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房子。当我检查了干草市场剧院票房的售票记录——华生医生的又一功劳——查到那天晚上包厢的第二排三十号和三十二号都空着时，我就感到此案的严重性了。安伯利没有到剧院看戏，他那个不在现场的证据不可信了。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让我精明的朋友看清了为妻子买的票的座号。现在的问题就是，我怎样才能检查这所房子。我派了一个助手到我所能想到的与此案最无关的村庄，在他根本不可能回来的时间把他召去。为了避免失误，我让华生跟着他。那个牧师的名字，当然是从我的名人录里找出来的。我都讲清楚了吗？”

“太高明了。”警察敬畏地说。

“不担心有人打扰，我闯进了这所房子。如果要换个工作的话，我会选择当强盗这一行的，而且肯定能成为行家里手。看，我发现了什么。这沿着墙裙安装的煤气管，它顺着墙角往上走，在角落有一个开关。这个管子伸进保险库，终端在天花板中央的石膏玫瑰里，完全隐藏在装饰里，但管道口是开着的。任何时候只要拧开外面的开关，屋子里就会充满煤气。在门窗紧闭、开关开启的情况下，被关在小屋里的任何人，两分钟后都会失去知觉。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卑鄙的方法把他们骗进小屋的，可一进了这门他们就得听他摆布了。”

警官有兴趣地检查了管子。“我们的一个办事员提到过煤气味，”他说，“当然那会儿门和窗子都已经打开了，油漆——或者说一部分油漆——已经涂在墙上了。据他说，他在出事的前一天就已开始刷油漆了。福尔摩斯先生，下一步呢？”

“噢，后来发生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清晨当我从储藏室的窗户爬出来时，我觉得一只手抓住了我的领子，一个声音说道：‘流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我挣扎着扭过头，看见了我的朋友兼对头，戴着墨镜的巴克先生。这次奇遇把我们俩都逗笑了。他好像是受雷·欧内斯特医生家委托进行调查的，同样得出了谋杀的结论。他已经监视这所房子好几天了，还把华生医生当作来过这儿的可疑人员进行了跟踪。他无法拘捕华生，但当他看见一个人从储藏室往外爬时，他就忍不住了。于是我把当时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他，我们就一同继续办这个案子。”

“为什么同他、而不同我们呢？”

“因为那时我已准备进行这个结果如此完满的试验。我怕你们不肯这么出格。”

警官微笑了。“是的，大概不能。福尔摩斯先生，照我理解，你现在是想放手，而把你对此案已经调查到的信息移交给我们。”

“当然，这是我的习惯。”

“好吧，我以警察的名义感谢你。照你这么说此案是再清楚不过了，而且找到尸体也不会有什么困难。”

“我再让你看一点铁的事实。”福尔摩斯说，“我相信这点连安伯利先生本人也没有察觉。警官，在探索结论的时候，你应当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你是客户你会怎么干。这非常需要足够的想象力，但是很有效。我们假设你被关在这间小房子里面，活不到两分钟了，你想向门外或许正在嘲笑你的魔鬼报仇，这时候你会做什么呢？”

“留下信息。”

“对极了。你想告诉人们你是怎么死的。不能写在纸上，那样会被看到。你如果写在墙上，说不准谁会靠上去。现在看这儿！就在墙裙的上方有记号铅笔划过的痕迹：‘我们是……’就这几个字。”

“你怎么解释这个呢？”

“这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可怜的人躺在地板上要死的时候写的。没等写完他就失去了知觉。”

“他是在写‘我们是被谋杀的。’”

“我也这样想。如果你在尸体上发现记号铅笔——”

“放心吧，我们一定仔细找。但是那些有价证券又怎么样呢？很明显根本没发生过盗窃。但他确实有这些证券，我们已经证实过了。”

“他肯定是把证券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当整个私奔事件被人遗忘后，他会突然找到这些财产，并宣布那对罪人良心发现把赃物寄回了，或者说被他们掉在地上了。”

“看来你确实解决了所有的疑点。”警官说。“他来找我们是理所当然的，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找你呢？”

“纯粹是卖弄！”福尔摩斯答道。“他觉得自己很聪明，很自负，他认为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他可以对任何怀疑他的邻居说：‘看看我采取了什么措施吧，我不仅找了警察，我甚至还请教了福尔摩斯呢。’”

警官笑了。“我们必须原谅你的‘甚至’二字，福尔摩斯先生。”他说，“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巧妙的一个案子。”

两天之后，我的朋友扔给我一份《北萨里观察家》双周刊杂志。在一连串以“凶宅”开头，以“警察局聪明绝伦的探案”结尾的大标题下，有满满一栏报道叙述了此案的经过。文章结尾的一段很典型。它这样写道：

“麦金农警官凭借异常犀利的洞察力，从油漆的气味推断出可能掩饰的另一种气味，譬如煤气；并大胆地推论出保险库就是凶案现场；随后在一口被巧妙地用狗窝遮蔽的废井中发现了尸体；这一切将作为我们专业侦探卓越才智的典范载入犯罪学历史。”

“好，好，麦金农真棒。”福尔摩斯宽容地笑着说。“华生，你可以把它写进我们自己的案宗。总有一天人们会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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