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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李世民一行人就来到了宿州境内,这里的情形比青州要好上许多,没有料想地那般糟糕。在来这里之前,他们猜想淮水水患严重,宿州之地必定深受其害。没想到,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虽然已经到了寒冬,但是依然有不少人在田里劳作着。还有很多人趁着冬季,河堤无水,正在修复河堤,为明年的汛期做准备。“二爷,看来这宿州府尹郭公瑾倒还真有些才能。”
马上的杜如晦小声地对李世民说道。李世民听后点点头,眼前的景象也的确让他满意,而且他也希望能够在除夕到来之前赶回长安,一家人共叙天伦之乐。
眼前景色宜人,众人也就心情放松,下马步行。忽然,正在劳动的人们都停手不动,静静地侧耳倾听着什么。众人也都大为奇怪,停马驻足,运足耳力倾听。只觉有一阵阵钟声破空而来,听上去距离应该不算太近。众人正感纳闷,忽然听到炸雷似的一声喊:“大家快去啊,张天师设坛作法了!”
随着这一声暴喝,正在田里劳作的农人们顿时都放下手中的农具,撒腿便跑,而且所跑的方向也是一致的。刹那间,田野之中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横七竖八的农具。
李世民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众人迅速地跑个无影无踪,连忙上马去追赶。只见那群人一个个三步并作两步,奋勇争先,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身后正骑马追赶他们的李世民等人。钟声响个不停,而路上奔跑着的人也越聚越多,就连许多安坐家中的人也都急惶惶地打开房门,毫不犹豫地投入到这熙熙攘攘的快速流动的人群中。李世民等人一边不断地猜测着,一边向前紧追,而那钟声也越来越响亮清晰了。
这群人一直奔跑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在一处阔大的旷野之中停下来,汇入到一个更大的人海之中,人头攒动,噪声如潮。这种壮观的场景使紧随而来的李世民等人惊诧不已,远离战争多年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而陆晴儿更是被骇得瞠目结舌,好像那躁动不安的人海会随时滚流过来淹没她似的。
李世民坐在马上,目光掠过攒动的人潮,看见旷地的中央已经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旁边悬着一口巨钟,刚才的钟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而那些从四处汇集过来的农人则一个个眼巴巴地、虔诚地围在高台旁边,而那高台之上却空无一物,只有巨钟旁边站着一个人,手托钟槌。
忽然,那巨钟又“嗡”地鸣响了一下,刚才还喧嚣沸腾的人群霎时便沉寂下来,静得连李世民等人坐骑的鼻息声都遭到了人们的白眼。
李世民等人连忙跳下马,将马拴在一边的大树上,又挤到人群中,和众人一样,眼巴巴地盯着旷地之中搭起的高台。随着那袅袅未绝的钟声,看台之上忽然间缓缓升起了三个人,人群之中顿时迸发出如群山崩塌的呼喊喝彩之声。李世民定睛一望,只见高台之上的三人都是道人打扮,中间一人长髯飘摇,手持拂尘,倒还颇具几分道家仙骨之气;而两边则是两名年纪稍轻的粗壮威猛的道人。只见中间那名年长道人将手中拂尘虚空一摆,人群顿时又寂静下来。那道人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本天师设此法坛,全是为民谋福,为大家百年之后找寻托附之所,从而能够使大家的灵魂进入安然仙境,否则便会为阴魂鬼魄,累世难安。此法坛设立至今,已有多名施主捐钱以求安。今天是本天师设立法坛的最后一日,迟则天门关闭,本天师到时也无能为力,请大家抓紧时间!”
那道人说话之时,众人都屏气凝神,唯恐漏掉一个字,所以李世民等人也将道人所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正在纳闷,忽见那两位粗壮道人分别走到高台的东西两端,而后腾身一纵,像两只展翅高飞的大鸟一般从高高的平台上跳了下来。人群之中又爆发出一阵惊骇羡慕的呼喊,而且随着这呼喊之声,人们也像潮水一般向高台涌去。李世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人们又往前跑,连忙伸手拽住自己身前一个正要往前奔的中年人,好奇地问道:“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中年人被李世民拉得一踉跄,转过来看着李世民,一脸的怨恨之色,显然他对李世民突然拉住自己极为不满,只听他极不耐烦地急急说道:“嘿,我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蒜啊?张天师设坛讲法已经十多天了,你怎么还不知道啊?”
