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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19年春末夏初,经过一番准备之后,嬴政终于开始了自己东行封禅祭天之行。
出行当日,咸阳市的民众纷纷前来围观这一少见的出行仪仗。这些年来,他们很少能够看到如此盛大的出行仪仗,上次有如此大的仪仗还是嬴政西行雍城行冠礼之时。而且与上次相比这次的规模与声势更加隆重。
李斯等人在这次东行的仪仗上可以说是大费心思,当然也少不了铺张浪费。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因为这次东行一为封禅祭天,二来也是为了显示一下嬴政的威严。从嬴政的角度来考虑,恐怕第二方面比第一方面还要偏重一些。当然,这些准备工作也少不了赵高的参与筹划。而且,他做的工作大部分是锦上添花式的,多数都是摆在嬴政面前的。
仪仗准备好了之后,嬴政先命李斯在咸阳宫中小规模地演示了一番,赢政看后非常满意,责令太卜占卦择吉日出城东去。
这是嬴政统一天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出行,至于上次游陇西诸郡县只是随兴而至,不同于这次,所以这次所用的也是最华丽、最高贵也最完备的礼仪车马。
数日之后,嬴政东行到达了邹峄山下。但见山上奇峰峭拔,怪石嶙峋,初生的翠绿与山石的清冷交织出一幅独特的色彩图。嬴政兴致大起,遂领着文武众臣上山游玩了一圈,作为封禅泰山的前奏。临于山顶,极目四望,只见群山连绵,云雾缭绕,恰似飞云仙境。而且碰巧山顶上有一处峭壁,其平如镜,嬴政命文武百官撰文命辞,刻于石上,以记今日之盛事。众人思考半天,李斯第一个完成了构思,连忙取出绢帛,刷刷点点,不一会儿便龙飞凤舞地写完呈给嬴政。嬴政展开一看,字迹虽然有一点乱,但还能看清楚,只见上面写的是:
皇帝立图,维初在昔,嗣世称王。
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
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
廿有六年,上荐高号,孝道显明。
既献泰成,乃降溥惠,亲巡远方。
登于峄山,君臣从者,成思攸长。
追思乱世,分土建邦,以开事理。
攻占日作,流血于野,自泰古始。
世无万数,延及五帝,莫能禁止。
乃今皇帝,一家天下,兵不复起。
灾害灭除,黔首康定,利泽长久。
君臣诵略,刻此立石,以著经纪。
嬴政看完了李斯的撰文,其内容虽然距离他的刻石以记今日君臣共上邹峄山之盛事的要求相差甚远,但却是对他歌功颂德,赞扬他灭除六国,一统天下,给人民带来安定局面的功绩的。他当下便点头认可,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石刻的内容来很好地显示一下自己的声威业绩,也好让这些齐国的顽固派们以及其余五国的遗孽适时收手。
随后,他命地方官寻找石匠刻撰文内容于峭壁之上,自己则率领浩浩大队前往泰山。
泰山所在的齐郡郡守早已接到了皇上要来泰山封禅的消息,不但准备好了驿站供大队休息,而且还搜罗了70名当地最饱学知礼的儒生候驾,供嬴政询问相关事宜。
但是,这些儒生们虽然在儒家子集著作之中皓首穷经,一肚子诗书,但当他们得知皇上要就泰山封禅一事询问有关的礼仪章则的时候,他们却又都一个个挠头不已。虽然他们所宗的儒家思想最重礼仪道德,而封禅泰山是天下之至高无上的礼仪,同时他们又都世代居于泰山脚下,但封禅之礼却真的是将他们难住了。
自周平王东迁洛邑之后,历代帝王没有一个行过泰山封禅之礼,其失传于世间至少已经500多年了。由于连年的割据战乱,各方诸侯都只注重于开疆辟土,也没有心思去封禅祭天了。儒家学派之祖师孔丘倒是曾经研习古代典籍文册,欲复行此礼于世,然而古代典籍文册所记也甚为混乱且简单,再加上也没有人向孔丘请教这一方面的内容,他也只得作罢。所以,到嬴政封禅之时,已经没有相关的史料记载了。
