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在纳闷为啥在镇上的时候，躺在木棺中拼命逃离，前几天又死活不想与李家刀疤男那帮人走的女药师李丹爽，现在为啥大惊失色一反常态，还要趁机溜回去甘愿配阴婚吧？”

道长挪了挪桌边的烟灰缸掐灭手中的烟头瞟了邓俊一眼。

“真是啥都瞒不过您的法眼火眼金睛。”

邓俊投去想急切知道答案的目光，神情中带着焦急无措。

“原因要难也不难，要简单也不简单。”

“其实啊李丹爽的义父本来就是死人！”

道长在讲每个字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加重语气和声调。

“死人？”一听，几颗蒜瓣从邓俊的指缝间不安分地逃了出来，掉落在地。

邓俊怔了一下，脸色逐渐开始煞白，眼睛里有些湿润，可能是被蒜瓣的气味熏着了，邓俊忙用手去摸眼泪掩饰我的不安，这么一摸不然，他的眼睛更加湿润了，可能是被手上蒜味给熏着的。

道长察觉出邓俊的异样，同时也早料到邓俊会有此种反应。

邓俊听李丹爽说过，她自己的义父生前年轻的时候，不往人道上混，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为此还欠下了巨额高利贷，不堪催债之人每天上门困扰，无奈之下，他上了山，在山上一呆就是十年。

等他下了山之后，仗着一身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法术，不仅还清了钱，从此人也走上了正轨。

“你怎么知道，道长？”邓俊点点头示意他所说句句属实。

“非也，非也，李丹爽的义父怎么会告诉李丹爽实情！半真半假而已罢了。”

“半真半假？什么意思？”

邓俊觉得李丹爽的义父其实是个不错之人，他是见过此人的。

“当初那老爷子被压力逼上山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不在人世！听说后来他是被人用秘法给救了，才留了一口气，身子却早已为死人身，跟活死人无异。”

道长又点着一根香烟津津有味地抽起来。

邓俊手上的蒜瓣又掉落了一大堆，无暇去捡，他张大了嘴，转头望向道长。

“邓俊，不要太惊讶，我都已经说过了，天下这么大，是无奇不有的，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以后你都会知道。”

道长说着，左手拿着香烟，弯下腰去，用右手帮邓俊把掉落的蒜瓣重新捡起来放到他手里。

“你还不知道吧，女药师李丹爽也并不是李家的亲孙女。”道长若无其事地继续讲故事。

不是亲生的？怪不得那老头仙逝之后，李丹爽一点亲人离世的哀伤都丝毫没有，连一滴眼泪都未曾看见，看来感情没到那份儿，邓俊恍然大悟。

“那，那，她是？”邓俊欲言又止。

“当初那老爷子某天喝得醉醺醺，误入乱葬岗，忽听有小孩凄厉的哭嚎声，他寻觅再三，发现了襁褓中的女药师李丹爽，心想自己也无亲人，看这婴孩甚是可爱，便起了想养一孙女陪伴的念头，多一养孙女也无妨，误打误撞地就把女药师李丹爽当宝贝一样捡了回来，一养就是这么多年。”

“捡回来之后，才看明白，这婴孩其实早已气绝，也是个死孩，邱老爷子心有不甘，想了一个法子让她活了过来。”

道长大大地吸了口香烟。

“早就死了？这么说李丹爽也是死人！”

邓俊手中的蒜瓣哗啦啦地全部逃到了地上。

“法子，这世上还有起死回生的法子？我只听说过太上老君的仙丹，还有龙诞草，都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跟活死人无异，啥法子？”

邓俊已经无暇扒蒜。

“就是前一阵子你已经见识过的阴阳怨法术，那老头子借了一条别人家孩子的命给了女药师李丹爽呗。”

道长说到这里，就像早已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一般，他面不改色那个心不跳。

阴灵与老太婆！怨法术与丧尸！

邓俊从不愿再想起这些，也不愿他人再提起此事，头大得快爆炸。

那老头也太不规矩了，邓俊还以为他只是施法的档口乱用了怨法术，竟然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用了。

“借命？哪家大人会把自家孩子的命借给他人家的一个死婴？”

邓俊故作镇定地弯腰一个一个地捡起散落的蒜瓣。

“也可能会有吧，反正，无巧就不成书，那老爷子借的就是李家大少爷的命，所以李家大少爷才会英年早逝。”

道长边回应边弯腰帮我捡起其余蒜瓣。

“我的乖乖，那李家大少爷也真够不幸的！可李丹爽活了，却牺牲了另一条小命，这不是造孽么？”

邓俊虽然听到李丹爽后来被老爷子的怨法救活，可一想李家孩子却失去了生的机会，邓俊漏出了感到十分惋惜的神情。

“别在那儿替别人哭丧了，想必李家也不是好鸟，没积阴德，不然孩子怎么会阴差阳错英年早逝。”

道长给了邓俊个定心丸，掐了烟头转身进后厨，留下邓俊一个人在那掐着蒜瓣沉默许久。

女药师李丹爽此时刚刚睡醒，走下楼来，邓俊故意回避她的双眼，生怕触到啥地雷一般，她似乎察觉到了邓俊的异样，凑到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你都知道了？”女药师李丹爽低着头冷冷地问了一句。

“嗯，道长都跟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邓俊微微点头，手里不停地拨弄着蒜瓣，像一个刚犯了错的孩童，生怕被妈妈打骂一般。

“那没什么可解释的了。”

说罢，李丹爽起身走到门边望了望门外的落叶，深邃的眼像个无底洞，看不到她的内心，她转身一蜗牛的速度上楼去了。

大厅鸦雀无声，只剩下邓俊一人在那盯着蒜瓣发呆。

道长跟邓俊讲完有关一切过往以及死人与活死人这些刺耳的名词之后，当晚邓俊就再也难以入眠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邓俊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阴灵老太婆的脸，他头上直冒冷汗，更不敢关着灯睡觉。

无奈之下，邓俊坐起身来，傻愣了几分钟，下床他拉着双人字拖鞋，拿下衣挂上的厚披风大衣，套上秋裤，一个人慢慢悠悠径直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