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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九天……”
耳畔声声焦急的呼唤,她稍稍转个头,模糊看到自己身边半蹲着个人影,莫名的熟悉,令她感觉出那人竟是夜月,他蹲在一旁声声呼唤、焦急地摇动着她的身,摇醒了她,见她睁眼望向他,紧绷的心弦一松,他险些哭出声来:“你终于醒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
缓缓坐起,她一点点地揪回记忆,瞬间忆及孤山悬崖边那一幕,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握住身边人儿的手急问:“你怎的也跟着跳下来了?可有伤着?快让姐姐看看!你、你……你怎这么傻!”
“犯傻的是你!”夜月拂袖而起,又急又气,“好端端的,为何轻生寻死?”
“轻生?”扶九天摇头苦笑,“我只是……想寻那鬼塔!孤山之巅见不着鬼塔,觅个不寻常的路径,或许也寻得……”说着,她也站起身来,惊讶于自己纵身一跃、跃下万丈深渊,竟毫发无损,好端端的、活生生的,站在……站在……放眼环顾周遭景致,才发觉两人眼下正置身于一条奇怪的甬道,似是跳下悬崖未掉入山峡川流,反而坠进了山体岩壁开凿的甬道之中!
二人站在甬道里,茫然四顾——
甬道没有再往地下开挖,反而在向上延伸!
“前面是什么地方?”
夜月喃喃,不禁往前走,与她一前一后沿甬道而行,寻觅着出路。
甬道尽头竟豁然开朗,出现了座座人工开凿的洞体,洞内岩壁、钟乳石、滴水声声,这些洞像是开凿于山体之中,挖空了山腹所形成的人工岩洞!
残留的岩壁在山体腹腔内分隔出一个个形态奇特的洞体,大洞里藏有小的洞穴,曲折通道连接着每个洞,弯来绕去,宛如迷宫。
冥冥中似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二人不约而同到达了这洞中洞,在里头转了十几圈,二人越看越是心惊——环环相绕的洞体内均用岩石雕塑成各类石像,其中有个最大的洞,四壁凿出无数龛位,神龛莲座上塑有一尊尊形态惟妙惟肖的罗汉,十八个神龛内十八罗汉像应有尽有!与之相邻的另一个洞内岩壁上凿了浮雕,细看,竟是一幅幅春宫图。
一见春宫图,扶九天整个人如木头桩子般钉在原地、再也挪不动脚步了,吃惊地盯着壁上那一幅幅春宫图。
夜月凑到她身边,眼角余光略微扫到壁上,春宫图中的人物线条似用水银镏金勾勒而成,流动的金属光束,使得人物形态线条流动变幻,巫山云雨的场面格外逼真!只瞄了一眼,这率真的少年便薄红了面颊,疾步走开了。扶九天在后面牵了他的一片衣角,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牵着小月儿的一片衣角,紧紧相随,二人又绕到了光线尤其黑暗的一个洞内,用火石往地上擦出些许火花,借着稍纵即逝的光亮,往洞的四周一看,扶九天冷不丁打个激灵,抓紧了夜月的衣袖。就在她的面前,赫然立着阎王鬼差——牛头马面!这个洞竟是被布置成了阴曹地府的形态,阎王殿上肃立着阎罗王、判官、黑白无常,面貌狰狞骇人!
凶神恶煞铜铃巨目怒瞪着闯入阎罗殿的凡人,阴森恐怖的氛围,令人毛骨悚然!
