲曲折折地走了好一阵子,才在一间木屋前停了下来,那木屋墙倾瓦歪,一看就是不知废弃了多久,此时却被李先生拿来当见面的地点。

伏夔举步进入,一进屋就听见有人说道,“伏兄弟,好久不见。”

不是何先生的声音,伏夔遽然一惊,可一看清说话人的脸,更是大为差异,“钟繇?”

来人正是凌云盟盟主凤夷吾座下最为得力的钟繇。

钟繇冲伏夔拱了拱手,“在下唐突了,选在令堂忌日这天见伏公子,还请公子多见谅。”

伏夔懒得跟他说这些客套话,只是淡淡地说,“凌云盟用何先生的法子,却又避开何先生,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有何要事?”

钟繇见他说话颇冲,也不以为杵,反而站起身来,对着伏夔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盟主嘱咐在下,见到伏公子,首先要好好谢过,在燕国之时,若不是伏公子告知,那位甫君凌已经盯上了凌云盟的人,只怕凌云盟暗中插手朝廷的事就会立时暴露在宇文翽面前了。”

“所以你们临时改变了原本冒用大周使者团身份,刺杀燕国官员的计划,不痛不痒的杀了燕国小王爷,还故意让甫君凌听到是凌云盟收了钱替随王杀人报仇?”

钟繇情知伏夔对此事甚是不满,说话才阴阳怪气,当下微微一笑,“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掩饰之法。”

“确实掩饰得很好,凌云盟糊弄过去了,倒是把随王抛了出来,凌云盟这样做事,未免不太厚道。”

钟繇微微一笑,“伏公子何必这般介意,其实凌云盟之所以这么做,一来对方是甫君凌,即使他知道随王雇人杀了汝南王的儿子,也断不会跑到燕国皇帝那里告他一状,他只会把这件事报给宇文翽。宇文翽巴不得燕国内部自相残杀,他更不会出卖随王。

二来,若是哪天宇文翽能灭掉燕国,一统天下,自然也会对与燕国林氏貌合神离甚至不惜下手杀害林氏宗室的随王有几分信任,对皇甫氏复国也是有帮助的,不是吗?”

伏夔自然知道钟繇说得有理,可他还是对凌云盟做事不与人相商擅自做主的习气厌恶至极,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此说来,凌云盟做事还有几分道理啰?”

钟繇装作没有听懂伏夔话中的讥讽之意,一本正经地说,“那是自然,凌云盟做事素来瞻前顾后,务使各方利益能最大化。”

伏夔差点都被钟繇的不要脸气笑了,“利益最大化?钟兄,春猎场上那只老虎是凌云盟的杰作吧,这么大的手笔,真要把我送进鬼门关吗?”

“伏兄弟说笑了,阁下这么好的身手,别说有那么多龙禁尉在场,纵使没有,一只畜生能耐伏兄何?”

“是吗,我那个兄弟却身受重伤,几乎一个月下不了床,这也是利益最大化?”

“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钟繇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你那个所谓的兄弟,别说皇甫氏不认他这个子孙,就算是远在XX的甫老先生,也早已在他祖父不听劝说,硬是要到大周朝廷来求官,便跟他一家恩断义绝。如今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的死活伏兄何必这般介意?”

钟繇倒是没想到伏夔对甫君凌回护之意如此强烈,轻轻一笑,“其实说起来,伏兄也是你那个兄弟的大恩人,若不是你的缘故,他如何能娶得上那般美娇娘?”

伏夔大吃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繇得意洋洋地说,“伏兄弟大约还不知道吧,六年前你在滍川河上吟诗,听在了那个乌弋公主的耳中,没多久她的师父师娘便在江湖上到处打探你的消息。

那时盟主不知灵轵二老为何盯上了你,还以为你私下与盟主见面被这二老知晓,于是命人放消息给二人,说那人是甫君凌。

后来那个乌弋公主跟甫君凌定了亲,盟主才明白当日二老打探的意思,伏兄弟,你阴差阳错地成全了你兄弟的一段姻缘,还不是他的大恩人吗?”

伏夔万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许多故事,不过他对扶罗丝毫无意,可还是对凌云盟的嚣张极度不满。

“不错,这次凌云盟算是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可我却听说,四年前,凌云盟抓了扶罗姑娘,硬是顶替了原本要嫁给阿君的秦家小姐,害得秦家几乎暴露在皇帝眼前,幸亏朝堂巨变,新登基的宇文翽无暇顾及这些旧事,才使秦家躲过一劫,可终于使得秦家再也无法发挥该有的用处,凌云盟为何做事总是喜欢这般出人意表?”

钟繇一直嬉笑的神色终于冷了下来,哼了一声,“伏公子,你要弄清楚,燕国皇甫氏,大周甫氏,凌云盟三者是相互合作的关系,凌云盟没兴致管你们两家的私事,也不对你们做事方式置评,希望你也能这么对待凌云盟。

伏夔见此事终于戳到了凌云盟的痛处,不禁暗暗一笑。其实他早就听说凌云盟的盟主凤夷吾对秦家小姐情有独钟,这才甘冒风险把扶罗劫来做了替身,看来这秦家小姐就是凌云盟的软肋,日后控制了此女,便不怕凌云盟作怪。

“说来说去,钟兄见在下到底有何要事?”

“在下听说伏公子已经定亲,不日便要与尹家小姐成婚,特来贺上一贺。”

伏夔与尹惊鸿的婚事不是什么秘密,凌云盟手眼通天,知晓了也不奇怪,可特意把自己领来这样一个地方,绝不仅仅为了这声道贺。

伏夔嘴角勉强扯了一下,算是笑了,“多谢钟兄,那在下先告辞了。”

伏夔作势要走,钟繇冷笑一声,“伏兄弟的婚事是大周的父亲去求的亲,可怎么没问问燕国的父亲同意不同意?”

伏夔遽然回头,恶狠狠地盯着钟繇,“你这话什么意思?”

钟繇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神色,“伏兄弟别误会,凌云盟对伏兄弟的婚事毫不关心,伏兄弟爱娶谁是伏兄弟自己的事。只是盟主私下听说不禁是随王,连甫老先生也对伏兄弟的这桩婚事意见颇多。”

伏夔心中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怒气,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就罢了,那个甫弇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指手画脚?

伏夔满脸怒色,偏偏钟繇还一副为他打抱不平的样子说着,“随王是伏兄弟的父亲,指摘此事无可厚非。

伏夔自然明白钟繇是在架桥拨火,可还是忍不住问道,“阁下如何知晓甫老先生不同意?”

钟繇但笑不语,伏夔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怎么这么傻,自然是甫弇跟前有凌云盟的眼线在,所以才会对他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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