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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要怀疑一个封闭了数万年的下水道里究竟会出现怎样的气味，马林落地之后，就跟魔王蹲在那吐了得有十分钟。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深渊生物了吧？”魔王深吸一口气：“呕……”

“嗯……”马林紧闭双唇，捂住口鼻：“可瘪说话了……”

不说话就不说话吧，魔王也是很无奈，他整个人现在都陷入了一种虚无状态，强迫自己想象自己身处一个鸟语花香的湖畔，有微风、有花朵、有阵阵松涛。

然而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吧，面前这个封闭了万年的下水道所散发出来的恶劣气息，根本不是靠想象能够抹平的。

“如果我是人类，我回去之后就把自己火化掉。”

魔王说话时看了一眼马林沾满了恶臭污泥的双腿……

马林叉着腰，突然意识到他这话的意思，刚要开口，突然一阵恶心喷涌而出，当时他就再次吐了出来。

“快一点吧，我讨厌这个地方。”

魔王大人拽着还在往外喷瀑布的马林往前走，但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说话甚至尽量减少呼吸的频率。

大概走了七八分钟的样子，他们来到了一个被漆黑藤蔓围绕成茧状的空间之外，这个茧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是能让眼睛捕捉到了，魔王大人指着这东西说：“就在里面。”

马林伸手就要去触碰，但却被魔王给一把拉住，魔王很严肃的说道：“首先你要知道魔族为什么很容易被人误会为深渊生物。”

“你刚才说了。”

“还不具体。”魔王继续说道：“我们魔族的引诱是将人本源的恶激发出来，诱骗这个人走上一条不归路。而深渊生物则是创造心中的恶，他腐蚀其他生物的思维和灵魂，让他们经历一段根本不存在的人生，这段人生惨痛至极，会无限将人引入嫉妒、仇恨、贪婪的深渊。你看，深渊生物就是这样来的。”

马林借着微弱的光看了魔王一眼：“然后呢？”

“如果你触碰它，你的意识也会被拉入到她的精神世界里，你准备好了么？”

“啊？”

“如果你能在这个世界对她产生救赎行为，她也许就会清醒过来，但如果你跟着她一起陷落，那么将会诞生两个非常可怕的深渊生物，深渊传奇法师，我的天……”魔王抿着嘴：“真的可怕了。”

马林其实有点犹豫，他可不想被精神控制，他还要回家去跟瑶瑶结婚生孩子呢，真的要是变成了这么个玩意，心里有点难受。

“不过，如果你能很清醒的意识到你身在一个虚假的空间里，这个还是很容易解决的问题。”魔王大人继续解说道：“所以你一定要给心灵做一个标识，这个标识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林默默点点头：“也就是说，只有在现实世界能够视线而在精神世界无法执行的行为或者事情对吧？”

“对，亦或者相反。”魔王点头道：“这是区分的标尺，你一定要时刻记住这一点。”

马林想了想，拿出了手机：“如果我在精神世界里能跟女朋友打电话，那一定就是假的了。”

“女朋友是什么？不对，电话又是什么？”

“我是该同情你呢还是该觉得悲哀。”马林笑了一声，然后将手伸向了那个茧，但就在即将碰到它的时候，马林却收回了手：“等等，需要很长时间吗？”

“一瞬间，就如一场梦。”

马林点头，然后没有迟疑的将手触碰到了那个茧上。

只是一个恍惚，马林的眼前逐渐亮了起来，他从吟游诗人的腿上坐起来，揉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

吟游诗人看着他，露出笑容：“醒了？我们还有四十分钟就到公国的首府了，夜魇这次订婚典礼一定很热闹。”

马林一阵迷茫，抬起头看着吟游诗人，而她继续说道：“刚才你是不是做了个噩梦？一直在说梦话。”

对于这样让人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假的世界里，马林第一反应是真的迷茫了，他掐了掐自己，能感觉到疼。

真实，真的真实。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吟游诗人，可以清晰感觉到她的柔软和体温，甚至能够体会到一瞬间因为敏感而下意识的后缩。

“这是真实世界吗？”

这句话让吟游诗人笑了出来，她轻轻婆娑着马林的头：“当然啊，我们正在从温泉城去公国找夜魇啊，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她伸手在马林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所以你昨天晚上说恨不得死在我身上是真的咯？”