觉察出紧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在微微拽拉他,夜月回头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竟牵起了她的手,十指交扣,紧紧地牵住了,带着她,他继续不做声地往前走。
小月儿……他几次三番的呵护举动,总能慰藉她的心——即使忘了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还是没有变,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那个……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黑暗中,扶九天数着自己怦然急促的心跳声,另一只手颤颤地伸出,却只停在他肩头上方没有拍下去,到了喉头的话兀自咽下,她缩拢回颤颤的手指,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一腔酸楚,满腹苦水,都无从发泄,眼眶里泪花打转,她挽袖掩泪,黯然神伤。
在山腹内的洞中洞绕了许久,忽见前方隐隐闪烁着一点光亮,觅着微弱光源,二人缓步走进了一个岩洞内。
这个洞里有光,柔和的波光自洞中一潭碧水中折荡出来,二人携手踱步至水潭边,低头一看,潭中竟有大块大块莹莹发光的玉石。扶九天弯腰挽袖,把手探入水潭中,测试温度——若是地底冒出的井水,冬暖夏凉,必然不会刺骨生寒,但她伸手一触,这潭水却是冰寒刺骨,似是承接来沉蓄已久的雨雪之露。
心念一动,她仰起脸往洞顶望去,这一看,她便吃惊地发现水潭正上方的洞顶乳岩上有个玉雕的裸身美人,半伏着身子,双手向下微张,双唇开启,似在呐喊,卷曲盘绕在身上的乌黑长发竟是一根根僵硬的蛇,玉人的脸上有着极其逼真的痛苦绝望的表情,睁开的双眼没有瞳人,白白的一片,似凝结了千年幽怨般的冰寒。当招娣仰起脸看她时,她眼中滴落了点点“泪水”,如融开的冰雪,化作眼泪流淌着,一滴一滴,丁丁冬冬落入水潭。
滴水声清晰回荡在洞中,似是觉察了不速之客的到来,玉人泪流不止,洞顶也突然发出奇异的声响,一束亮光从洞顶中央缓缓扩散,渐渐的,整个洞顶亮了起来,白蒙蒙的光,如虚幻一般,亮得刺眼!
夜月眯了眯眼,凝神盯着洞顶,本以为洞顶镶嵌了发光的矿石,等他看清了发光洞顶的形态后,整个人都骇然震愣住了。
洞的顶部,匪夷所思地冻结凝固着无数根冰柱,如钟乳石般倒悬下来,每根冰柱内赫然冰冻着一个个披散着银白长发的“人”,宛如蝙蝠一般,倒挂在洞顶。冰柱上散发出银白的光,蒙蒙光束使人如坠虚幻之境。
整个洞顶抖震出低沉的“呜呜”声,夹杂着冰棱迸裂般的响声,根根冰柱如葫芦壳般由中间裂开,倒挂在冰柱里面的“人”竟然动了,如蝙蝠展翼,展开身上披的白色薄纱,挣脱冰柱,一个个形同幽灵,在洞顶飘来荡去,银白的长发敲击着冰柱,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吟声,交织成奇异的音律。
真个……见鬼了?!
夜月呆呆地看着飘荡在上方的幽灵,过度震惊之下,脑海里已然一片空白。
“是幻觉?!”
扶九天轻叹,拉了拉月儿的手,正想往外走,忽听一阵裂帛般刺耳的声响骤起,飘荡在洞顶的幽灵猝然化作道道白光,浮光掠影般射向岩洞四壁,撞上岩壁迸溅出晕晕火光,洞体四壁霎时间交织出绚烂光幕,如春日里烂漫绽放的桃花,怒放到最灿烂的一瞬,灼灼桃色,令人目眩神迷!
“桃花源!”
魂梦萦回的桃花源头?!夜月一声惊呼,引得扶九天驻足回身,目光猝然凝住,看着桃色绽开的四面岩壁上,光彩迷幻,一片斑斓之中,一幅幅壁画赫然呈现!
咯啦!壁画往石壁里凹陷一寸,画框滑动一下,暗设在这个岩洞里的机关被启动,洞顶轰然作响,震得石粉、石屑簌簌落下,二人吃惊地看到——倒悬在水潭上方的玉雕蛇发女,维持着张开双臂半探着身子向下拥抱的姿态,一点点地降落下来,随蛇女塑像一同降至水潭边的,赫然是一条通往洞顶上方的旋梯!
“天爷!有、有路了?!”
呆了一呆,夜月突然冲着水潭边奔了过去,一脚踏上降落下来的旋梯,登梯而上,片刻便消失在洞顶上方旋开的那个明晃晃的洞口外。
“那是……是外面的光线吗?”
旋梯上方、开启的洞口,透着明亮的光线,那是地表上面的光线?那是……久违了的阳光哪!扶九天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随着夜月飞奔向旋梯,“那是入口,一定是入口!”找到出口,旋梯上方或许……就是能取得犀照的鬼塔!
二人相继登梯而上,径直奔入旋梯上方旋开的那个洞口,联袂跃身而起,跳出洞口外的一瞬,不同于岩洞里白蒙蒙的虚幻光线,明亮刺眼的阳光照来,二人眯了眯眼,逐渐适应这温暖明朗的光线后,便倏地瞪大了眼,又惊又奇地打量着自己此刻身处的境地——
八卦形走势的八面墙壁,中间一道旋梯往上延伸,一层层的旋梯越是往上越是狭窄,八面墙的空间也是越往上越狭小——这里似乎是一座塔楼,山体腹腔中开挖的岩洞的出口就设在塔楼第一层的地板洞口。
“渴望无休止,情关有尽头。”
夜月念出塔楼第一层南墙上墨汁书写的十个字时,扶九天已然万分惊奇地看着这层塔楼里的布置,她本以为地下甬道穿出的山顶塔楼的建造,是专门给六根清净的佛门中人供奉神龛佛像的神圣之所,直到此刻亲临塔楼,才知自己原先的设想错得离谱!
