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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天宇便真正开始自己的人生梦想,感觉自己得到了上天给以他前所未有的恩赐。如今的他,满满当当的都是幸福。即便有时候有些疲惫,有些忙碌,但是对于他来说,依然是珍贵的磨练,辛勤的汗水终究会有甜蜜的所得。
每天早上,吴蕙早早起床,来得及的话,就帮他们做好早餐,然后匆匆上班。天宇就跟着银聪先生学习真正的绘画之道,脚踏实地,按部就班,循序渐进。
起初天宇只是画一些粗浅的东西,然后就逐步深入。如此日积月累,渐渐的有所突破,之后银聪先生甚至把一些买家定制的画让天宇尝试着画。画质比起银聪先生,自然相差甚远。但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已是难能可贵。
银聪先生终于领悟到“随心所欲”这四字的真正意境,原来它和“先学后忘”有异曲同工之妙。意思就是说先把自己对绘画的所有理解和所得以及各种技巧传授给天宇,但是却不限制天宇的思维,并不要求天宇去按照自己的习惯去画。毕竟两个人纵然再神似,到底也是两个人。既然是两个人,就一定有不一样。银聪先生鼓舞天宇去创作他自己想创作的作品,忘却所有的束缚,这样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潜能。
果不其然,在绘画方面具有独特天赋的天宇在银聪先生的调教下,学识日益增进,慢慢的有了自己的作品《家》、《爸爸的背影》、《情》和《路人》等等。
银聪先生看后也是连连点头称赞,满脸慈祥和蔼的笑容,总算是没有让自己失望。他把天宇的画也挂在墙壁上,买画的客人看到,也都赞不绝口,甚至也肯花钱去买这些画。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银聪先生这么做的目的也就是让天宇也多结交结交同道之人,学习学习为人处世的方法。大家看在他的面子上,自然想要跟天宇多聊几句。继而每个和天宇接触的人都发现他为人真诚守信,平易近人,兢兢业业,可谓是上善若水,是打心底里欣赏和喜欢这样的人。
其实二人的绘画风格大同小异,都是走中国风线路,而且潇洒如意,宏伟壮观,浩荡如海,令人爱不释手,百看不厌。但是不同之处,银聪先生更偏重人性的思考上,参透一生,领悟一生,他觉得人性是那么的妙不可言。而不经世事的天宇却是在情感上多加浓厚的笔墨,多情的他,善感的他,总是能够看到生活中许多的温情。在他眼中,在他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对他有感情。
到了晚上,吴蕙又回到画店,帮忙给他们做饭吃。
睡觉之前,时常出去走走,散散心,说说话。仰着头望着满天繁星,讨论着他们的画,这是一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吴蕙在一旁听着,也是炯炯有神。
看似平淡的生活,却是蕴涵着无比的愉悦。因为所想所得,都实现了。
三个人就这么的生活着,好比一家人感情深厚。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三四个月。如今已是七月酷暑,夏日炎炎。
今日的天宇,虽然有所成绩,但从来都是不骄不躁,从容待之。甚至银聪先生和吴蕙不说出来的话,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每天早上还是不忘银聪先生教给他的绘画入门口诀,在阳台上平静的朗诵道:“绘画先画人,一人一世界;再画花草树,一树一菩提。绘画须画心,有心才有情;心有多么大,情有多么深。青山与绿水,自然可点墨。山为勾勒点,树为彩色染。画前要定形,先从树起根。颜色要协调,红绿当纯清。松可大气摆,枝干壮山魂。山涧多树长,层次要分明。大小照远近,浓淡得看形。山石虽宏伟,莫忘暗与明。无光山顶树,树下一片黑。有光一方照,此方是淡澄。山脚能点树,但得雾与云。远山写云海,墨色相染成。画半看仔细,似乎可以成。若是不合意,寻找顺势成。若改则大胆,不改则沉稳。画前心如水,画时人像仙。此为画中意,境界难达成。领悟深思处,好画自然成。”
虽然这是最基本的知识,但是天宇每每读过一次后,都有所得,正是“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从小口诀,他似乎领会到了大道理,绘画的真正精髓所在。
如今白天长,黑夜短。下午快七点,红彤彤的夕阳还是舍不得下山,彩霞满天分散,好厉害的火烧云游荡在空中。
大家都不想呆在闷热的家中,大街上万人空巷,杨柳岸边人来人往。
可今天吴蕙倒是一反常态,在厨房忙活了好久都不见人出来。
天宇也顾着照看画店里的生意,忙得忘乎所以。
银聪先生杵着拐杖徐徐走进画店,“傻小子,你怎么还在忙活呢?我不是说了今天放你一天假么?多陪着小丫头出去走走,外面清风凉爽。我刚刚从桥上一路走来过来,看到小镜河树下好多恋人成双成对,好不浪漫。你这傻小子,怎么就不懂呢?”
