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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大员也未摸透皇帝的心思,属于搞政治而不懂政治的人。他们的意见:“应将冷宗鼐照该王颇罗鼐所请,即行处斩,以为违反军令者戒”,“至冷宗鼐所属兵丁”,“请咨行驻藏副都统傅清饬交郡王颇罗鼐严查究办”。
皇帝终于只好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前经总督庆复奏称,冷宗鼐初到军前,尚属效力。今据颇罗鼐奏伊糊涂,酒后妄为,恐在军前于事无补,令伊换回。伊并不遵颇罗鼐所谕交付讷亲兵丁,即行回程。盖因愚鲁无知,以致获罪。其情尚属可矜。著施恩免其处斩,交颇罗鼐酌加惩处。余依议。”其他那些兵丁,反正也不致杀头之罪,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今天,常从各级行政机构人员口中听到一句话,西藏无小事,藏区无小事,恐怕这种感觉从乾隆朝时就开始了吧。
总督出关这个小插曲说过,还要回到瞻对战场。
三月,初春的迹象也来到雅砻江河谷,但此时,前线有问题了。
问题还比较大,不然就不会被庆复写进奏折上达天听了。
瞻对军营,提督李质粹移驻中路木鲁工以后,会同宋宗璋、袁士弼报告攻击底朱,烧毁了几座碉楼,以及班滚派母乞降后,再无任何攻击作战的报告了。
庆复当然着急,“及臣咨催进攻,又复两请添兵,不思克期奏捷”。而且,还发现虚报战况的情形,“其松潘镇等前赴纳洪多等寨攻击之处,亦属虚张声势,具报不实。并因官兵乏水,不能久驻,暂回腊盖大营”。这个松潘镇就是宋宗璋。战前,他从泰宁协副将刚提升为松潘镇总兵,还未上任,瞻对事发,便受命先就地参战。
南路也有问题:南路兵威素震,惟因中、北两路不能进攻,而众番并拒南路,兼以冷宗鼐之私回,兵势单弱,遂为贼番窥伺。”
皇帝也表达了对于提督李质粹和下属将领的失望:“李质粹等全无调遣奋勇之志,甚辜朕恩也。”
解决方案是添兵。
南路调巴塘土司所属土兵。
再调绿营兵“星驰中路,奋力协攻”。
在此情况下,庆复也要靠前指挥,于是,从成都动身,于三月间抵达打箭炉。却又在此盘桓不前,因为后勤方面也有问题,“前奉谕旨,李质粹似当领兵前进,以壮声援。其李质粹所驻之处,即令臣前往驻扎,就近调度。因于本月初四日至打箭炉,即拟出口,缘闻军营办理不实,粮饷亦需预筹,拟调该管道员询问,暂驻数日”。处理完打箭炉的事务,庆复继续上路,但并未到达原计划中的东俄洛。原因是,经过一番实地调查,特别是明正土司反映,去年李质粹驻东俄洛,时间长达五月之久,储备的柴草都已用光。草原上没有森林,所用柴草都是从打箭炉等有森林的地区购买,再长途运达。而此时,打箭炉关外草原“冰雪盖地,驮运实艰”。于是,就在打箭炉与东俄洛间一个叫作四马塘的地方扎下营盘。
庆复在上奏中说:“随于口外四马塘暂住,于东俄洛相距百余里,诸事自可相机调度。请俟雪消草生,再为酌量前进。”
总督,在清朝官制至少是正二品的地方大员,节制相当于今天几个省的军事与行政。与今天相比,应是比所谓省部级还高的官员。这样的大员能身入边荒,效力军前,皇帝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责怪他的部下:“此事应速为定局,况出师已逾七月,而军饷用至百万,不知李质粹等所为何事耶!”