这个塔楼的第一层空间里,居然堆着一座金山——金元宝垒成的一座金山,金光灿灿,分外耀眼!这分明不是佛塔,而是一座诱发凡人七情六欲的渴望牢笼!
牢笼里果真关着一个人——
一个僧衣和尚,兜转在塔中这一层,许是佛门中人用来考验出家人是否六根清净!连旁人闯入,和尚也视若无睹。
入关卡层层的鬼塔,福兮?祸兮?
“浴火中炼得真金!倘若情比金坚,又何须畏惧这种种欲念考验?”
旋梯下方的岩洞里,猝然有人大声传话上来,招娣听这苍老的语声,脑海中便浮现市集里偶遇的那个老翁模样,“当真已入鬼塔?!”
对方传了话后,岩洞里的旋梯一点点上升,洞口终是砰然关闭,隔绝了塔楼与岩洞间的通道,断了塔中人的退路!
扶九天低头看阖合的石板,如同回首去看自己脚下走过来的那条坎坷之路,历尽磨难,真个到了山穷水尽疑无路之时,她也得劈开荆棘,继续往前!
“欲念?”
迷惑人产生贪婪渴望的考验摆在面前,夜月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僧衣和尚此刻的举动——似乎刚被人关进这个塔楼里的和尚,尘心未断,看到这层楼里堆的金山,一对儿鼠目放光,贼亮贼亮的,馋得涎水直淌,也顾不得眼下是个什么状况,连自个是个啥身份都忘了个精光,一脑门扎进元宝堆里,笑得像只动情的黄鼠狼,两只贪婪的手往金山里一抓一大把,不嫌够,又往衣兜里捞,直到把衣襟、袖兜、腰带、连着裤裆里都塞满金元宝喽,两眼依旧贪婪地盯着剩下的那些元宝,伸长了两条细长的膀臂,试图把整座金山都拥进怀里!
如此疯狂敛财的举动,贪婪渴望炽烈在这六根不净的和尚眼中、扭曲面部表情后的模样,招得旁人心中反感之极!
夜月眉头紧蹙,生怕沾染了这俗不可耐的铜臭味般弹一弹衣袖,背过身去,往塔楼第一层北侧壁面唯一凿开的那扇小窗的窗外望了望,竟看到远处微露的一截山峦颠峰——他只在塔楼第一层,窗外看不到山麓,反而看到插入云霄的颠峰形态,可见这座塔楼比对面高耸的山峰还高出许多!
把头探出窗外,再往底下一看,他倒吸一口凉气——窗外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这座塔居然建在了悬崖边缘,临了绝谷深渊,危如累卵,飞鸟难渡!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纵贯南北,却都比塔楼所在的这座山峰矮了一截,塔楼所在之处,似是西关铜川“聊”地境内最高的一座山峰,绝顶一览众山小!
“孤山鬼塔,俗人莫入!”
回想当日老翁与她临别时那番劝戒,扶九天站到窗边,也已明白这塔楼必定是修建在世俗凡人难以登顶的孤山峭壁一端、或者是凿砌于岩体之内!
绝顶之上的塔楼,山体腹腔开凿的岩洞顶部那道磕阖了的洞口便是塔楼唯一的入口,除了北侧墙面凿开的这扇小窗,塔楼东、西、南三面均是夹以钢板的坚固厚实的墙体,因此,她看不到这座塔其实已占去了岩顶上的整个面积,四面八方都临了悬崖深渊!当真算得鬼斧神工之作!
想要离开这里,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重新打开岩洞顶部的洞口,从原路回到地牢般的甬道山洞之中;要么由这窗口跳出塔楼,纵身跃入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两条路似乎都不可行!
夜月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们已陷入了绝境之中!
“月儿,我不想回到那下面去!”扶九天转眸望向身旁默立的人儿!心中想的却是白天在市集所遇的老翁,她与老翁之间的那番对话:“在下请教,如何才能与故人相见?”