“对不起,我是刚从外地来宿州,对此一点儿都不知情,还请老兄弟尽说其详。”
“哎呀,真是拿你没办法。告诉你吧,这张天师法力无边,无所不能,我就亲眼见过他把一个多年的罗锅背给治直了。他还能求神降雨,而且天师心地仁善,设坛建立功德牌,凡是捐钱的人就可以由天师作法在极乐之界中享用一个位置,否则灵魂便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遭磨难,连家人都要跟着遭殃。哎,不说了,再说我连钱都捐不上了!”
说完,那人撒腿便跑,不一会儿便又汇入到激昂狂热的人群之中。李世民边看边摇头,杜如晦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地说道:“二爷,既然身在三界外,那这些道人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啊?”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这么多银,难道他们要买地种地,自食其力不成?”
李世民说完,却先顾自笑了起来。是啊,那么多的钱,就是道人想自食其力也种不过来啊。
“二爷,依我看不如报告官府,让郭大人把这几个道人抓起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了吗?”尉迟敬德建议道。
“不行!”李世民摇了摇头,继续分析道,“刚才那名农人已经说过,这天师在此设坛十余天了;十余天的时间不算太短,我想郭公瑾应该知道了,而这天师却仍能在此行骗,我想其中或许有些奥秘可寻。不如我们先来个暗访,看看这些道人是什么来历!”
杜如晦等人连连点头称是,尉迟敬德和韦挺按照李世民的意思挤了上去。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法坛下方的桌边,隔着几重人影,只见无数的农人都在身边挤,迫不及待地签名捐钱,然后才拿着道人给的一个神符高高兴兴地走了。人潮渐退,二人也被后边的人拥到了桌边,尉迟敬德站在桌前,被迫上身前倾,对着正坐在桌后的粗壮道人说道:“道爷,小的名下有黄金一百两,想全部捐献出来,请天师为小的祈求福祉,永葆平安,不知道行不行?”
“行,行,当然行啦!”那名道人顿时眉开眼笑,“把名字签上吧,天师会为你设坛求福的。”“不行!”尉迟敬德拿起笔正要签名,忽闻头顶一声暴喝,手不由地颤了一下,抬头看时,只见那张天师正面色冷峻地站在法坛的边缘,冷冷地打量了尉迟敬德一番,而后才说道:“每人十两,这是本天师遵照天意而行,少于十两则心不诚,多于十两则心不敬,本天师都不会作法的。”
“那好,那好,那我就只捐十两吧。”尉迟敬德连忙改口道。
“好吧,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迟敬德,乃是洛邑人。”
“洛邑人?你不是宿州人吗?”
“不是,不是,小的闻听天师大名,是专程长途跋涉从洛邑来寻找天师为小的祈福求祉的,请法师成全!”
“不行,不行,天师只为宿州百姓祈福求祉,其他地方的人概不接纳,你闪到一旁去吧!”
“为什么不接纳其他地方的人啊?”
“宿州人杰地灵,百姓们又都一心向善,天师感其心诚,这才决定设坛求法,为宿州忠实的百姓们寻找安托之所,外地来的人我们是不接纳的。”
“哎,你要是不捐,可别妨碍我们捐啊!”
尉迟敬德还要再说下去,早被巴巴等在一旁的百姓给挤到一边去了。他悻悻地退出来,韦挺也挣扎着挤了出来,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他的身体可远不如尉迟敬德的强壮。尉迟敬德恨恨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回首一望,却看见高台之上手摆拂尘的张天师正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和韦挺,那眼神似乎想一下子看穿他的内心似的。他忽然灵机一动,看了看远处的李世民等人,毅然拉着韦挺向一边走开了。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二爷正等着我们呢!”
