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无怨无悔

申时一刻，绫香与尼古拉抵达婆雅稚域都城西南，二百由旬以外的贫瘠之地。一座太阳神殿破败不堪，阳光穿过断垣残壁，散落殿堂之内，流光反射，不难想像这里曾经的金碧辉煌。

两人绕过巨大的阿波罗神像，辗转而下，来到一处宽阔的地下秘室。室内简约空旷，日常生活摆设，布满厚叠灰尘，虽然不甚起眼却是整齐。中央丈尺方正的巨石，犹为引人注目。巨石四周表皮暗红，未有修磨，横面却是光滑平整，腥红润艳，毫无杂质。

尼古拉感叹：“地球上，几十克拉鸽血红宝石，都是稀世罕见，争的头破血流。这里，竟有浑然天成的几十立方，无人问津。”

“地球人只因它美丽稀罕，作为收藏。红宝石因熔融的岩浆、熔岩或者气体结晶而成，形成之时受压极大，温度极高，其中蕴含精纯的火系热能量，你们却不知运用。真神阿波罗正是发现此石，才在这里建设寝宫。”绫香发觉，尼古拉近日，常会话语地球，更加坚定，将要行做之事，问道：“你很想念家乡吧？”

“嘿嘿，哪有很想。”尼古拉顿觉方才言失，转而问道：“我们曾经在这里生活？”

“嗯。”绫香回忆道：“当年，是你领我来此。因为这块石岩，正合摩羯座的能量属性火焰、矿石。你教我以此为床，日坐夜寝，吸其能量，修习星座秘宗。五年后，我终于成为圣龙骑士。知道我们在这里，一起生活了多久吗？二十一年九个月零三天。”

尼古拉看着女孩双眸晶莹，心动的将其揽入怀抱：“分开一千三百六十九年三个月零七天，一起生活二十一年九个月零三天，为什么你总是记得这么清楚。”

“也是你教我的，你说只有把相爱的每一天，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才会珍惜。”绫香紧紧的搂住男孩。

尼古拉慢慢的闭上眼睛，品味女孩的话语。渐渐的，脑海朦胧浮现两组影像，黑火焚烧万顷山河，还有一男一女温馨笑语。场景人物如隔蒙雾，只现轮廓不识真相。

突然，闪现第三道场景，大地满目疮痍，蛮烟惨雾之中，一人手持利剑，背向半蹲……

“啊！”尼古拉头痛欲裂，猛然推开绫香，双手抱头，意识之中却有一道持久不散的声音：“待我万千轮回，重拾自身规复意识，今日所失，定要你等一并奉还！”

绫香惊呼：“亲爱的，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

尼古拉似乎未闻，蜷缩在地，痛苦挣扎。

绫香计算时辰，申时正刻，此时正值气血运行大脑，记忆和思维最为活跃，意识穿越的最佳时机。刻不容缓，一记刀掌，力劈而下，击晕尼古拉，将其拖拽石床之上。开始布阵，尝试折叠维度，撕裂空间……

此时正有一人，尾随而至，正是拉弥娅，只是她也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从那日，窃听谈话。拉弥娅生怕绫香任性妄为，所以夜不入睡，日不散漫，时时刻刻都在运转能量，探放六识，感应他们行踪。两人之中，绫香是为血脉同胞的姐妹，尼古拉已有肌肤之亲，电磁波能和身体基因，亲密熟悉，追踪锁定并不困难。

避免二人发现，绫香驭龙离开之后，拉弥娅特意保持一个刻时的飞程，跟踪其后。果然，见到绫香要带尼古拉穿越平行世界，前往地球。

，再，待到绫香能量贯注阵法，再无余力应战之时，自己全力将其杀之，然后吞噬。若不成功，也能先行阻止，然后从长计议。

拉弥娅眼看时机已到，正欲出手。一道无声无息的绵掌，挥击背颈，晕厥而去。

潘恩托扶着拉弥娅，表情凝重的望向红色岩石。

一道身躯盘坐石床，红色火焰正从肌里之中，由内而外吱吱燃烧，绫香双眼紧闭，颦眉咬牙，痛苦不堪。烈火构筑的无极八卦阵形，高速旋转。可是，阵内太极图腾依旧不能形成黑洞。

绫香再释生命，加剧燃烧，红色火焰熊熊而起，贴近皮肤之处，红焰转蓝。太极图腾飞转上升，撕裂空间，出现一片无底黑洞。黑洞之中则是广袤的银河星系。她心切而念：还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捕捉那颗蓝色星球。

潘恩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焦虑，不忍她去过度燃烧生命。于是，猛吸一气，吐出一口精血，浇注火焰八卦阵。只见，空间深入银河星系，八颗行星围绕一颗灼热恒星，地球，就在那里。

绫香感受能量加注，睁开双眸，对着门外会心一笑，随后瘫软倒下。与此同时，尼古拉与绫香头顶百汇穴，分别射出蓝光，遁入黑洞。

潘恩见状，长叹一声，不知是欣安还愧忧。方才舍出精血，倒致气力大损，渐觉体力不支，坐地歇息。

拉弥娅颤醒，第一时间看向室内石床，心灰意冷，咬牙问道：“族长，您！”

“我什么我？瞧你模样，还想打我啊？你打得过我吗？”

“可是……您就不能顾忌我的感受吗？”拉弥娅非常生气，心想：我就是打不过你，打得过你，不揍扁你才怪！

“这……咳！咳！咳……”潘恩剧烈咳嗽。

拉弥娅见其虚弱，生气骤升愤恨：“您不但不阻止，竟然还帮她！为什么？难道我就不是婆雅稚的女儿吗？”

