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教授不止给岁岁找出了问题所在, 并提出了解决思路，甚至连方向都给她指出来了。

“我记得去年跟老杨他们一起去参加一个会议的时候，听谁提过，说在长河那边发现了一种新的语言, 你等我帮你问一下……”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而且又是无意间听见, 何教授本来都忘了有这回事, 也是今天听岁岁说起, 他才勉强记起来。他一个个打电话找当初一起去参加会议的人问，然而被问起的人, 要么是完全不记得, 要么有印象但想不起，就这样花了好几天的时间, 才从一个关系一般的同行处，打听到了消息。

“你说的应该是明德那边的老曹, 我本来也忘了的, 还是昨天偶然听人说起，他跟他的学生准备撤走了，好像是因为没经费了吧……电话我给你要到了, 话说回来，何教授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家里一个孩子问的。”何教授笑着跟对方道谢。

……

长河流域，三神小镇，风家村。

东边一处老旧的青瓦房里，曹燕华正在收拾东西, 几件衣服，还有一些生活用品，余下全是研究相关的笔记之类。他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头发花白，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刻痕，不过身子骨倒是很硬朗。

曹燕华是研究民族语言文字的，去年他带着几个学生到长河这边考察，路过这个小镇时，碰巧看见一场古老的仪式，祭祀主持在祭台上唱诵的祈祷文，引起了他的注意。后来他找到了主持的老人询问情况，意外得知唱诵祈祷文时所使用的语言，是村子里代代流传下来的。

那之后，曹燕华就带着学生留在了这边，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因为研究经费缺少等原因，他身边的学生已经只剩下一个，并且很快就连这一个都要留不来了。

思及此，曹燕华叹了口气，手上一个不稳，东西没拿住掉在了地上。那是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纸张的边缘微微上翘。

他从椅子上起身，正准备弯腰去捡，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老师，我来。”

说话的是曹燕华唯一剩下的学生，是一个男生，名字叫闻松，瘦高个，戴着黑框眼镜，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书呆子。他抬脚跨过门槛走进屋里，来到曹燕华面前，俯身去把落在地上的笔记本捡起来，动作小心的将其合上，而后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那上面还有不少类似的笔记本。

“老师，我刚才接了个电话，说什么想了解我们研究的东西，跟我们合作……这年头骗子真是越来越多了，白瞎了那么好听的声音，我懒得跟她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闻松话音刚落下，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摸出来一看，顿时气得不行，“还不死心，又打来了！”

他说着话，直接点了挂断，然后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老师，我们真的要走了吗？”说起这个话题，闻松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

曹燕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生二人坐在瓦房的堂屋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天。

过了一会儿，曹燕华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同事打来的，他也没多想，按了接听键，“老刘，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

“阅微的何承誉你还记得吧，以前一起出席过几次会议，他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家里的孩子有点事想让你帮忙，但是打你学生电话没打通，拜托我问问。”

“记得。”曹燕华记性很好，不仅记得何承誉，还记得对方有个儿子，“他家孩子好像是叫何……何清嘉是吧？我记得那个小伙子是学计算机的啊，能有什么事找我？”

“不是何清嘉，是一个小姑娘，好像说是何承誉新对象的女儿，叫年岁……”

电话那头老刘的嗓门本来就很大，再加上曹燕华用的是那种不开免提声音也超大的老人机，坐在他旁边的闻松很清楚的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当听到‘年岁’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整个人愣了一下，过了两秒反应过来，猛一拍桌子，把旁边的曹燕华给吓一跳。

“怎么了，闻松？”

闻松一脸怪异的表情，“老师，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好像就叫年岁……”

……

某游戏论坛。

标题为【给大家分享一个好玩的事，跟业内某知名公司有关……】的帖子漂浮在首页，已经有500多的回复，标题自动变红，还带了一个[火]的标识。

楼主：标题是目前国内最有名的游戏公司，名字就不用我说了吧。我今天要说的，是跟他们新项目有关的事。我有个朋友，是混配音圈的，他们公司在业内名气挺大的，最近接到一个委托，要给游戏角色配音。他们原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单子，结果跟甲方谈的时候才发现，那要求真的太奇葩了，跟故意找茬一样！

