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析还来不及说话，乔知晴便开始慌乱地自言自语，活像一个傻子一般说道：“会的，会的，一定会的。我妈妈是那么善良，一定会好起来的。”

乔知晴抓住苏析：“我爸爸呢？我爸爸他在哪里？”

苏析顿了顿：“在隔壁。”

不等苏析领着，乔知晴便自己冲了出去。

苏析立刻蹙眉，鼻头发酸。

就在刚刚他和江梓航一起进来的时候，已经开始手术的医生用极其沉重地声音告诉他们，那个男人死死地搂着那个女人，就像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柔进骨子里用自己的躯体去保护她一般。而他用自己的头替身边那个女人挡了一片最锐利的玻璃碎片，那碎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冲击力，直直地戳进了那男人的脑袋上。虽然那男人送来的时候还有生命体征，却很难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出来，概率可能只比那个年轻女孩多那么零点一。

江梓航二话不说就准备冲进乔知晴父亲的那个手术室，苏析却叫住江梓航：“需要我吗？”

江梓航只是用苏析觉得冷静的可怕的声音说道：“如果我这里出事了，你那里也还有希望，必须救回来一个。这是命令，我相信你。”

苏析毫无犹豫地转身就进了第一个手术室。

此刻的苏析还现在第一个手术室的观察区，双目死死地盯着地板，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在逃避什么他在害怕什么，任由孟世景和虞昭元叫了好几声，苏析才缓缓出声道：“去看看她吧..她爸爸，可能....”

虞昭元立刻就领会了苏析的意思走了出去，孟世景只是留下来拍了拍苏析的肩膀，苏析告诉孟世景他很好，孟世景沉重道：“我相信你的心态。我想和你说....angel她...走了。”

苏析闭上眼睛，表情似乎是认命一般。许久后他说道：“谢谢她来这个世界....也对不起，这个世界让她受苦了。”

孟世景沉默不语。

虞昭元跑到第二个手术室的时候，乔知晴就跪在地上，就像刚刚跪在第一个手术室的时候一样，不同的是，她的眼里是无尽的绝望和黑暗，而蹲在她面前正是一言不发满脸心疼自责，本该在手术室里的的江梓航。

虞昭元抬头透过玻璃去看那手术室里的情形。她捂着嘴巴，似乎是不敢相信手术台上那个已经被白布完全盖住的尸体是乔知晴的父亲一般。又像是无尽的恐惧和害怕。这些年，她接手过大大小小的案子，什么杀人纵火她没见过，什么尸体的图片她不知道，可是她此刻却感觉周身刺骨的冷。那种感觉，她今生再也不想体会。

江梓航哭了，他的眼泪就落在乔知晴的手背上，他的声音一点也不比乔知晴的颤抖的轻，他说：“晴晴啊，你哭啊，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好不好？你打我骂我好不好？”

而乔知晴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眼神空洞，眼里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乔知晴甚至觉得自己再哭流出来的就是血了。她动了动嘴唇，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江梓航终究还是忍不住去抱她，死死地抱着，把她拥在怀里，就像出事的时候乔与迟拥着杜玲那样。

隔壁的第三个手术室传来了狠狠的砸墙声和低吼声。而这，正是傅执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控。

傅执执意要把angel的尸体带回省医院，傅执说那是angel除了他们的家以外最留恋的地方。于是江梓航直接联系了救护车将三个人都带回了省医院。

乔知晴的眼睛红的吓人，让江梓航又心疼又害怕，乔知晴就那样靠在江梓航的胸膛上，一言不发，眼睛一眨不眨。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和笑容。

到了省医院的时候，乔知晴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江梓航干脆将乔知晴打横抱起来，让乔知晴窝在自己怀里。径直走进了医院。

新闻出来的一瞬间，这医院的人都知道，那车是江梓航的，而里面的那个人是angel。

今天的医院大堂异常安静，安静的只有病床在地面上滑过的声音和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江梓航低声去看乔知晴：“我带你去看阿姨好不好。”

乔知晴蹭了蹭江梓航，像是撒娇地说道：“我不想去。”

江梓航的声音极其温柔：“我带你上楼好吗？”

乔知晴木讷地点了点头。

江梓航进办公室的时候崔艺就站在空地上来回踱步。

崔艺看到江梓航抱着乔知晴走进来立刻走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江梓航的眼神警告了。江梓航将乔知晴送进休息室，江梓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温柔地去抚乔知晴的发丝，温柔地告诉她不要怕，他就在。

江梓航就那样看着乔知晴，慢慢合上肿成核桃的双眼，江梓航心里疼到了极致，甚至感觉自己差点就呼吸不过来了。江梓航轻轻地退出去。

只见崔艺面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江梓航坐过去。崔艺小声道：“睡了？”

江梓航：“嗯。”

崔艺：“对不起，都怪妈妈，要不是妈妈突然来这里，要不是妈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对不起晴晴，对不起小angel....”

崔艺说着说着越来越哽咽，眼中泛起了泪花，却始终没有滴落。

江梓航抬头疲惫地看崔艺：“这不怪你，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是我。”

崔艺有些着急地想要去碰江梓航。

江梓航垂眸冷声道：“母亲，您知道吗？”

崔艺愣了愣，因为江梓航很少会直接用母亲这两个字来叫自己。

江梓航继续道：“我很能理解她，当初父亲离开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心里就像被剜了一块肉一样疼。可是，也正是因为我理解她，我才更加明白那种无助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我才更加后悔。后悔自己的无能，后悔自己的不该，可是世界上真的没有后悔药。我现在好想陪着她，一直陪着她。陪着她度过这样漫无目的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