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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贵族单身汉案

作者:(英)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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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当然,这也是一种可能的假设。”

福尔摩斯微笑着说,“现在,圣西蒙勋爵,我想我几乎掌握了全部的资料。我想再问一个问题,坐在你们的早餐桌边是不是就能看到窗外的情况?”

“我们可以看到马路的对面及公园。”

“正是如此,那么我想不必再耽误你更长时间了,我会再跟你联系的。”

“但愿你有足够的运气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的委托人站起来说。

“我已经解决了。”

“哦?什么?”

“我说我已经解决了这件案子。”

“那么,我妻子在哪儿呢?”

“那是我很快就能提供的一个细节。”

圣西蒙勋爵摇了摇头。“这件事恐怕需要一个比你和我更聪明的脑袋。”他说着,行了一个庄严的老式鞠躬礼,就走出去了。

“圣西蒙勋爵居然把我的脑袋和他自己的脑袋相提并论,真是太荣幸了。”歇洛克·福尔摩斯说着笑了起来,“我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询问,我需要来一杯威士忌和一支雪茄烟才行。在我们的委托人进门前,我对这个案子就已经做出了结论。”

“亲爱的福尔摩斯,你真是太厉害了。”

“我有好几个类似案件的记录,只不过,就像我前面说过的那样,没有一个像这一个这么干脆。我的全部调查进一步肯定了我的推测。旁证有时候是很有说服力的。正如梭洛所说,就像你在牛奶里发现了一条鳟鱼一样。”

“但是,你所听到的我也听到了呀?”

“然而,你却缺乏对我起了很大作用的以往案件的知识。若干年前在阿伯丁发生过一个类似的案子。普法战争后一年,慕尼黑又发生过一个非常类似的案子。这又是这类案件的一个,但是,喂,雷斯垂德来了。下午好,雷斯垂德,餐具柜上有一只特大号酒杯,盒子里有雪茄烟。”

这位官方侦探身穿粗呢大衣,带一条老式领带,一身水手打扮。手提一只黑色帆布提包,简单地问候了一声就坐下来,接过一根雪茄烟点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啊?”福尔摩斯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好像不太顺心。”

“确实很不顺心,就是圣西蒙勋爵婚事这件倒霉的案子,我到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真的吗?你让我感到太吃惊了。”

“谁听到过像这样糟糕的案子呢?好像每一条线索都从我的手中溜过去了。我整天都忙于这件事情。”

“看起来把你全身都弄湿了。”福尔摩斯一只手搭在他那粗呢大衣的胳膊上说。

“是的,我正在塞彭廷湖里打捞。”

“天哪,你在捞什么呢?”

“捞圣西蒙勋爵夫人的尸体。”

福尔摩斯仰靠在椅子上大笑起来,“你该没有在特拉德尔加广场的喷水池里打捞过吧?”他问道。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在那里找到这位女士的机会和在其他地方找到的一样多。”

雷斯垂德生气地瞪了我的同伴一眼。大声说,“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嗯,我刚听说这件事情。不过我已经作出判断了。”

“哦?真的?那么你认为塞彭廷湖与这件事情无关了。”

“我认为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我们在那里找到的这些东西是怎么一回事?”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他的包,把一件波纹绸的婚礼服,一双白缎子鞋和一顶新娘花冠及面纱乱七八糟地倒在地板上。这些东西都浸透了水,并褪了色。“还有,”说着,又把一枚崭新的结婚戒指放在这堆东西的上面。“福尔摩斯先生,请你来解决一下这个难题吧。”

“噢?真的吗?”我的朋友说着,把一个个蓝色的烟圈吐向空中。“这就是你从塞彭廷湖中捞上来的东西吗?”

“不,是一个园丁发现的,当时它们正在湖边漂着。我们已经确定就是她的衣服,我认为既然衣服在那儿,尸体一定在附近不远。”

“根据你这个推理。每个人的尸体都可以在他的衣柜附近找到。请问你想通过这个得出什么结论?”