“算了,我们不能去汇合二爷,你没看那天师正瞅着我们吗?一直走,千万不要回头。”
两个人头也都不回,一直向前疾走,直到走进了一座村庄才停住脚步。借着蔽身的屋角向旷野中一望,人群仍然挤个不停,嘈杂之声不时地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
“现在该怎么办啊?”韦挺问道。
“那天师说不定对我们已经起了疑心,一不做,二不休,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说着,二人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回头一看,只见自己所倚的这户人家的屋门忽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正舒展着胳膊,猛地看到二人鬼鬼祟祟地站在自家的房边,连忙惊声问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尉迟敬德见老人心疑,连忙做出一副受冷不禁的样子,哆哆嗦嗦的对那老人说道:“老丈,我们是过路之人,寒冷难耐,这才在您这暂借房角避避风,不知老丈是否有穿旧的冬衣,卖与我们两件,我们二人一定感恩不尽。”
说着,尉迟敬德便从腰间摸出一块金子递到那老人的面前,谁知那老人并不去接,反而笑着说道:“你也忒看重这块金子了,老夫家中倒还真有穿旧的冬衣,给你们两件就是了,何必要使金子?还好,我那两个儿子和你们的身材正好相仿,随我来吧!”
说着,那老丈便领着二人来到屋中,和老伴一起翻箱倒柜地为二人找衣服。二人打量了一下老丈的屋子,虽然狭小但物品摆放整齐,井然有序,而且更重要的是温暖,这种温暖让二人也不由地想家了。不一会儿,那老丈笑眯眯地捧着两件旧冬衣站在二人的面前说道:“你们试试这件衣服吧,旧是旧了一点,不过御寒是不成问题的。”
二人连忙道谢将衣服接过来,穿在外面,而那两位老人则在一边给他们拉拉这里,拽拽那里。穿完衣服之后,两位老人不禁掩口而笑,二人正感奇怪,互相对望一眼,也都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在外面又加了一层冬衣的尉迟敬德和韦挺都显得异常臃肿,好像又凭空胖出来一个人似的。
“老人家,您为什么不去张天师那里去捐钱求福啊?”穿戴已毕,韦挺开口问那老人。
“嗨,有钱不如自己去花销呢,干吗捐给他们呀!再说,生平不做亏心事,夜深不怕鬼敲门,我们平生没做过一件坏事,就是死了也不怕入地狱的。更何况他们都是三清弟子,自然会有人捐献香火钱,他们要那么多的钱有什么用呀?”老大爷情绪激愤,显然对旷野中进行的事情既不理解,也感到很气愤。
“什么天师呀,依我看就是骗人的把戏!”老太太的观点和自己的老伴一致。
“那就没人出来管管他们吗?”尉迟敬德一边拉着有点发皱的衣服,一边问道。
“谁会来管呀,老百姓们都被他们给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把家产都捐给他们。肯定也不会去告发他们。再说都这么多天了,官府肯定也知道了,要管早管了,还会拖到今天?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尉迟敬德和韦挺二人听老人又说了一通,这才转身告辞,又直奔旷野而来,远远地听见法坛边的喧嚣已经平息下来,而李世民等人则仍旧远远地站在人群后边,而且还不时地往四周张望着。
两个人不动声色地走到李世民身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向法坛之上张望着。而李世民等人也看到两个服装很怪异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也感到很奇怪,待到仔细审视之后,也都不禁哑然失笑。陆晴儿更是咬得嘴唇都发白了,身子也软软地靠在李世民的身上,若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在场,恐怕她早会放声大笑起来了。李世民正想问他们两个人这么长时间到哪里躲着去了,身边的杜如晦突然碰了碰他说道:“二爷,你看那法坛之上。”
李世民连忙扭头往坛上看去,却见那两个刚才纵身下来收钱的粗壮道人又重新站在了法坛上面,而他们身边则放着两个巨大的袋子,不用问,里面装的肯定都是刚才收来的钱。
“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钱弄那么高啊?”程知节小声地嘀咕着。
正在这时,法坛之上的张天师又将手中拂尘虚空一挥,对着下面静寂无声的百姓说道:“本天师及两位徒弟感天意而设此坛,专为度化宿州境内潜心向善的人。诸位捐钱已毕,我师徒三人亦将携此钱上达天庭,为诸位祈求福祉。佛家有涅槃坐化而得极乐之界一说,今天我师徒三人亦将随火俱焚,神灵携诸位的虔诚之意尽述于冥神,为诸位百年之安寻求托附之所!”