“此地乃鬼镇!带上你近日新结识的朋友,一道去孤山鬼塔,若能成功闯过鬼塔内层层关卡,便可在塔顶取得一盏真正能够犀照的神灯,点亮犀照之灯,你便能与故人相见!”
阿姬……
事已至此,她已无退路!
“这里还有路!”
夜月伸手一指,指着塔楼里盘旋而上的阶梯,不错,这是他们眼前所能看到的、唯一可行的路径了!
“再往上走,便是塔楼楼顶……”她叹了口气,又道:“罢了,有路总比无路可行来得好!”或许,在到达楼顶之后,会是另一番景致;或许,犀照的灯盏就在塔楼楼顶!
往好的方面设想,她心中便有了一丝希望,一线期盼!“走吧,咱们上去看看!”
“知道什么叫插翅难飞吗?”有人突然插话。
元宝堆里,那个僧衣和尚伸出了脑袋,眯着眼睛奸诈一笑,“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成功闯过鬼塔关卡,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
“既然闯不出去,那你捡这些元宝来又有何用?”夜月反感地皱了眉。
“有钱能使鬼推磨!”塞满了金元宝,和尚那圆滚滚的身子是从元宝堆里滚跌出来的,走几步,还喘得厉害,“有钱就是大爷!拿钱买通了甬道底下守塔的使者,想出去又有何难?”这世道,有哪个不是见钱眼开的?守塔老翁也是凡人,也会有渴望和弱点!
“这是你琢磨出的法子,为何要告诉我二人?”扶九天暗自警惕:自私自利的人会想法子帮别人逃离困境?不,这个和尚脑子里的想法铁定没有这么简单!
“见者有份,有钱大家分嘛!”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搬动这座金山的,若是想要把金山里的元宝掏空,还得借两个人手来帮忙,帮着他把金山搬出去之后……之后嘛……嘿嘿!和尚目光闪烁一下,嘴角边阴阴发笑,“先来帮忙搬搬这座金山,等咱们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我只怕帮了你这一次,连命都得卖给你!”见财眼开易生歹念,这和尚实属黄鼠狼给鸡拜年,精明如当过捕快的她,不会上这当!“抱歉,我们选择走另一条路!”扶九天断然拒绝,转身便往塔楼的旋梯走去。
夜月看了看这个贪婪的男人,本想告诫他:这塔楼里的东西必定有主人,而那个主人会眼睁睁看着贼人进来拿走属于他的东西、而后大摇大摆地离开吗?
如果说此刻看管塔楼之下那条甬道的人、便是这塔楼的主人的话,那么,想要用本就属于主人的东西去贿赂主人,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如此简单的道理,玲珑少年明了于心,却没有说出口——亲眼目睹这个和尚贪婪的嘴脸后,他深知:此时劝戒的言语又有何用?
于是,他保持了缄默,跟着扶九天往旋梯方向走去。
看那两个人不愿中计,和尚恨恨地冲二人的背影啐了口唾沫、在心里诅咒几句,磨磨蹭蹭地往通向山体腹腔岩洞的那个阖合了的洞口方向走去,目光却还流连在那座金山上,眼珠子贼溜溜地转动一圈,猝然发现西面墙角静静地躺着硕大一块金砖,他脸上顿时泛起贪婪之色,挪动圆滚滚的身子凑了过去,犯难地琢磨了半天,很是肉痛地割舍了握在手中的金元宝,吃力地弯下腰,双手抓住金砖,使劲往上一提,墙角一块地砖突然凹陷下去,似乎触动到了暗藏的机关,北面小窗上“卡”一声落下块铁板,将窗口严严实实地密封住了,凹陷了的地砖下面,倏地冲起一股水柱,蓄在岩洞底下的水喷涌而出,瞬间没过膝盖。和尚这才慌了神,蹒跚着脚步,被元宝塞得臃肿的身子一点点地挪向塔楼的旋梯方向,但,这水来得太急太猛,水位涨得太快,眨眼工夫,水位就涨到了他的胸口。
危机迫在眉睫,和尚手中仍抱着金砖,举步维艰,慢吞吞地磨蹭着,水已没到他的下巴,塞满金元宝的身子沉甸甸的,怎样划水也浮不出水面。当水位涨到鼻端时,吓白了脸的他,非但没有松手丢弃金砖,反倒举高双手,把金砖高高地往上托举,惟恐这水会淹走他到手的财宝,拼命地把金砖托举出水面,自个则大口大口地呛着水,很快的,水已没过头顶,咕噜噜的水泡冒起,水面上独留两只愚顽地托举着金砖的手。
扶九天看着这一切突然地发生、看着那双仍在拼命将金砖托举出水面的手,她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水位已汹涌上涨,旋梯上方隆隆作响,一块铁板移来,欲封死塔楼一层漫满了水的空间、阻隔住旋梯向上的走势。
铁板即将封住楼梯口时,夜月一把拽住她的手,登梯飞奔而上,在铁板合上的瞬间,二人箭步蹿了上去。
砰!