“有证据表明弗洛拉米勒与这个失踪案有关。”

“恐怕你很难找到这样的证据。”

“现在,你真的这样想?”雷斯垂德生气地叫起来,“福尔摩斯先生,恐怕你的演绎和推理不那么实用吧,在几分钟内你就犯了两个错误,这些衣服确实与弗洛拉米勒小姐有关。”

“怎么讲?”

“衣服上有个口袋,口袋里有个名片盒,名片盒里有张便条,看就是这张。”他说着把便条扔到面前的桌子上,我读给你听:一切准备好之后,你会看到我,然后你马上就来。

F。H。M。

“现在我可以肯定圣西蒙勋爵夫人是被弗洛拉米勒骗走的。显然,她和她的同谋者应该对这件失踪案负责。这就是那张用她的名字的首字母签名的便条,一定是在门口悄悄递给这位夫人,以诱使她落入她们的控制。”

“太好了,雷斯垂德。”福尔摩斯笑着说,“你真了不起,让我看一下。”他漫不经心地拿起那张纸条,但他的注意力马上又被吸引住了,并且高兴地叫起来,“这真的非常重要。”

“哈哈,你也发现它重要了。”

“是的,非常重要,祝贺你。”

雷斯垂德得意的站起来,又低头看了一眼,失声地叫起来:“天哪,你看反了。”

“不,我看的才是正面。”

“那才是正面,你简直疯了,这儿才是用铅笔写的便条。”

“哦,这里,你看,这里看起来是一张旅馆的账单,我感兴趣的是这个。”

“我已经看过了,那上面什么有价值的内容都没有。”雷斯垂德说,“十月四日,房间八先令,早饭二先令六便士,鸡尾酒一先令,午饭二先令六便士,葡萄酒八便士。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虽然你看不出什么,但它们仍然十分重要。至于说便条,也十分重要。或者说至少这些首字母的签名是很重要的。”

“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雷斯垂德说着站起来,“我相信艰苦的工作,而不相信在壁炉边编出来的理论,再会,福尔摩斯先生,还是让我们看看谁先把事情弄清楚吧。”他收拾起东西把它们塞进提包,向门口走去。

“给你一点暗示吧,雷斯垂德。”在对手出门之前,福尔摩斯无精打采地说:“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的真相,圣西蒙勋爵夫人是个神话式的人物。过去,现在都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雷斯垂德忧郁地看了我的同伴一眼,再转过头来瞧了瞧我,轻轻地在前额上拍了三下,摇了摇头,迅速离开了。

他刚关上身后的们,福尔摩斯就站起来穿上外套。“这家伙说的户外工作还有点道理。”他说,“所以我想,华生,我必须把你单独留下看一会儿报纸了。”

福尔摩斯离开我的时候是五点多。但是我一点儿也没觉得孤独,因为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一个点心铺的伙计送来一个平底的大盒子。他在带来的年轻人的帮助下打开盒子,我十分惊奇地看到一份十分丰盛的冷食晚餐摆在我们寒酸的住所的餐桌上。一对山鹬,一只野鸡,一块肥鹅肝饼和几瓶陈年老酒。这一切摆好之后那两位不速之客,说了声他们只是按吩咐送来这里的,就像天方夜谭里的精灵一样突然消失了。

刚到九点以前,福尔摩斯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房间。他表情严肃但两眼有神,这使我相信,他的结论没有让他失望。“好的,他们已经把晚餐摆好了。”他搓着手说。

“你好像在等待客人的到来,他们摆了五份。”

“是的,我相信,会有客人顺便来访的。”他说,“我很奇怪,圣西蒙勋爵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来。哈哈,我敢肯定我已经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了。”来的果然是圣西蒙勋爵,他把眼镜上的链子晃得比上次更厉害,贵族的面容上显出不安的神情。

“收到我的信了吗?”福尔摩斯问道。

“是的,我承认信的内容让我太震惊了,但是你有证据吗?”