说完,那天师和两名徒弟双手合十,盘腿坐于法坛之上,闭目凝神,再无动静。而那名敲钟人却从钟台上一跃而下,将放在法坛之下的油悉数泼在用木头搭成的法坛上,而后点燃一支火把,一边跑着一边将泼了油的法坛点燃。转眼之间,整个法坛便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火舌喷吐着如恶魔似的浓烟迅速地向上蹿去。在烟与火的侵袭奔扰之中,那师徒三人仍旧岿然端坐,纹丝不动。渐渐地,在坛下众人的一片惊呼之中,三个人的身影完全被疯狂的烈火和浓烟给吞没,一点也看不见了。坛下的百姓顿时呼啦啦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不止,有的甚至失声痛哭起来。
“二爷,这不会是真的吧?”
尉迟敬德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身边的李世民,眼前的情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但李世民却神情凝重地盯着被火海吞没的高大的法坛,也同样盯着法坛下虔诚地跪伏叩头的百姓们。突然之间,一根仍旧燃着熊熊大火的粗大的木头从高高的法坛上滚下来,重重地落在法坛的下面,但下面的百姓们却丝毫不为其所动。李世民眼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忽然间大声叫道:“去,赶快去把法坛边的人都赶走!”
他的惊呼顿时唤醒了尉迟敬德等人,是啊,如果刚才那根木头不是掉在地上,而是掉在人的头上,那可就麻烦了!可照眼前的形势恐怕已经来不及赶人了。尉迟敬德灵机一动,带着程知节和秦叔宝跑到拴马的大树边,解开马缰,翻身上马,而后催动坐骑,向人群冲了过去,而且还一边高声呼喊着,一边用手中的马鞭抽打着仍然跪伏在地的人们。虽然这种方法有点粗暴,但使他们皮肉受苦总比让他们葬身火海要好。
这些虔诚得可怜而且愚昧的百姓们受到马鞭的抽打和奔腾的骏马冲击之后极不情愿地从地上站起来,对尉迟敬德等人更是怒目相向,有的人甚至咒骂着捡起地上的泥土块向他们身上扔去。但他们已经管不得这么多了,他们大声地呼喝着,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马鞭,驱赶着从地上慢吞吞地站起来的人们,让他们赶快离开已经被熊熊火焰吞没的法坛。费力地,艰难地,但他们还是咬着牙将法坛东面、西面和南面的人都赶开了,正当他们准备再纵马去驱赶法坛北面的人群的时候,耳中传来轰然一声巨响,偌大的一个如同火球一般的法坛突然倾覆,猛地向北边倒了下去。法坛倒塌所冲激起来的巨大而灼烧的热浪烤得三个人面部紧绷,额前的长发也被烤卷了,而三人坐下的骏马更是扬起前蹄,暴叫不已。而且,随着法坛倒塌而发出的一声巨响,北面邻近法坛的人顿时都被吞没在火海之中!
人们都惊呆了!李世民等人惊呆了!那些刚刚被尉迟敬德等人从神坛边驱赶走的而且还在不停抱怨的人也惊呆了!北边远离法坛的人也惊呆了!法坛坠地而起的火焰烧着了不少人的衣服,他们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哀叫着,还有不少人惨叫着从火海中跳了出来,而后立即滚倒在地,去压灭自己身上的火焰,其他清醒过来的人们也忙着七手八脚地为他们扑打身上仍在燃烧着的火苗。但是,令人恐怖的是,有很多人就像一团火球似的从火里哀鸣着跳出来,又连跳几下,还没等人们去为他们扑灭身上的火焰,他们便痛苦地抽搐着倒在地上,哀鸣着死去了。而且,还有不少人被活生生的压埋在火海之中!
“还不赶紧救火啊!”