“嘿嘿,我一时忙活着就忘了陪小蕙去玩了,她也好不容易放假,都是我不好。”天宇又不解的问:“对了,老先生,你今天为什么要放我一天假呢?其实画店客人挺多的,尤其是傍晚,我差点忙不过来。今天我居然自己有三幅画买了出去,这是成绩最好的一次。都是老先生你对我的淳淳教诲,谢谢!”
“傻小子,你还跟我客气么,你真的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走吧,进里面吃饭去了,看看小丫头今天为你准备了什么丰盛的晚餐。”银聪先生边说边朝大厅走去。
天宇搀扶着他小心翼翼来到饭桌前坐了下来。
吴蕙终于从厨房端了两个菜出来,稳稳的放在桌上。
天宇问道:“小蕙,忙完了没?要不要我进去帮忙啊?”
“不用了,天宇哥哥。菜都全部炒好啦!你去盛饭吧,我把剩下的菜端过来。”吴蕙说完,又转身去厨房啦!
天宇点头应了一声,就去电饭煲盛好三碗饭,待他端到桌上时,发现满满当当的全是菜,琳琅满目,美不胜收,真是秀色可餐,芳香四溢,让人垂涎三尺,算得上一顿饕餮盛宴。足以见得吴蕙可是用心良苦,真诚真意。
“好啦,开始吃饭吧!”吴蕙微笑着,慢慢坐下,看起来似乎忙得有点累了,但是脸上依然绽放着幸福的二字。
天宇瞠目结舌,疑问道:“哇,小蕙,今天你干嘛做这么多菜呀?香菇炖鸡汤,油林青菜,红烧排骨,都是我喜欢吃得。”
“呵呵,还有我喜欢吃得麻婆豆腐和煎蛋,小丫头还算有良心,没有忘记爷爷的最爱。”银聪先生慈祥的脸又神采奕奕,好不开心。
吴蕙道:“那当然喽!没有银聪爷爷,就没有我和天宇哥哥。如今在这个世界上,银聪爷爷在我心中最大。对爷爷好,是应该的。”
“嗯,小蕙说得好,老先生是我最敬爱的人,其次是我爸妈。”天宇接道。
银聪先生听着两个娃娃的话语,十分的宽慰,又哭又笑,这是感动,又是幸福,连连点头,“好好,老头子我今生还能有你们俩陪我走到最后,真是我的福气,这辈子知足了,已无遗憾。我的礼物来了,小伙子,赶紧拿过来。”
吴蕙转头望去,正见一个服务员端来一个大大的蛋糕,摆在饭桌中央。
天宇惊讶的看着,却没有再问什么,但是满脸的疑窦都写在了脸上。
“天宇哥哥,难道你忘了么,今天你本命年二十四岁生日呀?”吴蕙看着他道。
“呵呵,瞧瞧这傻小子,连我都记住了,自己倒却忘得一干二净。”银聪先生用着爱意的口吻,却是一副假装责备的模样。
一片茫然的天宇这才恍然大悟,窘迫的笑道:“嘿嘿,我自己真是忘了,往年也没有真正过过生日,一下子觉得好突然。想不到老先生您和小蕙到记在心上,谢谢你们,我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咯。”
“来,老先生,我先敬你一杯,你以茶代酒吧!”天宇向自己的杯子里倒的满满的,气泡溢出酒杯留在了桌上。
“来来,今天傻小子生日,我得喝上一杯。来,给我倒上。”银聪先生说。
吴蕙担心他年事已高,忙道:“银聪爷爷,你不要喝吧,对你身体不好呀!”
银聪先生豪爽的说道:“没事的,‘豪饮一杯太白酒,江湖路,笑傲天涯走。’今天爷爷也高兴,就不能喝一杯么?干了,傻小子。老头子在此祝你一辈子幸福安康。还希望你和小丫头能早点喜结良缘,白头偕老。再生几个胖娃娃,我再教他们绘画。你们抓紧时间,我等着喝喜酒呢!”