“我有充分的证据。”

圣西蒙勋爵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椅子上,一手扶着前额。

“不知道公爵大人听说他儿子受到这样的羞辱会说些什么呢?”福尔摩斯自言自语地说。

“不,我认为这不是羞辱,只是一场误会。”

“啊?你能持这种观点就对了。”

“我看不出有谁应该受到责备,虽然,这位小姐处理这件事的方法有点突然,但是,我难以想象她还能找到别的什么更聪明的方法。没有母亲在身边,又没有人能为她出点主意,她也只能这样了。”

“这是蔑视,公然的蔑视。”圣西蒙勋爵用手指敲着桌子说。

“你必须得原谅这位可怜的姑娘,她的处境是别人没有经历过的。”

“我绝不可能原谅,我确实非常生气,我被可耻地玩弄了。”

“我好像听到门铃响了。”福尔摩斯说,“对,楼梯口有脚步声。如果我不能说服你对这件事宽容的话,圣西蒙勋爵,我请来了一位比我更能说服你的人。”他打开门,让进来一位女士和一位先生。“圣西蒙勋爵,”他说,“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是弗朗西斯·海·莫尔顿先生和夫人。这位女士,我想你是见过的。”

一看到新进来的人,我们的委托人就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笔直地站在那里,双眼下垂,一只手插进大礼服的前胸里,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那位女士向前走近几步,向他伸出手,但他还是不愿抬起头来看她一眼,这样做可能是为了表示他的决心,因为她那恳求的眼神是难以拒绝的。

“你生气了,罗伯特。”她说:“是的,我想你是有理由生气的。”

“你用不着向我道歉。”圣西蒙勋爵满怀妒忌地说。

“哦,是的,我知道我伤害你太深了。在我出走之前本来应该给你说一声,但是当时我心里有点乱,从我在这里又看到弗兰克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我真是感到有点奇怪,我当时居然没在圣坛前昏倒。”

“莫尔顿太太,你也许希望在你进行解释的时候,我和我的朋友离开一会儿吧?”

“如果我可以谈谈我的看法的话,”莫尔顿先生说,“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保密得已经太过分了,对我来说,倒真愿意整个欧洲和美洲的人们都能听到事情的真相。”说话的这位先生瘦长结实,皮肤黝黑,脸刮得很干净,面部轮廓分明,言谈举止机警而不失礼仪。

“那么,我现在就把我们的故事给你们说说吧。”那位女士说,我和这位弗兰克是1884年在洛杉矶附近的麦圭尔营地认识的,那时我父亲已经在经营一个矿场了。我和弗兰克订了婚。后来有一天我父亲突然挖到一个金矿,发了财,可是与此同时,可怜的弗兰克的矿脉却越来越小,以至完全消失。我父亲越来越富,弗兰克却越来越穷。所以,为了不让我们的婚姻继续下去,父亲就把我带走到了旧金山,虽然如此,弗兰克却不愿意就此放弃。所以他随后就到了那里,并且我们瞒着我父亲偷偷约会,因为如果让父亲知道的话只会让他生气,于是我们就自己进行了安排。弗兰克说,他要出去发一笔财,直到像我父亲一样有钱才回来娶我。我也答应等他一辈子,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嫁人。‘那么,我们为什么不马上结婚呢?’他说,‘那样我就放心了,免得我回来后还需要别人承认我是你的丈夫。’就这样,我们商量好,他把一切安排妥当,请来一位牧师,为我们举行了婚礼,之后弗兰克就出去开始创业,而我又回到了父亲身边。