但是,这些儒生们却不想就此放弃。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他们以后就很难再有机会见到当今的皇上了。虽然他们知道当今的主上尚法而轻儒,但却仍旧都怀着一丝憧憬,想着通过这个机会获得进身朝中的机会,也为久被压制的儒家人争一口气。
最后,这70个儒生参照先祖之经典籍册,又援引各种礼仪制度,根据儒家仁义孝悌之根本,归纳成了一套庄重肃穆的封禅礼仪,等着呈献给嬴政。
嬴政到达之后,也不去驿馆歇息,径直在泰山脚下找了一处地方沐浴净身,等待行封禅之礼。在他的意识中,人的身体是最能藏污纳垢的,既要祭天,就要干净一点,圣洁一点。
龙颜面世,齐郡郡守及一千官员率领70名儒生呼啦啦跪倒一大片,三呼万岁,而后才一个个爬起来。齐郡郡守向后瞅了一眼,一名为首的老儒生便连忙颤巍巍地走到嬴政面前,咳嗽了几声,这才说道:
“皇上,老朽听闻皇上要行泰山封禅之大礼,自感欣幸不已,大礼一毕,天下苍生必能仰承皇上之恩泽,务于桑梓。至于封禅之礼仪,老朽与其余69名同窗苦议良久并参阅先人典籍,终于拟出细则,敬请陛下龙目御览。”
说着,那老儒生伸手从袖出掏出早已书写好礼仪细则的绢帛,交给内侍并转给嬴政,嬴政展开一看,字也不多,写的是:古者圣贤帝王封禅于此,以仁义为先,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扫地而祭,席用菹秸,其易遵也。
看完之后,嬴政不由得冷哼一声,问那老儒生道:“诸位先生苦议良久,又纳先人之典籍所载,难道就修饰出如此礼仪细则吗?倘若如此,这封禅之礼也忒简单了吧?”
“陛下言之过矣。此礼看起来虽然简单,但真正遵照实行起来却未为容易。陛下要轻车简从,以蒲草包裹车轮,而且不要伤及山上的花草树木。”老儒生早已老迈昏花,须发皆已斑白,而且牙齿脱落,两腮深陷,说话便吞吐漏风,听起来极为模糊不清。
嬴政听后心中一阵冷笑,腐儒,腐儒,果真是迂腐无用得不可救药!如此让人可发一笑,滑天下之大稽的礼仪,也真难为他竟然能够这样神态自若地说出来,而他后面的那一群儒生们却也跟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瞅了瞅面前的这群儒生,而后开口问道:
“嗯,朕也认为你们所拟的礼仪看似简单,实施起来却殊为不易。依你们的意见,主要是要让朕以仁为念,不伤及山上的花草树木,不毁及生灵,是不是?”
“对,我等所想的正是这样。”老儒生高兴地笑了起来。若非是皇上当面,他真可能会说出孺子可教也。
“纯属无稽之谈!”在那老儒的笑容里,嬴政忽然猛喊了一嗓子,吓得那老儒一哆嗦,脸上的笑容也顿时荡然无存,嬴政劈头盖脸地对他叫道:“你说不伤及山上生灵,难道蒲草就不算生灵吗?蒲草包车,朕有这么多的车辆,到哪儿去找这么多的蒲草?再者,朕就是率领群臣徒步爬山也难免不伤及山上的花草树木啊?朕无法执行你们所拟的礼仪,你们给朕指一条明路吧!”
这些酸腐得可爱的儒生们这才知道自己所拟的礼仪细则根本就不合眼前这位皇上的胃口。是啊,这皇上弄了这么豪华气派的车队来行封禅之礼,目的就是想耀武扬威,炫耀显摆一番,但现在却给他出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这不明摆着要给自己找麻烦吗?惶恐之中,这些儒生一下子又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坚持吧,一怕触怒龙颜,二来自己也没有一个好主意;不坚持吧,又不符合自己所学的儒家的仪礼规范。本来他们是想讨好一下嬴政,没想到却因为自己的繁文缛节而触了一个大霉头。
齐郡郡守及属下官员一见自己精心挑选的这些饱读诗书的儒生们刚见面便惹恼了嬴政,自己心里也吓得直哆嗦。嬴政不想再听这帮老儒生的啰嗦,便对齐郡郡守命令道:
“这些儒生你从哪里找来的再把他们送到哪里去,以后不允许他们中的任何人求取功名,朕再也不想见到他们!”