庆复只好再表决心,同时把责任推到部下身上:“瞻对军务,久未告竣,皆由军营提镇因循所致。”提,是提督李质粹。镇,是建昌镇松潘镇两位总兵袁士弼和宋宗璋。这几位已“经臣参奏”,“并请添调官兵接应,区区小丑,自当立殄”。
庆大人表了决心,又献上一计。他到了打箭炉,有人告诉他,此地监狱中关有一个犯人,叫作甘松结,原系瞻对地方一个小土官。这人与班滚有仇,“愿出死力”。又访得班滚有一个异母弟弟,人称二班滚,被身为兄长的班滚害了性命。这位二班滚又有一位同母的弟弟叫作俄木丁,也一直想为亲兄报此血仇。而俄木丁此刻也正在班滚寨中。庆复得知此传闻,找到随同率土兵助战的明正土司属下土守备汪结询问,此消息得到证实。而且,土守备汪结明白庆大人的意思,愿意出面为甘松结这位人犯担保,派他前往瞻对班滚寨中,暗中与俄木丁联络,串联其亲属土兵作为内应。最后与清军里应外合,“则班滚小丑,一鼓可擒”。
上奏的同时,此计谋开始实施。
“臣因军机严密,恐致泄露,即冒昧密交明正土司具领保出,前往办理。”这是说,庆复已将狱中这位叫甘松结的人犯放出来,请明正土司作保,派往前线去施他的离间之计了。庆复自然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处理不好,就要负相当责任,所以,在奏书中说,“倘有疏失,臣咎难辞,恳敕部严加议处”。但大军被阻于丛山之中,难展锋芒,只好出此一计,也是没有办法中一个或可侥幸取胜的办法。皇帝当然也知道大臣的难处,便降旨意下来:“此系卿权宜办理之事,何罪之有。知道了。”
此计施行结果如何,尚不可知,但此前师老兵疲的责任,应该有人承担。庆复选定了一人。我先以为会是宋宗璋无疑。但庆复的参奏之文上达时,不意却是建昌镇总兵袁士弼。
庆总督参奏说:“瞻对用兵,中路总统建昌镇总兵袁士弼以招降为事。虽屡经据报攻克多寨,而逆酋班滚尚未授首,经臣亲自出口,始知其所报之处俱不著实。请将袁士弼革职留任,仍带原领官兵,实力效用。”
皇帝下旨同意:“袁士弼既观望于前,复又捏饰于后,著革去总统。姑从所请,仍留总兵之任,效力赎罪。至北路总统松潘镇总兵宋宗璋,始虽意在招降,后能听从调遣,姑免处分,令其协力进攻,以观后效。若再因循推诿,即行参奏。”而那位提督李质粹,皇帝也自要敲打一番:“提督李质粹,三路总统俱其管辖,乃随声附和,漫无可否,实负任使之意。著传旨严行申饬,即令其统领各路官兵,会合擒剿……如仍有瞻顾怠玩之处,朕不姑贷也。”
皇帝还与军机大臣等总结大军欲进不能,退亦不可,以致师老兵疲的原因。一条,轻敌。以为瞻对蕞尔之地,大军压境,必如沸汤扬雪。虽然有雍正年间大军征讨、无功而返的前车之鉴,但并未引起这些领兵大员的真正重视。再一条,是缺少调查研究。两条并成一句话,正如皇帝所说,“初办理时,并未将彼处地势、番子情形详悉筹划,视为极易”。
还有第三条,事有不顺,这些体制中的负有重责的官员便隐瞒事实,谎报事功。谎越扯越大,事越来越烂。
皇帝就是这个体制的总领。当几乎所有官员都在撒谎,捏报事功,他却不能因此处置所有官员。这一点,谁能比皇帝还心知肚明呢?用戏文里的话说,皇帝的心里明镜儿似的,只好祭出杀鸡吓猴抓典型的官场老把戏。
但军无战力,又非几个前线官员指挥失当,避畏艰险那么简单。想想,瞻对战事的缘起,三十多位全副武装的官兵,面对半民半匪的夹坝,便束手无策,眼睁睁被抢去行李枪械。前往征剿瞻对的,是同一支帝国军队。这支军队再也不是有清一朝开国之初能征惯战的精锐之师,那支军队在盛世华服的遮掩下正日渐衰败腐朽。史料中对这支军队的面貌缺少正面描绘,但在朝廷与前线来来往往的公文中,可以窥见一斑。当时军机大臣“议复”的公文中有这样的话:“军营提镇,始而玩忽,继而捏报,号令不一,赏罚多不分明。”这不是突发的病象,而是相沿的习惯。而军队又是这样的军队:“兵丁病孱者,不知裁退。”有很多兵,是不能战斗的。“器械锈坏者,不知更换。”很多兵器,临阵时是无法使用的。再发展下去,就是中日甲午海战,炮弹里没有火药,而是装满沙子了。这样的军队,自然不能指望其士气高昂:“将弁气沮,士卒离心”。
正因为如此,大兵压境之后,反而“贼势益张,夹坝四出。而我兵因循株守”。如此消极的军队还有借口,说是等对手火药用尽,就没有办法抵抗了。却不知道当地盛产硝石、硫黄,正是配制火药的丰富原料。
面对此情此景,庆复只好在阵前整顿军队。“原调时有老弱充数并未立功绩者,即行发回。器械锈钝废坏者,即于撤回兵丁内挑换。”但这种“锈钝废坏”不是少数,以致不够挑换。所以,还得请求添兵。“今拟就近密调川省松潘、川北、重庆三镇所属共兵一千名,先赴军营进攻。并调甘省提标兵一千名,西宁镇标兵一千名作为后劲。”
请添兵之外,巡抚纪山又上奏,请赶碾军米一万五千石,“飞运打箭炉接济”。同时,还请“碾米二万石,赶运备支”。
请求增兵添粮之后,庆复又做了保证:“总期五、六月间,剿办蒇事。”
皇帝能说什么,还是“依议速行”。就照你们所说,快快去办吧。内心之中,对此保证并不相信。这不是推测,而见于皇帝在中央机关内部对军机大臣等的谕旨:“现据庆复又以添兵为请,并奏称五、六月间务期必克,不知庆复果有真知灼见否?近有人奏称贼番所居碉楼,或在山顶,或居山腰,地势险恶,墙垣坚固,借此抗拒官兵,我兵难施技勇。不知现在彼地情形果如此否?”