尉迟敬德的这一声惊呼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听来也仿如惊雷一般。
被惊醒过来的人们顿时又叫喊着向火海冲了上去。但是,身在这旷野之中,他们连一滴水都没有,就是唯一能够帮助灭火的农具也早已被他们抛弃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手拼命地抓起地上的泥土向火焰上扔去,想借此来压灭眼前这万恶的火焰,但他们的这种悲怆的举动却显得那么脆弱,那么软弱无力。很快地,他们也明白了自己这样做徒劳无功,即使自己能通过这种方式将火龙降伏,那些被压在火焰之下的人也早都已经魂归天外了。一时之间,火焰燃烧的呼呼之声,木头裂开的哔剥噼啪之声,众人的惊呼哭喊之声混杂在一起,恐怖之极,吓得陆晴儿闭了眼,躲在李世民的身后。众人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燃烧不止的大火,那些被火焰燎伤或是从火焰之中逃脱出来侥幸未死的人更是用惊恐的眼神呆呆地看着,看着眼前仍令他们余悸未消、恐惧不止的熊熊火焰……
大火一直烧了足足有两个时辰,而在这段时间里,周围的人都这样静静地看着,除了负伤的人,没有一个人离去。
当最后一点明火倏然熄灭的时候,绝望和痛苦写满了每一个人的脸,他们知道被压于火焰之下的人们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而且,大火一直烧了这么长的时间,只怕连骨骸都没有了。不少人围住没有了火焰的灰烬失声痛哭起来,因为灰烬中埋葬着他们的亲人或是他们的朋友。巨大的悲痛和深深的惊骇甚至使这些人忘记了他们曾经顶礼膜拜而且又被吞没于浓烟烈火之中的那名道人。真的,即使他们所付出的十两金子真的能够为自己死后的灵魂寻找一个安适的归所,但眼前这些人的横死又如何能够使人理解这种灵魂慰藉的意义呢?
“敬德,赶紧去找找刚才那个敲钟的人!”李世民慌忙命令尉迟敬德去寻找刚才那名敲钟并点燃法坛的人。但是,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而且又经过这么大的混乱,那个人早就已经跑了。再者,便是那人真的还在人群中,他们也不见得就肯定能把他找出来,因为在灾难发生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当尉迟敬德等人悻悻地回到李世民面前的时候,他知道这个人是不可能抓住了,他无可奈何地挥一挥手,带着人上马离去,只留下众人在那里收拾残局,收拾被灰烬掩埋的悲痛。
“皇上,那三个道人真的被烧死了吗?”程知节开口说道。
“他们究竟有没有被大火烧死,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却是因为他们的法坛祭天而死,即使他们真的能够度化人的灵魂于极乐之地,却又何尝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李世民愤愤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杜如晦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找那个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的郭公瑾呗!”程知节也气愤地叫着。
他这么一叫反倒使激怒不已的李世民冷静下来,即使找到郭公瑾又能怎么样呢?顶多是以渎职之罪烙其贬为平民,但那些惨死于烈焰之下的冤屈又怎么去伸呢?想到这里,他摆摆手说道:“我们现在暂不去找郭公瑾,先到宿州城内找个地方住下来,一方面查找那几个道人和敲钟人的线索,另一方面考察一下郭公瑾的政绩。”其余人听后点头称是,众人便纵马往宿州城驰去。转瞬之间,他们已经到达了宿州城内,只见城内熙来攘往,非常热闹,完全没有刚才乡村旷野中的凄惨悲凉。众人找了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暂时住了下来,但是住下之后众人却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他们聚在李世民的房中,一言不发,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其实,李世民又何尝不像他们一样呢?敲钟的人找不到,那三个道人又不知道是否真的被烧死,同样也无法断定府尹郭公瑾是否知情。可是,毕竟自己是皇上,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他不能也像他们似的左右为难,他想了半天,对众人说:“既然咱们不能现在去找郭公瑾,就应该自己想想办法,总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着急。大家分头到街上去转转。明察暗访,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众人点点头,当下分成小组出了悦来客栈,四处明察暗访,希望能借此打听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一群人在宿州城内一直转了整整五天也一无所获。焚毁法坛而烧人致死的事情直到两天后才传到宿州城中。据说是整整烧死了三十六个人,之所以有这么准确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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