后来我听说弗兰克到了蒙大拿,又到亚利桑那探矿。之后我又听说他到了墨西哥。那以后报纸上有一篇关于一个矿工营地遭到亚利桑那州印第安人袭击的长篇报道,我的弗兰克竟然在死亡者的名单之中。我看后晕了过去,接着卧病数月。父亲以为我得了绝症,带我寻访了旧金山半数以上的医生。一年多来,我再也没有听到弗兰克的任何消息,所以只好接受弗兰克真的死了这个事实。后来,圣西蒙勋爵来了旧金山,我们又来到伦敦,定下了婚事,父亲非常高兴。但是我总觉得我的心已经给了我可怜的弗兰克,世界上再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虽然如此,如果我真的嫁给了圣西蒙勋爵的话,我当然会对他尽一个妻子的义务。我们虽然不能勉强爱情,但可以勉强自己的行为。当我和勋爵一起走向圣坛时,我满心地希望就是尽可能做好他的妻子。但是你们可以想象,正当我走到圣坛栏杆前的时候,我一回头,突然看到弗兰克站在第一排看着我。我当时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起初我以为是他的鬼魂现身;但是当我再看时,他仍然在那儿,眼里露出几分疑惑,似乎在问我,见到他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我奇怪自己怎么就没有昏过去,我只感到天旋地转,牧师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清,只觉得像蜜蜂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我应该打断仪式的进行,在教堂里闹出一场风波吗?我又看了弗兰克一眼,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因为他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我看见他在一张纸上草草写了几个字。我知道他一定是写给我的。在出来经过那排座位时,我故意让花束落到地上,他在拾起花束递过来的时候悄悄把纸条塞给了我。上面只有一行字,让我收到他发出的信号,就跟他走。当然,我绝不怀疑我首要的是向他尽一个妻子的义务,所以我决定完全按他的要求做。

“回到寓所,我就告诉了我的女佣人,她和弗兰克在加利福尼亚就认识,并且一直是好朋友。我叫她什么都不要说,清理好东西,准备好我的外套。我知道我应当向圣西蒙勋爵说明一下,但是我实在难以在他母亲和那些大人物面前开口。所以只好下定决心,先不辞而别,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在就餐桌上坐了还不到十分钟,我就透过窗子看到弗兰克在马路的另一边向我招了招手,然后就走进了公园。我穿戴好我的东西,溜出来,跟上他,这时有个女人跟我说了一些关于圣西蒙勋爵的事情,据她所说,她似乎在结婚前也有一点自己的秘密。但是我设法摆脱了她,很快赶上弗兰克。我们一起上了马车,来到他在戈登广场他租下的寓所,经过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一回我才算真正的结婚了。弗兰克在亚利桑那州被囚禁过,后来他逃了出来,来到旧金山,听说我以为他死了,并且已经到了英国。他追到这里,终于在我举行第二次婚礼的这天早上找到了我。”

“我是在一张报纸上看到的。”这个美国人解释说,“报纸上有教堂的名字,但没有提到女方的住址。”

“然后我们就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弗兰克主张完全公开;但是我羞于面对这一切,我希望自己就此销声匿迹,再也不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是给我父亲留张字条表明我还活在人间就行了。一想到那些爵士、夫人们还围在餐桌旁等我回去,我心里就忐忑不安。为了给人们一种假象,不让他们找到我,弗兰克把我的结婚礼服和其他东西捆成一包,扔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位好心的福尔摩斯先生今天晚上来找到我们的话,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找到我们的,明天我们可能就在巴黎了。他善意而又明白指出,弗兰克是对的,而我错了。如果我们一直保密下去,将有可能犯很严重的错误。然后,他愿意给我们提出一个单独和圣西蒙勋爵谈话的机会,所以,我们立刻来到他的房间。好了罗伯特,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对于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我感到十分抱歉,希望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卑鄙。”

圣西蒙勋爵一点也没有放松他那僵硬的姿势,而是皱着眉头,紧绷着嘴唇,一直听完这冗长的叙述。

“对不起。”他说,“这样公开讨论我个人的私事,我是很不习惯的。”

“那么,你不肯原谅我了?你不愿在我走以前和我握一下手吗?”

