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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修道院公学

作者:(英)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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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乡村向学校的北面或南面去了。这是无疑的。我们衡量一下这两种情况。可以看出,学校的南面是一大片耕地,分成小片,中间有石头墙。我认为在这样的地方是无法骑自行车的。我们可以不考虑南面了。我们看看北面。这儿有一片小树林,标为‘萧岗’,再远一点有一大片起伏的荒野,叫做下吉尔荒原,延伸有十英里,地势渐渐增高。霍尔得瑞斯府在这片荒野的一边,从大路走有十英里,穿荒野地走只有六英里。那儿是一块特别荒凉的平地。有几座农民的小棚子,他们在那儿养牛羊等家畜,还有雎鸠和麻鹬。除此之外,在你走到柴斯特菲尔德大路之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另一边有个教堂,几间农舍和一座旅店。再往远处去,山变陡了,显然我们应该在北面寻找。”

我再一次问:“那么自行车呢?”

福尔摩斯不耐烦地说:“好,好!一个自行车骑得好的人,不一定非得在大路上才能骑。荒原上有许多小路交错,而且那时月亮正圆。喔,什么声音?”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着进来了贺克斯塔布尔博士。他手里拿着一顶蓝色的打板球时戴的帽子,帽顶上有白色的V形花纹。

他喊道:“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线索!谢天谢地!我们至少知道了这位少爷走过的路径!这是他的帽子。”

“在哪儿找到的?”

“在吉卜赛人的大篷车上,他们在这片荒原宿过营。他们是星期二走的。今天警察追到他们,并且检查了他们的每辆车,发现了这顶帽子。”

“他们怎样解释呢?”

“他们又搪塞又撒谎,说是星期二早晨在荒原上拾到的。这群恶棍,他们知道孩子在哪儿!谢谢上帝,把他们都关起来了。法律的威力,或是公爵的金钱,总会使他们说出他们知道的情况。”

博士离开之后,福尔摩斯说:“这很好。至少证实了我们的设想,必须在下吉尔荒原的这一边找才会有结果。警察除去逮捕了这些吉卜赛人之外,确实没有做什么。华生,你瞧!横穿荒原有一条水道。地图上这儿已经标出来了。有的地方水道变宽成为沼泽,尤其是在霍尔得瑞斯府和学校之间的一片地区。在这样干燥的天气,到别处去找痕迹是徒劳的,但是在这一带,有可能找到留下的痕迹。明天一清早我来叫你,你和我一起出去试试,看能否给这个神秘的案件找出一线光明。”

天刚刚发亮,我一睁眼就看到福尔摩斯的细长的身子站在我的床边。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并且显然已经出去过了。

他说:“我已经看过那片窗前的草地和自行车车棚,还在‘萧岗’随便走了走。华生,可可已经煮好,放在里屋,我必须请你快些,因为我们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眼睛神采奕奕,两颊由于兴奋而红润,好像一位巧匠看着他的精心杰作即将完成。这是一个灵活、机警的福尔摩斯,和在贝克街的那个内向、多思、面色苍白的福尔摩斯大不相同。当我看到他灵活的身体、跃跃欲试的样子,我预感到等待我们的一定是十分劳累的一天。

然而这一天的开头,却令人大失所望。我们满怀希望地大步越过富有泥炭的黄褐色的荒原,中间经过无数的羊肠小道,终于来到一片开阔的绿色沼泽地上。这正是把我们和霍尔得瑞斯府隔开的那片潮湿地带。如果这个孩子回家了,他必定经过这儿,而且他不可能经过而不留痕迹,但是,不管是这个孩子的还是那个德国人的足迹全看不到。我的朋友带着阴沉的面容在湿地的边缘踱来踱去,急切地观察着湿地上的每片污泥有无痕迹。到处是羊群的蹄痕,在一二英里以外的一片地方有牛的蹄印。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福尔摩斯忧郁地看着起伏的广阔荒原说:“前面还有一片湿地,我们去查看一下。瞧,快瞧!这是什么?”