郡守眼见嬴政并没有怪罪自己,如蒙大赦,连忙令自己的手下遣送这群儒生们回家。那些儒生们为了封禅之事忙活了数日,本想借此机会飞黄腾达,没想到不但吃了一顿责骂,而且以后永远都不能再求取功名,心里都不停地咒骂嬴政暴戾粗鲁,不遵礼仪。
嬴政眼见儒生们一个个散去,抬头仰望,只见一柱苍峰直耸入云,其顶巅隐于漫天云彩之中,偶现一下,即又隐没不见了。山上奇峰怪石兀立嶙岣,绿树山花相映成趣。看了半晌,嬴政胸中一片开朗,刚才的那股闷气也烟消云散。人们都说泰山乃五岳之首,今日一见,果然有万山仰其恩泽,天下尽在其眼中的气势。如果只是远观,而不登顶一览,岂不引为人生大憾。
既无旧礼俗仪之规,嬴政便按照自己的设想大胆为之。反正自己是来封禅的,只要能于山巅之上拜祭天帝,感谢上天恩赐不就行了。
主意已定,他立即命王贲、王离父子二人率领随行军士开辟山上之羊肠小径,以供大车上山。王贲、王离父子二人连忙领命去修整山路。
人多力量大,王贲、王离父子率兵士奋力整修,原来的羊肠小径迅速地变为既宽且平的道路向山上延伸而去。嬴政便指挥庞大的仪仗队伍径直向上。
由于队伍车辆众多,而且山路又陡峭难行,所以众人走得非常慢。那些被嬴政斥退的儒生此时并未走远,一见嬴政如此大动干戈,毁坏山上的草木生灵,一个个都摇头叹息呼号不已,都暗骂嬴政坏礼失德,难以承继古代圣贤帝王的衣钵。
天上的云层逐渐厚了起来,刚才还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影子的太阳也躲得无影无踪了。一阵凉风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冒了出来,吹得一个儒生猛然打了一个激灵。
“不好,快下雨了。”
他猛地喊了一声,这些儒生们便连忙都挤进了路边的一间生意清淡的茶棚,抬头仰望着正行进上山的嬴政的车队。
嬴政并没有感觉到那阵风的存在,因为他坐在车中,而且他早已为泰山之壮丽隽美的景色所吸引了。车窗上的轻纱轻轻地飘了起来,但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光全都停留在满目的苍翠和绵延起伏的峰峦上了。
忽然之间,那阵风便猛地大了起来,吹得山上的树枝摇曳作响,吹得那些绿草都俯首低头,吹得驾车骏马也鬃毛竖起,咴咴暴叫。一阵大风灌进了嬴政的金银车,他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眼见漫山大风狂呼,头上乌云四合,心内猛然一惊:难道真的因为自己不遵封禅祭天的礼仪而强行上泰山,惹得天帝发怒,来惩戒警示自己了?
暴风狂走,顿时便吹得人仰马翻,不少骑马的侍卫郎中被大风吹得从马上栽下来,滚入路边的深崖之下,粉身碎骨,也有不少马匹因为风沙眯眼而误坠崖下,亦粉身碎骨。所有的人见状都连忙从马上下来,牵马前行,而赵高唯恐嬴政在车中危险,连忙从车内将嬴政搀扶起来,一起步行。嬴政车后顿觉疾风扑面,硬如刀割,自己身上的皇袍被吹得呼呼作响,头上的皇冠也摇摇欲坠。一时之间,他真想率领众人打道返回咸阳,不再提封禅之事,但转眼却又改变了主意。这股暴风激起了他的心中戾气,他下定决心无论怎么样都要上山顶封禅。
狂风吹过,风势稍小了一点儿,但头顶山巅却乌云四合,转眼之间便极其浓厚黑重起来。天色也陡然暗下来,仿佛已是夕阳已下,夜色低垂一般。整个厚重的云层如同一块黑布,矮矮地,猖狂地压在众人头顶,让众人心头压抑非常。
忽然间那云层似乎动了一下,也轻淡了一下,继而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雨点白亮亮的,大得惊人。赵高心内一阵惊慌,这雨要是淋着自己的主子那可就麻烦了。他连忙急惶惶地用手中的一块绢帛遮住嬴政的头。一抬头,猛然看见前面的山路边耸立一棵巨松,树干粗大而枝木四张。
“陛下,依奴才的意思,咱们不如先到那树下避一避雨,等雨住之后再上山封禅,您看怎么样?”