因此,皇帝原来一定要剿平瞻对,以扬兵威国威的决心也有些动摇了。
“朕思瞻对不过一隅小丑耳,即尽得其地,亦无改为郡县之理。可密传谕与庆复,彼地现在情形果能如伊所奏五、六月间全竣军务否?如若不能克期奏功,又将如何布置?著伊通盘筹划,悉心计议,一一具奏。不可勉强一时,亦不可回护前说也。”
意思很明白,根据实际情况,原来的计划并不是不能改变。
庆复一介官场中人,自然不会不明白皇帝的苦心。
不知是他面子上下不来,还是对于自己出到打箭炉口外整肃军队的效果信心满满,不久便回奏皇帝:“查瞻对恃其碉楼、礌石,肆无忌惮。前此官兵初到,未谙攻法。近日仰仗天威,攻克兆乌石、甲纳沟等处,势如破竹。俟纳多洪沟口碉寨一克,即可直趋如郎。逆酋班滚势已穷蹙,其异母弟俄木丁并从前投诚之上瞻对头人骚达邦、喇嘛甲木温布俱愿效用,暗为向导。臣已密令土守备汪结,由茹色过江,接应大兵,捣其巢穴。五、六月间必能克取。”
但此一奏报后,便再无消息。
钦差大臣来了京城宫中的皇帝着急了,让军机大臣催问:前次“具奏以后,已及一月有余,并未将军情奏报。从来行军之道,贵乎神速,况进剿之兵非防守之兵可比,其相度机宜,督率前进,如何调遣,如何攻剿之处,必须随时奏报。今迟久不奏,何由备悉?”你久久不上奏报,我去哪里了解前线情况?皇帝并要求军机大臣“传谕庆复,令其将现在情形作速陈奏,嗣后务须随时奏闻,不得迟缓”。
并派出钦差大臣班第去往前线督战。
又过了十多天,庆复终于来了消息,“复奏报攻克兆乌石、甲纳沟等寨情形”。
我们应该记得,上一折中,庆复已奏过“攻克兆乌石、甲纳沟等处,势如破竹”。将近两月之后,皇帝催问之下,不得不报,攻克的还是兆乌石、甲纳沟两处地方。皇帝虽然不便揭穿,但已很不耐烦了,话也就很不客气:“尚无全胜之音,不过稍振兵威耳。”
又过了将近一月,已是农历四月间,庆复又有战报上奏:“督率汉、土官兵连克脉陇冈、曲工山梁、上谷细等处贼寨,扑毁险要碉楼前后一百五十余座。并据上甲纳曲个等十余寨头人畏威投诚,各将子弟献出作质,并缴马匹、枪等物。又据逆酋班滚之异母弟俄木丁并北路灵达已投喇嘛甲木温布并上瞻对应袭肯朱头目骚达邦俱愿出力,暗为向导,臣已密差游击王世泰、罗于朝督令土守备汪结等由北路茹色一带,暗约渡江。并派甘西之兵,夹攻然多后路,仍移咨提臣李质粹督催官兵,进攻纳洪多沟口,务期必克,以取全胜。”
这回,战事看来是真有些起色了。
战事果然顺利起来。
不几天,庆复又奏报:“官兵攻克纳洪多沟口,由茹色会合渡江,已破如郎大寨。逆酋班滚携家逃遁。飞饬各路镇将并各土司,分布要隘严密擒捕。”钦差大臣也到的真是时候,“钦差大臣班第等即于是日到营,招抚遗番,乞降甚众”。
这一天,是乾隆十一年四月十四日。如果不是未能擒获班滚,那庆复的计划就算提前完成了。
皇帝得奏,说,很高兴很欣慰啊。“但班滚未获,究未可谓成全功。卿其督令务获正犯,慎犯假冒之弊”,要抓住首犯,而且不能随便弄个人来假冒,你不要被下属欺骗,连同把朕也骗了。话虽如此,皇帝还是相信,此胜利是“自庆复到彼以来,实心整顿,克振军威”,所以有此功劳。也相信“渠魅班滚暂时逃匿,计日授首,从此边地永可以宁谧”。
皇帝说,“庆复调度有方,纪山筹划转运,甚属可嘉!其提、镇诸臣并官弁兵丁等,现在奋勇,不避险阻,直抵巢穴,亦属可嘉,著交部亦从优议叙。其如何分别功过,核定等次之处,著庆复查明具奏。”也就是要兵部拿出奖励的初步意见。
兵部很快作出建议:“大学士公庆复、巡抚纪山应照例各加三级。”
皇帝同意之外,更要重奖庆复:“庆复著加太子太保,仍加三级。纪山著加三级。”
当然要奖赏啦,盛世之中的大清国太需要这样的胜利了!