没有，马林可以确定自己没说过这句话，他笑了一下，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而在闭目养神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直在梳理之前的种种，但他发现有些记忆很快在消退。就像是真的做梦一般，只有在刚起来时才会显得比较清晰，之后就会越来越模糊。

他的记忆重新开始接

驳在了温泉城，之前的记忆开始清晰了起来，仿佛就真的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是梦……

不对！

马林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词——标尺。

虽然其他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但标尺这两个字却反复不断的在脑中闪现，在这两个字闪烁第二十次时，他突然清醒了过来，睁开双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出了瑶瑶的号码，电话神奇的接通了。

里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而马林却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并非是真实的，也许是因为无法模拟出这个世界本不存在的东西，所以深渊生物只能通过马林的思维得知手机可以用来打电话却并不知道这玩意打电话他娘的需要基站。

所以当这个标尺一旦明确化之后，马林很快清晰的意识到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不真切的、是虚假的、是被人创造的，身在这个世界里，包括自己在内，每一个人都是假的。

当虚假和真实因为标尺而分界之后，原本模糊的记忆开始渐渐清晰，在摒除掉那些虚假的杂乱信息之后，马林心里很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究竟要在这里干些什么。

拯救夜魇，让她不会因为认知的分裂而变成另外一个人。

想必之前的那个死灵法师就是因为遭遇了这种事情而变成那样的人的，认知被阻碍，形成了一个闭锁的思维空间，扭曲的思维让她变成了一个记忆中只有复仇的恶魔，而至于她嘴里说的冥王，恐怕只是个背锅侠。

马车缓缓前进，马林和吟游诗人很快就来到了公国的首府，马林是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本来面貌，因为之前看到时，它已经被死亡和绝望所包裹，根本无法窥探到全貌。

而这一次，马林看到了它本来的样子，是个小而精致的城市，没有菲尔的城市规模大，但风景却非常秀丽，人们生活的富足快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的正在布置着受人爱戴的王子的订婚仪式，虽然是白天但市集上仍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代表传奇法师的马车缓缓穿过城市，城市里的警备队纷纷摘下帽子予以欢迎，甚至很多市民想要上前一睹传奇法师的风采，但都被警备队拦在了外头。

住在宫殿中的夜魇得到了消息，亲自前来迎接，毕竟不管她跟谁结婚，只要她还是法师，传奇法师就是她的直属上级，没有任何悬念。

走下马车的马林再次看到了吟游诗人，她仍然戴着自己送给她的眼镜，穿着华丽的衣裳，明媚动人。

“大师，真诚的感谢您能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

吟游诗人礼节性的单膝跪地，以魔法师的最高礼节释放的魔法焰火来欢迎马林的到来，而很快她的未婚夫也匆匆走了过来。

上次马林看到他时，他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而现在站在马林面前的却是一个风度翩翩、英俊不凡的少年，笑起来格外好看，气质也非常的好，一看就是从小就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男人，跟美丽动人的夜魇站在一起非常般配。

可惜啊……

马林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这里的，并不需要在意身份。”

当然，这都是客套话了，因为传奇法师的突然造访，整个宴会的节奏也要做出调整，原本最尊贵的宾客都是各国的王子王储之类的人，而如今传奇法师明显是要高他们几个级别的，所以座位的安排、人员的布置、随从的打点都需要重新部署。

但这可不是麻烦而是无上的荣光，因整个大陆如果哪个法师的婚礼上出现了传奇法师赐福，那这可是够两口子吹一辈子牛逼的事。

“大师，你们都累了吧，可以先去休息一下，我已经给您准备了房间。”

夜魇在带领马林走入宫殿之后，回头神秘兮兮的看了看他和吟游诗人一眼，然后露出奇怪的笑容指了指吟游诗人。

“大师，我能借您的吟游诗人一小会儿么？”夜魇满脸笑容的对马林说：“我想跟她聊聊。”

“当然。”马林点头：“对了，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这个世界是假的，但夜魇却还是那个夜魇，她只是被思维的牢笼给困顿了，现在根本无法回忆起自己经历的种种。

马林这次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她回忆起来。

“没有啊。”夜魇沉思片刻：“如果您发现了什么，请一定要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