嬴政连忙点点头,赵高便扶着他往树下奔去。二人刚跑到树下,天色似乎又暗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瓢泼大雨,雨水甚至在山路上迅速地流淌起来。树下也不时地有雨点滴落,赵高连忙招来几名黄门,以伞盖遮在嬴政头顶,便一滴雨点也没有了,而且能坐享雨声和轻凉,倒也舒适。
那些大臣和侍从们可就惨了,一个个遮头掩面,在雨中来回奔走着,但是到处都是雨,哪里也躲不开。虽然车上能避雨,但下雨路滑,山势陡峭,一侧又是万丈深崖,稍有不慎,就会连人带车都滚落山下,性命难保。淋雨滋味虽苦,但总算还能保命。他们虽然也看到了那棵冠盖如伞的巨松,但赢政身在其下,未得召传,又有谁敢前去避雨呢!
嬴政坐在巨松之下,看着雨水洗刷着山上的一草一木,也有些似乎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在雨中奔逃辗转甚至偶尔倾覆于地的文武大臣们。想着他们平日在自己面前中规中矩,颇有仪礼规范,而今却在雨中提衣遮面,一身泥水地狼狈奔走,心中竟然觉得十分有趣。过了一会儿,他才对赵高说道:
“赵高,你去把那些文武大臣们都叫过来避雨吧!”
其实何需用叫,已经有不少的人逡巡于巨松附近,单等皇上的首肯了。赵高只叫了一声,这些人立即都冲入了树荫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行止,谦谦君子之风了。树下倒是不错,不会再有雨水淋浇之苦,但是他们已遭雨淋,即使身到树荫之下,但身上水渍流淌,衣服也紧紧地贴在了身上,让人十分难受,一阵冷风掠过,众人更是哆嗦颤抖不停。
山下的那些儒生们在茶坊之中静坐品茶,聆听雨声,自是惬意无比。目光穿过重重雨幕,只见上山的仪仗乱七八糟,嬴政的手下在雨中东颠西逃,狼奔豕突,狼狈至极。这些人不由得相视而笑,自己虽然失去了富贵功名之前途,但见到坏礼者遭到如此天惩,一个个心内自然快意无比。
被嬴政当众训斥的那名老儒生捋了捋颌下稀疏的胡须,又呷了一口茶,得意地笑着看着外面的大雨,幸灾乐祸地说道:
“诸位同窗,此君率性而为,毫无怜惜地恣意践踏圣地草木生灵,毁坏山石,违背古训且坏先人仪礼,所以天帝要狠狠地惩戒他一下,子曰‘天厌之,天谴之’,说的恐怕就是此人吧!”听了老儒生的话之后,众儒生都哄堂大笑起来,而茶店的老板却早已躲了起来。这些话要是让官府的人听到了,他这个店老板也会跟着倒大霉的。却听另一个儒生又说道:
“孔夫子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此人以坏礼之举而防民之口,实在是昏聩糊涂透顶,上天也不会庇佑他的江山社稷长久的。”
山上,丞相王绾与隗林率领文武官员拜谢了皇上的恩赐避雨,但眼见自己仿佛落汤鸡一般,而嬴政身边的赵高却衣服干爽,神态悠闲,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拜谢之后,他们一个个都站在一边,谁也不愿意多说话。众人同为一殿大臣,为什么赵高有权免受雨淋之苦呢!
赵高眼望漫天暴雨,山上一片水汽蒙蒙,而巨松之下却是难得的干爽,便连忙对嬴政说:
“陛下,此树以冠盖荫翳为陛下及臣等提供避雨之所,实在是居功至伟,其虽为顽树,却也是天地间的生灵,您也该封赏封赏它。”
“是啊,此树为朕遮风挡雨,使朕免受风雨侵袭之苦,其功甚大。”嬴政听到了赵高的建议,也忙笑着点头认可:“其功既大,朕自应对其进行封赏。不过,封赏什么才好呢?金银财宝它又用不了。嗯……还是封它官职比较好一些,对,朕就封它为五大夫,以旌其护驾之功。”
赵高听后连连抚掌称妙,忙让黄门拿出一条长长的镶金绶带,系在树身上,算是正式委授其爵位。其余众臣听完却都不禁面面相觑,李斯更是心里愤愤不平——自己鞍前马后地奔波服侍了嬴政将近20年,也只官居太尉,而这棵却只一次遮雨之功,便被赐封大夫之中的最尊贵一级的五大夫,真是太不公平了。看着赵高那一份小人得志的猖狂劲儿,他的心里更感到愤愤不平,哼,于国无丝毫裨益,全仗仰人鼻息,阿谀奉承过活,却照样位得高官,而且很得皇上的宠幸。但他转而便又心平气和了,管别人有什么用,还是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说吧!