瞻对与西藏这时,从西藏传来消息。
是驻西藏副都统傅清传来的消息。
原来,比成都和打箭炉距瞻对更加遥远的西藏也一直在默默关注瞻对战事进展。清军攻克班滚如郎官寨后,达赖喇嘛、班禅喇嘛,以及郡王颇罗鼐请傅清代呈皇帝,“呈请遣使人等前往晓谕班滚,令其擒献夹坝贼番,许以自新,撤回大兵”。
皇帝当即批复,“不准所请”。
也许皇帝会想,战事未起时你等为何不做这样的“请求”?战事胶着时你等为何不做这样的“请求”?
这也提醒了乾隆皇帝:“班滚系瞻对首逆,罪无可赦。今看达赖喇嘛代为恳请宽宥情形,班滚与西藏自兵兴以来竟息息相通。至事穷势迫,计无所出,达赖喇嘛等为之恳恩宽免。其素日暗相勾结之处,从前已失防范。伊等情意既相联属,则班滚势穷,无路可逃,或竟潜窜入彼,私行藏匿,亦属事之所有。可将此种情形,速行传谕庆复,令其竭力堵拏,勿使兔脱。若此番稍有疏虞,或致班滚漏网,朕惟于庆复是问。”
皇帝心里明白,不会直接指斥他正在统战的达赖喇嘛,对傅清却要提醒与严厉批评:“……今贼势大败,班滚只身逃避,巢穴俱毁,早晚即当就擒。达赖喇嘛、颇罗鼐等必平日彼此通信,始为班滚乞恩具奏。似此代叛国贼匪奏请之事,傅清理宜不接。伊等如再三求告,谓恐压搁其事,始可据情转为陈奏。乃傅清率尔接折代奏,甚属糊涂,不知大体。况令伊驻藏,原于照料之中,寓以防守之意。今逆贼班滚与藏人彼此关通信息,伊岂不知之!伊既明知,又代为转奏,罪即不赦。若云竟不知晓,又奚用伊在彼驻扎为耶?”我把你派驻拉萨,就是让你不分是非黑白,任意转达这种荒唐要求的吗?“傅清既有兵五百余名,务须留心,详细查拏。倘有疏忽,使贼赴藏,复致远扬,即将傅清在彼正法,断不宽贷。”
上谕直接以“正法”警告,可见皇帝之愤怒。
不独是对傅清“糊涂”、“不知大体”愤怒。
达赖喇嘛和藏王颇罗鼐如此表现,自然令皇帝感到不解与愤怒。要说清楚皇帝如此愤怒的原因,必须说点史上旧事。
康熙五十六年,公元1717年,蒙古准噶尔部精兵六千入侵西藏。西藏兵败,当时主政西藏的拉藏汗被杀。颇罗鼐当时是拉藏汗部下,在与准噶尔人的战争中负伤。1720年,即康熙五十九年,清军进兵西藏,驱除准噶尔人。颇罗鼐和阿里总管康济鼐一起领兵策应清军,最终击退入侵西藏的准噶尔蒙古军队。战后,颇罗鼐因功被任为主持西藏地方政务的四噶伦之一,辅助首席噶伦康济鼐掌管财政大权。后四大噶伦不和,噶伦阿尔布巴于1727年,即雍正五年杀首席噶伦康济鼐。颇罗鼐发后藏与阿里地方兵征讨阿尔布巴,并最终取得胜利。战争过程中,他拒绝了班禅喇嘛的调停,决意由清朝皇帝来做最终的裁决与处置。雍正六年,在清廷主持下,叛乱的阿尔布巴噶伦等被处决。颇罗鼐升任首席噶伦,并封为贝子。贝子为清朝的四等贵族爵位。乾隆四年,又加封颇罗鼐为郡王。郡王,是清代的第二等爵位了。
正因为如此,颇罗鼐此次的表现,自然大出皇帝意外,自然就要难解而且愤怒了。
庆复又上奏:“查西南一带土司崇奉喇嘛,熬茶供献。达赖喇嘛代班滚求情,尚无足怪。颇罗鼐亦为转恳,殊属愚妄。”庆复又重提旧事,去年“江卡兵从南路马良柱进攻下曲工,路险雪深,冷宗鼐带兵逃归。迨续派江卡兵前来,借由端迁延,直至如朗既破,始报到营”。这更是火上添油,使得皇帝更加愤怒。但皇帝也深知,不能直接把怒火发泄到达赖喇嘛和郡王颇罗鼐身上,只好继续迁怒于转达这种乖谬陈情的傅清。