我们走上一条很窄的黑油油的小道。在小道的中间,湿润的泥土上,明显印有自行车的轨迹。

我喊道:“啊!我们找到了。”

但是福尔摩斯摇摇头,显得并不高兴,反而露出迷惑不解的样子,像是期望着什么似的。

他说:“当然是一辆自行车,但是肯定不是那辆自行车。我熟悉的车胎的轨迹就有四十二种。你可以看出这是邓禄普牌的车胎,外胎是加厚的。德语教师黑底格的车胎是帕默牌,有条状花纹。数学老师爱维林对于这一点了解得很清楚。所以这不是黑底格的自行车走过的痕迹。”

“那么,这是那个孩子的?”

“有可能,只要我们能够证明这个孩子有车。可是我们根本不能证明。你看,自行车的轨迹说明骑车人是从学校方向骑来的。”

“也许是向学校去的?”

“不,不,亲爱的华生。当然是承担重量的后轮,压出的轨迹深。这里有几处后轮的轨迹和前轮的交叉,前轮的轨迹较浅被埋住了。无疑是从学校来的。这和我们的侦查也可能有关,也可能无关,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还是返回去看一下吧。”

我们返回去,走了几百码,来到一块沼泽地,自行车的轨迹就不见了。我们沿着小道继续走,到了一处有泉水滴答作响的地方。这里又有自行车的轨迹,可是几乎被牛蹄的痕迹抹掉。再往前就没有痕迹了,那一条小道一直通向“萧岗”,也就是学校后面的那片小树林。车子一定是从小树林里出来的。福尔摩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手托住下巴。我抽了两支烟,他都一动未动。

过了一会儿他说:“有可能是这样,一个狡猾的人,会把自行车的外胎换了,留下的轨迹使人不易辨认。我是愿意跟能够想出这种办法的罪犯打交道的。这个问题我们先不管,还是注意那片湿地,那里不少地方我们还没有查看。”

在那片湿地的边缘上,我们继续系统地进行查看,不久就收到了良好的成绩。在这片湿地的低洼处,有条泥泞的小道,福尔摩斯走近小道的时候,高兴得喊出了声。在小道的正中像是一捆电线摩擦地面留下了痕迹。这正是帕默轮胎的痕迹。

福尔摩斯喜悦地喊道:“这一定是黑底格先生!华生,我的推论是相当正确的。”

“我祝贺你。”

“可是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劳驾,请你不要走在小道上。我们现在随着轨迹走。我想不会很远了。”

我们继续向前走,发现这片荒原穿插着许多小块湿地。自行车的轨迹时隐时现,依稀可辨。

福尔摩斯说;“毫无疑问,骑车人准是在加快速度,你看这里的轨迹,前后轮胎一样清楚,一样深。这只能表明骑车人把全身重量都加在车把上,像是比赛的时候骑最后的一段路程。呀!他摔倒了。”

在自行车留下的痕迹上,有宽的、形状不规则的斑点,延续几码远。然后有几个脚印,随后轮胎的轨迹又出现了。

我提醒他:“车向一边滑倒。”

福尔摩斯把一束压坏了的金雀花给我看,朵朵黄花上溅满了紫红色的污点,我大为惊讶,在小道上的石楠草也沾满了已凝结的血点。

福尔摩斯说:“华生,站开!不要增加多余的脚印!我面前的情况是什么呢?他受伤摔倒,站了起来,又上车,继续骑。可是没有另一辆自行车的痕迹。牛羊蹄痕在另一边的小道上。他不会被公牛牴死吧?不,不可能!这儿看不见另外任何人的脚印。华生,我们还要向前走。我们紧随血迹和自行车的轨迹,这个人一定逃脱不了。”

我们继续追踪,一会儿,就看到轮胎的轨迹在潮湿而光滑的小道上急剧地打起弯来。我向前一看,突然一眼看到在密密的荆豆丛中有件金属物品闪烁发光。我们跑过去,从里面拖出了一辆自行车,轮胎是帕默牌的,有一只脚蹬子弯着,车前部满是血点和一道道的血痕,很是吓人。在矮树丛的另一边,有一只鞋露在外面。我们急忙跑过去,发现这位不幸的骑车人就躺在那儿。他身材高大,满脸胡须,戴着眼镜,一个镜片已经不见了。他的死因是头部受到沉重的一击,部分颅骨粉碎。受到这样的重伤以后,他还能继续骑车,说明这个人精力饱满,而且很有勇气。他穿着鞋,但是没穿袜子,上衣敞开着露出一件睡觉穿的衬衣。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位德语教师了。