潘恩轻压其肩，示意她冷静：“从小到大，对你二人，我可曾偏袒过一方？”

“没有。”拉弥娅如实回应，随后眼中露出杀气：“我不管，此事错在绫香，您不能阻止我杀她，我一定要吞噬她！我的性命必须自己作主，由不得她胡来！”

“哎。”潘恩无奈道：“绫香让我转告你，她只要几十年，剩下的生命全部给你。”

拉弥娅听言，呆怔的望向石床，妹妹和男人的身躯，平静的躺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值得吗？”

“你没有真心爱过，怎会知道值是不值？”潘恩说得有情有理：“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助人为乐，不好吗？而且，修罗族还会多出一位修罗王，何乐不为？”

“所以，您引导绫香去地球寻找亚杜尼斯的意，又帮她和尼古拉返回地球？”

“对啊。”

“呵呵。族长，您说话很矛盾啊。”拉弥娅聪明伶俐，顿觉事有蹊跷：“找来了，又送回去，何必多此一举？修罗界现时和平安祥，要那么多修罗王干嘛？两界大战之后，族众骤减，您怎么可能成就虚渺的爱情，任意族人燃烧生命？何况，还是前任族长的女儿。”

潘恩第一次感觉，聊天可以这般痛苦，抓耳挠腮，无言以对。

“尼古拉？亚杜尼斯？轮回转世？”拉弥娅一边念叨一边思考，顿时剑眉紧蹙：“他们的元始真身到底是谁？竟能让您牺牲族人性命？”

“你想多了。”潘恩眼神闪烁。

拉弥娅剖析道：“您仁义担当，一向以族人利益为先，所以爹爹才会禅位给您。怎么可能小情，折命绫香与我，这么做一定是有更大的意义，您若不相告，我就……”

“你就什么？你又打不过我。”潘恩无赖道：“我偏不说，你能把我怎样？”

“您爱说不说。我现在就去燃烧生命，穿越到地球。看您良心是否过意得去，是否愧对我爹爹对您的恩重。”拉弥娅径直走向红色岩石。

“喂，臭丫头，回来！”潘恩急忙拉住拉弥娅，妥协道：“他是真神。数十万年前，有恩于修罗界，更有恩于六翼修罗王。”

“什么？”拉弥娅惊诧不已，转身问道：“是哪位真神？”

“不知道。当初四大修罗王归隐前，告诉我，亚杜尼斯的元始真身，留了一些线索，希望能有机会将他复活，至于是哪位真神，你爹爹他们没说。只是叮嘱，此事不可张扬，以免生出祸端。”潘恩道说完毕，心有所想：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啊，是现在不能说啊。只好用四大修罗王作为挡箭牌了，你再问什么，我只管推到他们身上。我就不信，你还能找到四王对质不成。

神界真神诸多，却不合谐。曾有多次内战，也有干预他界之战，除去自然死亡，是有一些战争死亡。真神亦是六界生灵，虽然寿及百万载，但是身死之后，亦会遁入六道轮回，逃不脱宇宙平衡法则。复活，只是相对而言，每个生灵都会转世复活。保存战力和意识的复活，只有听闻并未实见。

拉弥娅不敢想像：“您说的复活不会是……”

“自然是复活元始真身。”潘恩嘱咐道：“此事危险，放在心里就好，莫要言传。”

真神逝者众多，其它原因暂且不谈。若是内战而亡，非同小可，因为对立的真神，或有可能将其剿之，如此一来，恐会殃及助其复活的众者，甚至界族。不过，已去万载，谁又知晓，是非恩怨依旧深刻，还是早已清淡。

拉弥娅理解事件的意义：“好吧，您这个理由说得过去。能与至尊的真神交好，我和妹妹的性命，算不得什么。”

潘恩面露愧疚：“孩子，真是委屈你们了。”

“我们族人有恩必报。”拉弥娅虽然冷傲，却是深明大义：“几十万年前的事，我是不知。一千多年前，我是亲身经历。如果没有亚杜尼斯，修罗族早已不复存在，何来今日的安宁，全族人的命都是他的，只要他能复活，就算以命相报，我也无怨无悔。”

荡气言词之后，拉弥娅沉重的走向石床，细心妥置妹妹和男人的身躯，并将两人十指相扣，希望他她们安祥。

潘恩靠近过来，掏出三颗拇指大小的珠球，正是悲哀、憎愤、贪欲之结晶。说道：“把他放在尼古拉贴身之处吧。”

“这是何物？”

“复活之物，具体是什么，问你爹爹去，我不过受托行事。其它一概不知。”潘恩撒谎之时，面无异色。

“他们会回来吗？”

“肯定啦。不过，何时回来，就不知晓。在这之前，你要看好他们的肉身，莫要受损。事已至此，告一段落，我先走了。”潘恩恐其疑问不断，急忙避走。

拉弥娅行礼，恭送族长出门，再又返回秘室。欲将三颗珠球塞进尼古拉腰囊，玉指触碰，发觉另有它物。取出视看，一缕束扎的秀发，一纸折叠的信条，展信而阅：郎见信，如姬相临。暂别离，两相思。待归来时，再聚月下情。

秀发深蓝，字迹绢秀。拉弥娅知道并非绫香之物，她一手掏出一片心形碎壳，一手抚摸平坦小腹，神色黯伤的念叨：“男人，你会是何人？为何如此多情，总让身边女子沉陷到不能自拔。”

秘室之上，神殿正堂。一头金光闪耀的神龙，正在伏首。潘恩一跃而上，金龙展翅腾飞，闪瞬之间，消逝而去。

……

宇宙某处，尼古拉惺忪睁眼，发觉身处黑暗狭小的空间，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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