皇帝还找来在中央政府工作的傅清的弟弟,户部侍郎傅恒,要他写信给远在西藏拉萨的兄长,再申责问:“所以令伊驻藏办事者,一则照料地方,再则为欲知彼处情形消息。”你远行前,皇帝亲自接见,你忘了皇帝是如何苦口婆心告诫于你的吗?“伊陛辞时,朕曾如何训谕?自伊至彼以来,于应奏之事并未具奏,不应奏之事妄行具奏。如达赖喇嘛、颇罗鼐等为瞻对逆贼班滚乞恩一事……朕已降旨申饬矣。再,伊陛辞时,朕曾降旨训谕,以朕屡加恩于藏人者甚重,不知伊等情景如何……逐一详悉访询,据实奏闻。迄今二载,未据陈奏。朕所谕之事,并未留心办理。现在领兵在彼驻扎,倘或贼匪班滚潜逃赴藏,伊若不能督兵拏获,将伊即在该处正法。将此寄谕知之。”
皇帝对驻藏大员,再次以死刑相威胁。
后来,傅清果然死于西藏任上,却不是因为瞻对之事。
乾隆十二年,颇罗鼐病死。死前,请求清廷由其次子珠尔默特那木札勒承袭其职位。皇帝照准,令其总理西藏政务。并谕傅清:“颇罗鼐更事多,黾勉事中国。珠尔默特那木札勒幼,傅清宜留意。如珠尔默特那木札勒思虑所未至,当为指示。”
乾隆十三年,傅清被调出西藏,任天津镇总兵,并很快升迁为固原提督。
乾隆十四年,继任郡王珠尔默特那木札勒与其兄兴兵互相攻击。皇帝因珠尔默特那木札勒“乖戾且为乱”,再调傅清入藏。
乾隆十五年,傅清与其副手拉布敦先后到达拉萨。此时,珠尔默特那木札勒已将其兄击败致死,并放逐其子。同时中断川藏塘汛交通,断绝与清廷的联系,转而与其父曾经浴血抗击过的准噶尔人相互勾结。川藏交通断绝后,傅清得不到皇帝指示,只得与拉布敦自作决断:“珠尔默特那木札勒且叛,徒为所屠。乱既成,吾军不得即进,是弃两藏也。不如先发,虽亦死,乱乃易定。”
是年十月,傅清在拉萨召珠尔默特那木札勒至驻藏大臣衙门,声称有皇帝诏书传达,诱使其上到二楼,然后撤去楼梯。珠尔默特那木札勒不知是计,拜跪听诏,傅清从其身后偷袭,挥刀将其斩杀。后来,珠尔默特那木札勒的部将率兵将驻藏大臣衙门重重包围,枪击炮轰,并纵火烧楼,傅清顽强抵抗,身上三处负伤,自刎而死,拉布敦也一同死难。一同死难者还有官兵五十余人,及商民七十七人。皇帝得知此消息后,说他“揆几审势,决计定谋,心苦而功大”。追封其为一等伯,谥襄烈,旋命立祠于驻藏大臣衙门所在地通司冈。遗体运回京城,皇帝还亲到灵前祭奠,这已是瞻对战事之外的故事了。
这里说西藏之事,其实是说整个藏区大势,是为瞻对事件提供一个更广阔的背景。
世界上没有孤立事件。即便发生之时是孤立偶然的事件,发生之后,影响所及,在不同价值取向的人看来,自有不同的看法。尤其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信仰的人的感受,自然大不相同。皇帝对班滚切齿痛恨,而达赖喇嘛等却对之有着深刻的同情。
这点议论略去不表,话题还是再回瞻对。
胜利了清军攻破如郎官寨后,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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