福尔摩斯恭敬地把尸体翻转了一下,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然后他坐下沉思了片刻。从他皱起的眉头我可以看出,他认为这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对于我们的调查并没有多少推动。

他终于开了口:“华生,决定下一步怎么办,是有些困难。我的想法是继续调查下去,我们已经用了这么多时间,所以再也不能白白浪费掉哪怕是一小时。另一方面,我们必须把发现尸体这件事报告给警察,并且要看护好这个可怜人的尸体。”

“我可以送回你的便条。”

“可是我需要你陪同我和协助我,呵,你瞧!那儿有一个人在挖泥煤。把他叫来,让他去找警察。”

我把这个农民带过来,福尔摩斯让这个受了惊的人把一张便条送给贺克斯塔布尔博士。

然后他说:华生,今天上午我们得到两条线索:一个是安装着帕默牌轮胎的自行车,而且这辆车导致我们获得刚才发现的情况;另一线索是安装着邓禄普牌加厚轮胎的自行车。在我们调查这一线索之前,我们好好想想,哪些情况是我们确实掌握了的,以便充分利用这些情况,把本质的东西和偶然的东西分开。

“首先我希望你能明确这个孩子一定是自愿走掉的。他从窗户下来之后,不是他一个人便是和另外一个人一起走掉了。这一点是确切无疑的。”

我同意他的意见。

“那么,我们谈谈那个不幸的德语教师。这个孩子是完全穿好衣服跑掉的。所以证明他预先知道要干什么。但是这位德国人没有穿上袜子就走了。他一定是根据紧急情况行动的。”

“这是无疑的了。”

“为什么他出去呢?因为他从卧室的窗户看见这个孩子跑掉了;因为他想赶上他把他带回来。他抄起他的自行车去追这个孩子,在追赶的路上遭到了不幸。”

“似乎是这样的。”

“现在我谈我推断的最为关键的部分。一个成人追一个小孩时自然是跑着去追。他知道他会赶上孩子的。但是这位德国人没有这样做。他依靠他的自行车。我听说他骑车骑得很好。要是他没有看到这个孩子能够迅速跑掉,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这涉及另外那辆自行车。”

“我们继续设想当时情况:离开学校五英里他遇到不幸——不是中弹而亡,打枪是连一个孩子都会的。请你注意,而是由于一只强壮的手臂给予残酷的一击。那么这个孩子在逃跑过程中一定有人陪同。逃跑是快速的,因为一位善于骑车的人骑了五英里才赶上他们。我们查看过惨案发生的现场。我们找到了什么呢?几个牛羊蹄痕,此外什么也没有了。在现场周围我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五十码之内没有小道,另一个骑车的人可能不会与这件谋杀案有什么关系,而且那里也没有人的足迹。”

我喊道:“福尔摩斯,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说:“对极了!你的看法很正确。事情不可能是我所叙述的那样,所以一定有一些方面我说得不对。你已经看出这一点了。你能指出哪个地方错了吗?”

“他会不会由于摔倒而碰碎了颅骨?”

“在湿地上会发生这种情况吗?”