“哦,当然可以,如果这样做能让你感到高兴的话。”他伸出手来,冷淡地握了一下她伸过来的手。

“我本来希望,”福尔摩斯提议说,“你能和我们一起共进一次友好的晚餐。”

“我觉得你的要求有点过分了。”圣西蒙勋爵回答说,“我可以被迫默认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我不可能会感到高兴。我想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现在就祝大家晚安。”他很快地向我们鞠了一躬,就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房间。

“那么,我相信至少你们夫妇会给我这个面子吧。”福尔摩斯说,“结识一个美国人,总是令人愉快的事。莫尔顿先生,包括我在内许多人相信,多年前的一位君主的愚蠢行为和一位大臣的错误,将不会影响我们的子孙在某一天成为同一个世界大国的公民,在这个国家的国土上飘扬着米字旗和星条旗镶嵌在一起的国旗。”

“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案子,”我们的客人离开后,福尔摩斯说,“因为它非常清楚地说明这件在开始看起来几乎无法解释的事件,后来解释起来是那么简单。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位女士所叙述的事情发生的先后次序更自然的了。但是,在另一些人看来,比如,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先生,就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情的结局更离奇的了。”

“那么,你的思路就一点儿也没有错过吗?”

“一开始,就有两件事情十分清楚。一是那位女士本来是非常愿意举行婚礼的;二是她是在回家后只有几分钟时间就反悔了。显然,一定是在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使他改变了主意。可能是什么事情呢?出门后,她不可能与任何人说过话,因为新郎一直陪着她。那么她是不是看到过什么人呢?如果有,这个人一定来自美国,因为她来英国的时间很短,不可能有谁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以至只是看了一眼,就能让她彻底改变像结婚这样重大的计划。你看,经过不断的排除,我们已经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她可能看到一个美国人。那么,这个美国人可能是谁呢?为什么会对她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呢?可能是她的情人,也有可能就是她的丈夫。我知道,她年轻时是在艰难而又奇特的环境中度过的。在听到圣西蒙勋爵的叙述前,我只知道这么多。当他告诉我下面这些情况:新娘看到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男人,态度有了变化。从手里掉下花束,显然是为了索取字条之类的东西。求助于女仆以及提到强占别人土地(这在采矿者的行话中是指占据别人原有的探矿权),这是一个一很有深意的暗示。整个案情就明朗起来。她跟一个男人走了,这个男人不是他的情人,便是她过去的丈夫,丈夫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

“本来可能是非常困难的,可是我的老朋友雷斯垂德先生手中已掌握了很有价值的线索而他自己却不知道。那个姓名的首字母固然重要,但是那个结账单却更为关键,因为这说明他们在一周之内曾经在伦敦一所最高档的旅馆结过账。”

“你怎么推断出是在最高档的旅馆呢?”

“根据昂贵的价格:八先令一个床位,八便士一杯葡萄酒,显然那是一家最高档的旅馆。在伦敦收费这么高的旅馆并不多。我在诺森伯兰大街问到第二家旅馆时,就在登记簿上发现有一位名叫弗朗西斯·莫尔顿的先生,刚刚在一天前离开。在查看他名下的账单时我又恰好看到雷斯垂德给我们看过的账目。在留言簿中,这位先生要求把他的信件转到戈登广场226号。我赶到那里,幸运地发现这对爱侣正好在家。我以长辈的身份向他们提出建议,并指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都应该向公众,特别是圣西蒙勋爵,把他们的处境解释清楚。我邀请他们来这儿与他见面,正如你所见到的一样,我使他遵守了约会。”

“但是,结局不够理想。”我说,“他未免太不够大度了。”

“哈哈,华生,”福尔摩斯笑着说,“如果是你经过求婚、订婚、结婚等一系列麻烦之后,却发现顷刻之间妻子、财产都不翼而飞了,你恐怕也大度不起来。我想我们也不必过于苛求圣西蒙勋爵,并且希望我们自己不要有一天也落到同样的地步。请把椅子挪近一点,把我的小提琴递给我。现在,我们还需要考虑如何才能消磨这以后凄凉的秋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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