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里跌宕的情绪，伸手轻轻推了推刘牡丹。

“刘大娘？”

她喊的一如往常，怯弱中带着温顺。

刘牡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身边的人不是燕子，而是江山，不由眉头一皱，一骨碌坐起来，二话不说，直接上手狠狠拧了她一把：“你这个死丫头还敢过来？！”

那天要不是江山这个贱人多事，李国通怎么会发现宋亮在家里？她也不会被打的那么惨，现在都下不了床。

不仅如此，还害她在村里丢尽了脸，连家也不敢回，只能躲在这诊所里。

江山被她扭得痛呼一声，她一边躲一边求饶：“燕子姐去村头找大宝哥了，她让我在这看着，等你药水没了，就喊医生。”

刘牡丹那双三角眼将江山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确定她不敢骗自己，这才愤愤的松开手：“这笔账等我好了之后再和你算！你那点小心眼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山揉着被她拧疼的地方，泪眼汪汪的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情要是翻过去了也罢，要是翻不过去，你这辈子都想过好日子！”

刘牡丹说完还不解愤，又伸手在她身上用力的拧了一把才算完事：“死丫头，还算计上我了。”

“给我倒杯水去！”

江山连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试了水温才端着递给她：“刘大娘，你不问我大宝哥干什么去了么？”

刘牡丹接过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干什么去了？”

江山低头咬了咬唇，直到她开始喝水的时候才慢慢开口：“大宝哥去找宋亮了。”

“咳咳！”刘牡丹顿时被这句话呛得满脸通红，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不停地捶着胸口：“你……咳咳，你说什么？”

江山好心的替她拍了拍后背，不紧不慢的又重复了一遍：“大宝哥去找宋亮了，听说手里还拿着菜刀呢。”

她扭头看了眼门外，淡淡说道：“这个时间……大宝哥可能已经找到宋亮了，刘大娘，你也知道，人一喝醉酒，就容易冲动，谁也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刘牡丹尖叫一声，将手里的杯子砸在江山身上，伸手指着她：“你让他去的是不是？！”

江山没有说话，只从桌上拿起纸巾慢慢擦着脸上的茶水。

幸好杯子里的水不烫，不然的话，她真的忍不住现在就杀了刘牡丹。

“我就知道是你！你从一进我们李家就不安好心！”

刘牡丹疯了一样，从床上跳起来，她一把将手背上的针头拽了出来，不顾喷出来的鲜血，连鞋也不顾上穿，就要往外跑。

江山冷眼看着她发疯：“刘大娘想错了，我可没那个本事，做儿子的替他爹出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需要旁人说什么么？再说了，这几天刘大娘一直待在诊所里，不知道村里的闲话有多难听，大宝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刘牡丹原本已经跑到了门外，听了这话又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脸色十分难看：“什么闲话，谁说的闲话！”

“那天晚上到底发没发生事情，最清楚的人就是刘大娘和宋亮了。”江山将手里湿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要想撇清关系，从村里抬起头来，刘大娘最好亲自砍宋亮几刀，不然的话，村里一人一句闲话，也能将人压死。更别说早就心有芥蒂的李叔了。如果你还想和他好好过日子的话，最好听我的意见。”

刘牡丹赤脚站在那里，呆呆的望了她很久。

眼前这个小女孩明明还是之前任她打骂的模样，但此时此刻，说的话，做的事，都让她忍不住怀疑她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江山。

纵然觉得江山说的对，但是真的要对宋亮挥刀，刘牡丹还是有些犹豫：“砍他几刀？砍人是犯法的！”

江山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手背上的血：“刘大娘，你再晚去一会儿，等结束了，就什么都晚了。”

刘牡丹用纸按着手背，踌躇着进屋里穿鞋。

“要是宋亮真死了，那你这张嘴永远也说不清楚那天晚上的事情了。”江山又慢吞吞的加了一把火：“李叔不是还拉着大宝哥去城里做了亲子鉴定么，结果这两天就出来。我相信刘大娘应该不会对不起李叔的。”

刘牡丹脸色一白：“你说什么？亲子鉴定？”

江山连忙捂住嘴巴，一副说错话的表情：“原来燕子姐没告诉你啊？”她轻轻说道：“不过刘大娘也不用担心，不管大宝哥是谁的孩子，只要宋亮没了，李叔应该也没话说了吧，毕竟他也只有大宝哥这一个儿子而已。”

刘牡丹不再和她废话，穿上鞋子，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江山站在原地冷笑，她拿起床单慢慢的擦着身上湿透的衣服，自言自语道:“宋亮啊宋亮，真希望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大宝哥，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如果你帮了我， 我倒是可以考虑在这场复仇中对你稍微温柔一点。”

一想到宋亮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她就忍不住想要大笑起来，纵然不能亲手报仇，但只要看到他悲惨的下场就够了。

身上的衣服她也懒得回家换了，想要看宋亮惨状的心情更加急迫一些。她轻声哼着歌走出诊所，经过那道门时，又顿时变成了那个唯唯诺诺，没什么胆气的江山。

江山到了村头宋亮姐姐家里，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心里正疑惑呢，就听见屋后头闹哄哄的，她急忙赶了过去，就见小巷子里围了十几个人，李大宝拿着刀双眼通红的看着宋亮，刘牡丹不知为何瘫坐在一边李国通身边的地上，哭啼啼的，燕子姐正在一旁安慰她。

江山还未弄清楚目前的情况如何，忽然就听见刘牡丹扑天喊地的大喊：“大宝啊！你可得给娘做主啊！宋亮这个狗日的胡说八道，毁了你老娘的清白不说，还造谣你不是李国通的儿子！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要不是那天他跑的快，我早把他腿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