“我是没有办法了。”

“不要这样说,比这件案子难得多的问题我们都解决过。至少我们掌握了许多情况,问题是我们要会利用它。既然已经充分利用了那辆装有帕默车胎的自行车所提供的材料,我们现在再来看看安装着邓禄普加厚车胎的自行车,能够给我们提供什么东西。”

我们找到这辆自行车的轨迹,并且沿着它向前走了一段路程,荒原随即上升成为斜坡,斜坡上长满长长的石楠草,我们还过了一条水道。轨迹没有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材料。在邓禄普车胎轨迹终止的地方,有一条路一头通向霍尔得瑞斯府邸,府邸楼房的雄伟尖顶在我们左方几英里外耸立;另一头通到前方一座地势较低的隐隐约约的农村。这正是地图上标志着柴斯特菲尔德大路的地方。

我们来到一家外观可憎而又肮脏的旅店,旅店的门上挂着一块招牌,招牌上画着一只正在搏斗的公鸡,这时福尔摩斯突然发出了一声呻吟,并且扶住我的肩膀以免摔倒。这种使人毫无办法的踝骨扭伤,他已经有过一次。他艰难地跳到门前,那儿蹲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年纪较大的人,嘴里叼着一支黑色的泥制烟斗。

福尔摩斯说:“你好,卢宾·黑斯先生。”

这个乡下人抬起一双狡猾的眼睛,射出怀疑的目光,答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准确地知道我的名字?”

“你头上的招牌上明明写着嘛。看出谁是一家之主也不难。我想你的马厩里大概没有马车这类东西吧?”

“没有。”

“我的脚简直不能落地。”

“那就不要落地。”

“可是我不能走路啊。”

“那么你就跳。”

卢宾·黑斯先生的态度绝不是有礼貌的,但是福尔摩斯却和蔼处之。

他说:“朋友,你瞧,我确实非常困难。只要能往前走就行,怎么走我倒不介意。”

乖僻的店主说:“我也不介意。”

“我的事情很重要。你要是借给我一辆自行车用,我愿给你一镑金币。”

店主人竖起了他的耳朵,“你要上哪儿去?”

“到霍尔得瑞斯府。”

店主人用讽刺的眼光看着我们沾满泥土的衣服说:“大概是公爵的人吧?”

福尔摩斯温厚地笑着,“反正他见到我们是会高兴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给他带来有关他失踪的儿子的消息。”

店主人显然吃了一惊,“什么?你们找到他儿子的踪迹了吗?”

“有人说他在利物浦。警察每时每刻都可能找到他。”

店主人胡须未刮的阴沉面孔上的表情再一次迅速地变化着,他的态度突然变得温和了,他说:“我不像一般人那样祝福他是有理由的,因为我曾经是他的马车夫的头儿,他对我很坏。就是他,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说,就把我解雇了。可是我听到在利物浦可能找到小公爵的消息,我还是高兴的,我帮助你们把消息送到公爵府上去吧。”

福尔摩斯说,“我们先要吃些东西。然后你把自行车拿来。”

“我没有自行车。”

福尔摩斯拿出一镑金币。

“我跟你说,我没有自行车。我给你们两匹马骑到公爵府。”

福尔摩斯说:“好,好,我们吃完东西再说这事。”

在用石板盖的厨房里,当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那扭伤的踝骨恢复之快确实惊人。现在夜晚即将降临,而我们自从清早一直没有吃东西,所以我们吃饭用了一些时间。然后福尔摩斯陷入沉思之中,有一二次他走到窗户旁边,呆呆地向外凝视。窗户对着一个肮脏的院子。在远处角落里有座铁匠炉,一个邋遢的孩子正在工作。另外一边就是马厩。有一次福尔摩斯刚从窗户边走回来坐下,立即又从椅子上突然立起身来,一面还喊着:

“天啊!我相信我弄清楚了!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华生,你记得今天看见过牛蹄的痕迹吗?”

“是的,有一些。”

“在哪儿?”

“喔,好多地方。湿地上,小道上,以及可怜的黑底格遇到不幸的附近。”

“正是这样的。那么,华生,在荒原上你看见了多少牛呢?”

“我不记得看见过牛。”

“真怪,华生,我们一路上都看见牛蹄的痕迹,可是在整个荒原上却没有遇到一条牛。多么奇怪啊?”

“是的,是很怪。”

“华生,现在你努力回想一下,在小道上你看见过这些痕迹吗?”

“不错!看见了。”

“你能想起痕迹有时是这样的吗?”他把一些面包屑排列成————“又有时是这样的。”——“有时偶然像这样,”——“你能记住这些吗?”