铁板隔断了塔楼一层的旋梯口,也阻断了水势的上涨,二人险之又险地冲上了塔楼的第二层,扶九天的一片裤角却被夹在铁板下,使劲一拽,竟拽不出来,铁板已然卡死了,她只得撕下裤角布料,心有余悸地盯着这块铁板,脑子里仍铭记着那双拼命将金砖托出水面的手——那个身穿僧衣、却六根不净、无比贪婪的和尚,最终却被自己的贪婪渴望所害,自食苦果!
可怜又可悲的人!
“劝君莫作守财虏,死去何曾带一文。”
耳畔闻得夜月的叹息声,她不由得长长呼出口气,梦魇般缠绕在记忆里的一片达官显贵的阴影,随着那个和尚的作法自毙,猝然一扫而空!她抬眼往身处的第二层塔楼内看了看,却又惊呆了!
二层塔楼,不大的空间里,却摆了太多的好东西,都是普天下女子们最喜爱之物——发饰珠簪、玉佩手镯、绫罗绸缎……云想衣裳花想容,这里琳琅满目的首饰皆以世间最昂贵最罕见的珠宝镶缀而成,玲珑精致,连一对小小的红玉耳坠,都被能工巧匠费尽心思地雕琢,红玉之中竟有一点透明的泪滴盈盈流转,晶莹剔透!还有那紫色水晶串成的项链、翡翠镯子、一支金凤展翅缀以火红玛瑙的金步摇、羊脂玉缀成的一小串玉佩叮当、孔雀羽形的翻黄银质坠子……
最令人惊艳的,是悬坠在女子额心的一粒雕为小小莲瓣形的蓝宝石,湛蓝、明净!
除了首饰,还有绫罗绸缎——苏绣劈丝匀细、用色秀丽典雅的绫罗绸缎,织成一件件轻盈飘逸的绮罗裙裳,似云中仙子的流云袖,清雅出尘,仅仅是看着,就令人目眩神迷,陶醉不已!
扶九天痴痴地看着,双颊泛开了异样的红晕,指尖已微微发颤了,这些东西落在女子的眼中,是那么的可爱,充满了迷惑!
她,已好久、好久……没穿过这些女子最爱的云裳彩锦了!
在他身边,她莫名地迫切起来,迫切渴望当一个能令他心动的、有魅力的女子!
突然之间,她看到了一件缃素裙裳,精妙的绒花流云图纹,洒开的袖口镶着水波银丝,似折了千层的留仙裙摆,碎碎的水钻嵌在飘逸的罗带上,随风轻盈飘舞,青云托月般的翻领,鸳鸯形的小小扣纹,美妙绝伦!
看着这件用色典雅的漂亮裙裳,她忍不住地往前迈出一步,手,已缓缓探出!孰料,斜刺里猝然横出一只手挡住了她!
眼波流转,她看到身畔的人儿唇边一抹浅笑,似是看穿了她的意图,夜月笑着指了指那件缃素裙裳,道:“这件裙子,姐姐穿了定是好看,你若喜欢,我帮你取来便是!”
他,向来是个玲珑心窍的人,只是有些话仍不愿对她明讲,但被他伸手一挡,她却恍然醒悟:这些诱人的东西,必定与塔楼一层堆垒的金山一样,在美丽迷惑的表象下,暗藏了致命的凶险!她若真个想要那件裙子,他便要替她历险挡灾!如此自发的保护举动,令她心底莫名地潮湿起来,微红了眼圈,柔声轻叹:“月儿无须为我涉险,姐姐我虽是凡俗女子,却已不是爱慕虚荣的肤浅之流!”轻柔的语声,分明带了份破除欲念的轻快洒脱,她悠悠吟道:“血肉身躯且归泡影,何论影外之影。区区一件裙裳,不要也罢!”话落,牵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迈上旋梯。
血肉身躯且归泡影,何论影外之影——何其熟悉的话语!那曾是……他所讲的……
“九天……”
夜月轻喟,目光凝在她身上时,簇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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