天宇立起身,拜了一个礼,稍微停顿,以示默认自己想要和吴蕙在一起,然后才说道:“谢谢老先生的祝福。同时在此我也祝福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爷爷,你干嘛说我呀——”吴蕙说起别的,大大咧咧,但一说到感情和工作,却羞涩起来,即便心中对天宇已是默认已久,忙转移话题,“来,天宇哥哥,我也祝你的绘画本领越来越厉害,赶紧后浪推前浪,超越银聪爷爷,成为万人瞩目的大画家。”
天宇道:“嗯,我会努力的,谢谢小蕙。不过要超过老先生,是不大可能的。”
吴蕙一双会说话的眼看着银聪先生,嘻嘻笑道:“银聪爷爷,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交给天宇哥哥啊?都来到这三四个月啦,把该教的和不该教的都交给他吧!这样他学得更快,你也会更轻松啦!不正是一举两得么?嘿嘿。那样的话,我炒菜也就更有心啦,我天天做你喜欢吃得菜,好不好呀?”
银聪先生调侃道:“原来小丫头现在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有了傻小子,就忘了爷爷啦!如果我不教傻小子绘画,那你是不是要饿死我这个老头子了?”
天宇忙道:“不是的,老先生,小蕙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想让您不要那么累而已,真的是为你好。小蕙,老先生已经把所有关于绘画的学问都交给我了,只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还没有融会贯通而已。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不管哪行哪业,都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想要领悟其中的精髓奥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做到的。”
银聪先生赞道:“说得好,学无止境。傻小子,就凭你刚才那番话,我就放心把这个画店交给你啦。今天你本命年生日,爷爷就送你一份大礼,相信你能逆袭向上。来,拿着,从今以后,‘一画就会’的主人就是你们俩。”
天宇不知所云,还是先接过银聪先生递给他的一份大小比16K纸张稍微大一点但比A4纸小一圈的折子,像大学毕业证一样的,枣红色封面和封底,上书金色的房屋所有权证和国徽图案。
“银聪爷爷,你怎么把房产证给了我们俩啊?”吴蕙眼力好,惊讶的看着。
天宇一听,立即说道:“老先生,这个我万不能要的,请你收回去吧,我们又何德何能受得起你这份厚礼。您的心意,我真的很感动。”
银聪先生挡着天宇的手,态度强硬,坚决的说道:“拿着吧,迟早是要给你们的,难不成真要我带进棺材里去么?我就孤家寡人一个,那你们想让我把这么个大画店托付给谁?想不到能在晚年认识你们两个娃娃,这就是生命中的缘分。这段日子我真的很快乐,有你们陪在身边,温暖,幸福,热闹。”
吴蕙便道,“那既然是爷爷的一份浓浓的心意,天宇哥哥,你就收下吧!再说了,其实爷爷也是对我们有所重托的,希望我们今后能把画店发扬光大,对吧,银聪爷爷?所以,我们不能让爷爷失望的。”
银聪先生赞道:“小丫头果然是聪明伶俐,你个小机灵鬼。”
天宇道:“既然这样,那我先收下了。谢谢老先生你这份厚礼,我一定会努力的。那以后小蕙你就要更加要费心帮我了。”
“这个当然的,天宇哥哥,你放心吧!”吴蕙乐呵呵的说。
“先别说了,喝酒吃菜,还有蛋糕,今天我们三人就多吃点。”银聪先生道。
“我来帮你们切蛋糕,这份是银聪爷爷的,这个是给天宇哥哥的。”吴蕙边说边忙活着,当真是心灵手巧,切出来的蛋糕都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天宇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扬声赞道:“嗯,真好吃。”
“那就多吃点啊,天宇哥哥,你别光顾着吃爷爷送的蛋糕哦,我辛辛苦苦炒的菜也要吃哦!”吴蕙假装有点醋意。
三个人,在小小的屋檐下,相亲相爱,尽情的吃喝,莫过于最幸福的时光。
吴蕙虽是女孩子家,喝的却不比天宇的少。直到十多点,才肯罢休。
银聪先生就把吴蕙叫去洗碗筷刷盘子,静静的向各个角落打量着这个画店,很独特的眼神,很留恋的目光,很深厚的情怀,很美好的回忆。
看着看着,就情难自己,潸然泪下。
天宇忙问道:“老先生,你怎么哭啦?”