——这题我会，年糕科技是吧，但是傻子都知道他们家不缺钱啊，能有什么奇葩事？

——有钱跟奇葩又不冲突，楼主快说说是什么事，我还挺好奇的，毕竟目前为止关于年糕的消息，几乎都是正面的。

楼主：有钱是真的有钱，开出的价格让人没办法拒绝那种，但是奇葩也是真的奇葩，不是用汉语配音，也不是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而是让我朋友他们去学一门据说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语言……最近那位朋友跟我聊天，说着说着，突然就冒出几个听不懂的字音来，感觉离疯已经不远了。

——卧槽，楼主说的情况，我也听说了……

——我们公司也遇到了！！

——你们几个是同一家公司吗？

——应该不是，我听说的版本是年糕签了好几家公司，全打包空投到长河流域上学去了。

很快论坛里又出现另一个热门帖子。

【兄弟们，说个悲伤的事情[大哭][大哭]】

楼主：最近《剑神谱》不是很火嘛，楼主我也跟风下载了一个，游戏本身也就那样，但是从九尾狐到龙女，一个比一个香，这就很值了……直到昨天亲戚来家里玩，当时我蹲角落里打游戏，有个小脑袋凑过来看我屏幕，那会儿我也没多想，下一刻就听一个夸张的声音喊——

“妈妈，哥哥手机里的人没穿衣服！！”

一瞬间，无数道死亡射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我已经卸载游戏了[再见][再见]

——对兄弟你的遭遇表示同情……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哈哈哈哈哈嗝！

——你是多想不开啊兄弟，人多还敢开这游戏，我都躲着人玩的，就怕出现这种情况解释不清楚。

——话说回来，《剑神谱》上线有一个月了吧，流水是不是要出来了？

……

十二月初，《剑神谱》官方发布了相关数据，其中最受关注自然要数月流水——九千八百万。这个数字，有点出乎意料，因为大家是把它跟《少女》放在一起比较，默认流水一亿起步，超过《少女》创造新的历史也不是不可能，结果却连《少女》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网上一片唏嘘。

制作公司幻游网络却很开心，虽然这个流水没有达到预期，但这才第一个月而已，接下来多上几次活动，流水肯定上去。

然而他们没能开心多久，就收到了来自上级部门的整改令，游戏内女性模型及原画几乎无一例外都需要修改，此外还有很多剧情台词也需要改动，在审核通过之前，游戏强制全平台下架。

网络上关于这件事的看法，出乎意料很一致。

【早看这破游戏不顺眼了，活该！】

【冲着福利去的，结果被官方难看的吃相劝退，打着免费游戏的旗号，但事实上不花钱根本玩不下去！】

【充了2000块，退坑了，越到后面高级妖兽捕捉概率越低，只有花钱买辅助道具才可能成功，这吃相是真的难看！】

【一个全平台上架、任何年龄段的人都可以接触下载的游戏，搞得这么少儿不宜，现在才被下令整改，只能说官方还是太宽容！】

……

赶在这个时间点上，年糕科技新游戏《百妖谱》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段概念视频。

@百妖谱手游V：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创造万物之神——女娲。cv@夏鸣蝉[神的低语系列一.mp4]

说是视频，其实只是一段音频，风声，水声，不知名的虫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背景音，伴随着一段奇异的吼叫声，一个空灵的女声响起，正在低声诉说着什么。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语言，古老而神秘，就仿佛真的独属于神灵一般。

夏鸣蝉转发了这条微博。

@夏鸣蝉：这真的是我这辈子配过最难的了，视频里面一共没几句，但我学了半个月！！

【在安静的环境里，戴着耳机听这一段低语，那种感觉真的是绝了！夏老师辛苦了！】

【之前就听说年糕为了新游戏特意让配音演员去学新的语言，当时还觉得事多，现在看来是我见识太浅薄，给年糕道歉！】

【对女娲完全没印象，只记得一个盘古开天，是我历史没学好吗？】

最后这条微博被游戏官方翻牌了。

@百妖谱手游V：同学，自信一点，你没记错[狗头]女娲是游戏里的人物，我们很快将会公布她的资料和原画[亲亲][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