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琴的话听上去荒谬无比。但是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从端木非口中说出来的，那我想它恐怕还是有一些可信度。

我烦躁地叹了一口气：“一个一个都好像和我有莫大瓜葛，你们以为我是什么？系统升级补丁吗？”

徐江琴所处的时代落后。此刻听我口中冒出这些先进的名词来便只是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配上泪痕和凌乱的妆容看上去颇为可怜。

但是如今的我可不会再那么感情用事了。

这件事情我查是肯定要查的。毕竟徐江琴如今仍然是城隍，如果她真的以发布任务的方式将这个烂摊子推到我身上。我才是真的要大落牙齿和血吞。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现在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顺便敲一敲她的竹杠。

于是我说道：“帮你倒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这世界上为非作歹的驱魔人那么多，能够在地府三进三出的角色也不是没有。你如果指望我一朝一夕就找到那个罪魁祸首，显然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徐江琴倒是很明白我的处境。“只要十殿阎罗那里知道有走阴人参与这次的事情，多少都要卖你一个面子的。”

我不禁笑了起来：“你在耍我么？走阴人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面子，这世界上的人恐怕早就挤破脑袋地想要入行了吧。”

徐江琴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不是明知顾问吗？其他人怎么能够和你比。你的绝杀绝户魂同样也紧紧关系着地府的未来。所以单单是有你参与这个简单的事实。就足以让上头的大人们仔细思考这件事情背后是否有什么更深刻的含义了。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尽可能低调行事，不要让上头发现你是在为我这个没本事的城隍找犯人。”

我耸耸肩：“一样是做任务，对我而言没有差别。不过。我倒是有个条件。”

“放心。酬劳肯定不会少了你的。”徐江琴一口打包票。

我笑了笑：“我不觉得你会坑我的酬劳。毕竟。你的利益和我的实力可是牢牢绑在一起的不是吗？我是有其他的要求。”

徐江琴不禁苦笑起来：“亚亚，这算是趁人之危？”

“是啊。怎么了。不愿意？”我眯了眯眼，学着北泽的样子露出邪气的微笑。

徐江琴沉默着凝视我片刻。眼睛里明显浮现出思索的表情来。

我并不着急，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用陶瓷杯盖撇开茶叶星子。茶叶逐渐散开变成奇怪的形状，如果是吉普赛人的话大概可以从中看出我的未来吧？

等我将一杯茶都喝完。徐江琴也算是做出了决定：“说吧。”

“我希望你能够帮我调查一个人。”我一边说，眼前便仿佛立刻浮现起了那个住在冰原上的美人儿的模样，“住在你辖区里那个叫梵音的女人，我要所有与她有关的资料。”

“可以。”

徐江琴的反应很平静，显然与梵音之间并没有什么隐秘的关系。

我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她好像认识我老妈。”

“你说的那个人是前任城隍带来的，但只要是个有魂魄的人，地府这里就一定有具体资料。”徐江琴似乎是为了让我放心，一股脑说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处理好。就算没有你的委托，如果是前任带来的人，我为了自己的利益也需要将她查个清楚。所以反过来说，是我应该谢谢你——这样，你是否可以相信我的诚意？”

“的确可以。”我咧嘴一笑：如今和徐江琴交流的时候，的确是利益保障比所谓的交情更让我放心。

用一句俗套的话：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那么就这样。”我微微一笑，“她的身份、背景、来历、为什么知道北泽的身份，凡是你能够查到的我都想要知道。不要试图有所隐瞒。我今天可以帮你，下一次也就可以毁了你。”

“亚亚，你变了。”徐江琴沉默片刻，最后无奈地说道。

她这如同老朋友一般的语气让我失笑：“大家都变了，我只不过是顺应周围的环境求生存而已。徐江琴，从你倒戈去端木非那的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变质了。”

徐江琴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我的论点。

我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我要见一见前任城隍。你说过他犯了错成了罪人，不是吗？”

徐江琴的脸色顿时微变：“这……恐怕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我一挑眉头，“就算失去了城隍的位置，他也曾经是承天命之人。城隍的上级是十殿阎罗，如果阎罗没有判处他死刑，我可不觉得有其他人能够擅自处决他——就算你有端木非做后台，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

徐江琴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而是……哎，如果你真的想要见城隍大人，那就跟我来吧。”

她的爽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而她语气当中的有恃无恐却又让我心中感到不安。

我跟着她回到了城隍大殿中，然后七拐八拐地进入之前北泽发狂的时候我们两个暂时藏身的地下结构之中。

隔着一扇厚重的房门，我能够清晰地听到后面传来粗重的铁链声响，哐啷哐啷的听得人有些心惊肉跳。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带你来看前·城隍大人啊。”徐江琴苦笑着，伸手按住了大门。顿时，比欧洲传统*花纹还要复杂的阵法浮现在了大门上。

她拉着我穿过了门板，我这才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团巨大的血肉，被铁链牢牢拴住固定在了地上。那东西不断地挣扎着，地面都已经产生了裂缝。如果不是有阵法单独将铁链固定住，恐怕他早已经获得了自由。

最可怕的是，这个根本不是真正的血肉，而全部是由灵魂形成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灵魂，一大团的里头像是充满了脓水，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而且油光发亮好像随时都会爆炸。

“这、这是城隍？你骗我呢吧？”

“我需要你帮忙，怎么会骗你？我现在对你言听计从才对。”徐江琴摇摇头，否认了我侥幸的猜测。

北泽大概是被外头的动静惊动，从灰白死地里钻了出来。他看着面前巨大的血肉状魂魄舔了舔嘴唇，说：“这可是好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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