银聪先生摆摆手,“我没事,我只是太感动了,有点触动而已。傻小子,我和你说最后一个生活的感悟。其实哪,不管是生活工作还是学习,都是一样的,它们都有四个必经的历程。你知道是什么吗?”
天宇认真的看着他,摇摇头道:“不知道,我现在才二十来岁,哪有那么高的心境。不知道老先生你领悟到了些什么?”
银聪先生道:“那我问你,你学绘画的时候,一开始的感觉是什么?”
天宇考虑了一下,应道:“起初什么都不懂,朦朦胧胧的,不知道自己能画什么?”
银聪一边走一边说,“是哪,这就是第一个阶段:不知道自己不知道。意思就是说当你第一次接触某一事物的时候,是懵懂的。就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导致自己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
天宇跟随在他的后面,点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你的意思是我起初对这个事物一无所知,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
银聪点点头:“没错。其次就是:知道自己不知道。当你慢慢的接触那个事物的时候,你就一点点的对它会有所触及了解,但这个时候你却只是明白了最粗浅的东西,就是因为未能深入了解,所以你会觉得怎么对这个事物有这么多不知道不明白的地方。”
“这就是说,就好比我绘画,我学会了一点皮毛后,就发现自己问题百出啦,当真正自己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很多的毛病显现出来,这就是我不知道的,但是我知道自己是不知道的。”天宇紧随银聪先生的话语。
“对的,这就是我们对一个事物从完全不知道到真正领悟的必经过程。”银聪先生已经不知不觉和天宇走到店门口乘凉,看着满天繁星,续道:“下一个就是:不知道自己知道。当你循序渐进,对它日益了解熟知了之后,其实这个时候,你已经懂得了其中关于它的很多。因为你前面知道自己不知道了,就去寻找原因,逐个的明白过来。但是这个过程很微妙,来的很突然,你一下子也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懂得了这么多。傻小子,其实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啦。只是你的谦虚和责任把你自己光彩给掩盖住了,现在的你,对绘画已有所得,虽然没有完全的融会贯通。有空抽时间冷静想一想,就到了最后一个阶段:知道自己知道。”
天宇道:“老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当我们对某一事物达到了第四阶段的时候,也就是你教我的‘随心所欲’吧,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会什么了,就可以任凭自己尽情的发挥,画自己所想画的。”
银聪先生点点头,想起自己的一生历程,便感慨万千,那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来来往往,叹道:“对,没错的。人的一生其实也是如此,年少轻狂的时候,只是一味的想着成功,盲目的追求。可是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知道在干什么?等到尝到苦头后,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多么的荒诞愚蠢,三十而立的年纪,只能对着自己苦苦的嘲笑。于是,就会去努力拼搏,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向前走。走着走着,只知道自己已经年近半百,却不知道自己的双脚已经走出了一条路。当身旁的路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一回头才发现,原来自己变成了一个有历史的人物了。到这个时候,人也白发苍苍。想起自己人生的旅途,便会淡淡一笑。其实这一生真真切切就是美,平平安安就是福。”
“今天又听老先生你一席金玉良言,真的受益匪浅,好比读了一本书。”天宇也深深叹道:“以前我茫然无措的时候,也总是在常常问自己,人生到底要什么?为什么怎么选择都是错?最后却只是微微一笑,答案留给明天。如今的我,也懂得了一个道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学会在适当的时候吃点苦绝对不是委屈自己,而是一种磨砺,一种成长,一种增值。还有就是,我觉得做人不要活在别人眼里,也不要活在别人嘴里,而是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样的人生,就没有遗憾。因为人的命,一半天注定,一半靠自己。只是生活中有很多的人,因为面子,因为无奈,因为流言,因为挫折,因为情感等等,阻止了自己去实现梦想的脚步。”
“如今的傻小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小子了,他终于成长起来。他的虚怀若谷,他的上善若水,他的奋勇不懈,再加上小丫头的帮助,将来一定会让他站在万人仰慕的舞台上,展现自己的光彩。而我,也是时候该走了。这个画店,能交给他,是画店的福气,也是我的运气。”银聪先生若有所思,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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