“不,不能。”

“但是我能,我可以发誓是如此。然而只能在有工夫的时候,我们回去验证一下。我真是轻率了,当时没有做出结论。”

“你的结论是什么?”

“只能说那是一头怪牛,又走,又跑,又飞驰。华生,我敢说一个乡村客店老板的头脑,想不出这样一个骗局。解决这个问题似乎没有障碍了,只是那个孩子还在铁匠炉那里。我们溜出去,看看能找到什么。”

在那摇摇欲坠的马棚里,有两匹鬃毛蓬乱、未经梳理的马,福尔摩斯抬起其中一匹的前蹄看了看,发出一阵大笑。

“马掌是旧的,却是新钉上去的,掌钉还是新的。这的确是个典型案例。让我们到铁匠炉那儿去看看。”

我们走了过去,那个孩子依旧干活,并不理睬我们。我看到福尔摩斯的眼睛从右边到左边扫视着地上的一堆烂铁和木块。突然我们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是店主人来了。他浓眉紧皱,目光凶狠,黝黑的面孔由于恼怒而发胀。他手里拿着一根包着铁头的短棍子,气势汹汹地朝我们走来,这使我不由得去摸我口袋中的手枪。

他喊道:“你们两个该死的侦探!在这儿干什么?”

福尔摩斯冷淡地说:“怎么,卢宾·黑斯先生,大概是你怕我们发现什么吧。”

店主人竭力控制自己,他狰狞的嘴角松弛下来,露出假笑。这比紧闭的时候还要吓人。

他说:“请您在我的铁匠炉这儿随便搜查。不过,先生,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探头探脑是不行的。所以我愿意让您尽快付账,离开我这儿越早越好。”

福尔摩斯说:“好吧,黑斯先生,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看了一下你的马。我想我还得走着去。我看路是不远的。”

“到公爵府的大门不超过两英里。走左边那条路。”他用愠怒的眼睛看着我们,直到我们离开他的店址。

我们在路上没有走多远,因为一转过弯,当店主人看不见我们的时候,福尔摩斯就立即停了下来。

他说:“正像孩子们常说的,住在旅店是温暖的。好像我每离开这个旅店一步都感觉更冷一点。不,我决不能离开这个旅店。”

我说:“我确信这个卢宾·黑斯是知道整个事件的。在我遇到过的恶棍里,他是最坏的。”

“喔,他给你这样的印象吗?还有那些马,那个铁匠炉。是的,这个‘斗鸡’旅店是个有意思的地方。还是让我们再悄悄地看看它吧。”

我们的背后是一个斜长的山坡,散落着一大块一大块的灰色石灰石。我们离开大路往山上走去,这时我往霍尔得瑞斯府方向看了一眼,恰好见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疾驰而来。

福尔摩斯一只手用力按下我的肩膀,一面说:“华生,蹲下。”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藏起来,这个人已经在大路上飞驰而过。透过飞扬的尘土,我一瞬间看到一张激动的苍白面孔——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显出惊惧,嘴张着,眼睛茫然地直视前方。这个人像是我们昨天晚上见到的衣冠楚楚的王尔得的一幅漫画肖像。

福尔摩斯喊道:“公爵的秘书!华生,我们看看他要干什么。”

我们赶忙迈过一块块石头,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一处可以看见旅店前门的地方。王尔得的自行车靠在门边的墙上。没有人在旅店里走动,从窗户向里看也看不见任何面孔。太阳落到公爵府的高高的尖顶的后面了,黄昏渐渐降临。朦胧中我们看到,在旅店的马厩那儿挂着两盏连通的汽灯。过一会儿,听到马蹄嗒嗒的响声,声音转到大路上,随即迅猛地沿着柴斯特菲尔德大路奔驰而去。

福尔摩斯低声说:“华生,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像是逃跑。”

“我看见是一个人乘着单匹马车。肯定不是王尔得先生,他还在门那儿。”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片红色灯光。灯光下出现了秘书的身影,他探头探脑地向黑暗中窥视着,显然他在等待着某个人。不一会儿,听到路上有脚步声,借着灯光我们又看到第二个身影一闪,门关上了,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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