不一会儿,暴雨停歇,山上的花草树木苍翠欲滴,就连那些本来毫无生气的裸露的岩石也显得湿润而溢彩。嬴政连忙辞别了五大夫树,继续向山上进发。
空气清爽,景色宜人,众人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不多时便直抵泰山之巅,但见艳阳悬空,四面群山仰止卑服,身边流云雾霭轻轻飞掠,一股馨香之气也在人的鼻翼久久涤荡不去。嬴政傲立于山巅之上,振臂高呼,继而聆听群山的回环呼应,仿佛是在领受万民的尊服敬赞一般。
欣赏够了泰山顶上的雄伟风光,嬴政才命太祝主持仪式,以在故都雍城祭拜天帝的仪礼为规范,捧土而封,算是行封禅之礼。
礼毕之后,他也命兵士立石于泰山之巅,又将李斯早已为他写好的歌功颂德的文章刻于石上,以表其功业并为后人所铭记。其文日:
皇帝临位,制作明法,臣下修饬。
廿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宾服。
亲巡远黎,登兹泰山,周览东极。
从臣思迹,本原事业,祗诵功德。
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
大义休明,垂于后世,顺承勿革。
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
夙兴夜寐,建设长利,专隆教诲。
训经宣达,远近毕理,成承圣志。
贵贱分明,男女礼顺,慎遵职事。
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施于后嗣。
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
嬴政一直站着看刻词在石匠们的一片叮叮当当声中出现在他的眼前,这才由泰山的北面下山而去,而南面山下的那些儒生们也趁雨过天晴各回自己的家去了。不过,因为受到了嬴政的训斥,而嬴政又为封禅之事而在泰山乱毁山石草木,因而这些儒生们对嬴政颇有怨言,回到家中之后便四处传言说嬴政是个暴戾无常的昏聩之君,而且苛刻少恩,心无仁义温厚。
下了泰山,嬴政又带领大队人马前往泰山北部的梁父小丘,又进行了加土封禅之礼,这才算有始有终地完成了整个泰山封禅的大礼。但是,封禅泰山完毕的嬴政并不想打道回咸阳,他还想继续再巡行下去。齐鲁诸地是儒学兴盛之地,他不喜儒术,所以他知道有许多儒生会对自己心怀不满,而且齐国是自己最后收服的国家,又没有大动干戈,所以还有不少反对自己的力量隐匿于齐国境内,他要让这些人见识一下自己的威严和气势,震慑他们,使他们彻底放弃对自己的敌意和对抗,成为顺民。再者,他平生第一次登游泰山,便深深地为这里的风光所吸引,在赵高的怂恿下,他决定再去海边去看一下,体会一下海浪击打海滩和礁石的雄壮与激烈。他觉得这种雄壮和激烈是专为自己而存在的。
封禅泰山之后,始皇嬴政继续东行,他先是到了齐国旧都临淄,在齐王建所住过的宫殿中盘桓了几天,而后又经过黄、垂两地,翻过成山,而后到达了芝罘。芝罘是一个滨海之城,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就可以远望一顷碧波,潮起潮落。站在海边,嬴政更是极好地感受了一次无边的海浪抨击海岸的雄壮气势,体会了一种震撼人心的伟大力量。是的,这才是真正的伟大。站在海边,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遗憾,要是自己的都城咸阳也能峙海而立那多好啊,那样的话,自己就能每日从海水的澎湃咆哮之中汲取连绵不绝的力量了。
海的雄阔和伟大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狂放和壮美。自己已经统治了整个天下,七国现在尽为自己所有,自己就是要有大海的这种无所羁绊、毫无拘囿的气势和个性,而不应该再缩手缩脚了。而且,住完齐王建旧居的宫殿之后,他也心有感触,连齐王建所住的地方都是如此的奢华阔气,而自己虽为天下之主,但所居之地还不如一个昏聩无能,偏居一隅的齐王建。与齐王建的宫殿相比,自己的咸阳宫可以说是太窄小,也太寒酸了。他决心回到成阳之后要建一座更大的宫殿,与自己今日的地位相匹配,当下跟赵高一说,赵高自然是全力支持。
当然,他也并非一心游乐而醉不知归日,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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