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卢终于到达成国，进入大门，眼前看到的让季卢惊讶。他以为会是尸横遍野民不聊生一片血腥混乱的景象，但成国此时此刻，就如同战争没有发生过，成国没有易主一般。

他骑在马上前进了一会儿，街上的情景和以前来成国游玩时没什么两样。也对，上面的战争平常百姓也不会过于关心，与其关心那些事，还不如想想今天中午吃什么，何况，秦凉的品性季卢也明白，绝不会涉及百姓的生活。

“欸，”季卢望天，“既然如此，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我，又会是第几个？”

之后秦凉的动作似雷厉风行，越来越快。随着井国的趋附，凉国势力越发强大。而杏国刺客靖柯刺杀秦凉失败，凉国以此为由对杏国公开讨伐，不足两月，杏国投降，全部城池交由凉国。

“你终究还是去做了。”

成国被收不足四年，如今只剩下虞国，蒙国。蒙烈不能不说不紧张，他可是整天紧绷着一条经，部署军力，模拟战发。原本刚毅的脸竟显得有些老了。而反观季卢，除了每日会同大将军聊几句不同以外，照样成天绕着宁夫子，逗着小天和。

自小天和习得字后，季卢更是随时都带着天和了。但季卢从没有教天和为君之道，不教他国事军事，不教他成事谋事，只教他道德礼仪，如何做人，做好人。季卢想，要是等到那一天，他不希望天和步入这个圈子，不如做一个不一样的人，好好去体会生活；若等不到那一天，到时候再教他也不迟，反正，天和看起来挺聪明的。好吧，是聪慧异常！

“父亲，我已背完老子笔录的诗篇了。”季天和长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季卢，本来天和长得极为标志，像极了季卢，看着可人得很，季卢小心肝儿都被盯得一颤一颤的。但同时他也郁闷得很，天和好学，一点不像他小时候。

“既然看完了，就去找阿娘吧！”

天和放下竹简，一板一眼的说，“可，阿娘叫我多看书，可以不用常陪着她。”

“额……但阿娘其实是很喜欢天和去陪她说话的。”

天和微微偏头，“真的么？”

“自然是。”

“那为什么阿娘要这样说？这不是说谎么？”

“啊……这，阿娘是希望你长知识才这样说的。”

“哦……那这还是说谎啊？”季卢知道了，天和是认定要在宁夫子是否说谎这一事件上纠结了，而他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怕是没办法脱开他。

“好吧。”季卢也放下手中竹简，把天和抱起来，“听着天和。世界上有两种谎言，一种谎言是通过说谎话骗人通向他不为人知的目的地，那是恶；另一种谎言是通过谎话保护他身边的人，那是善。二者同为谎言，但目的不一样，过程不一样，本质也不同。你阿娘虽然说谎了，但她是为你着想。你懂了么？”

天和认真看着季卢说完，想了片刻，然后点点头。他从季卢身上下来，向他行完礼，就走出了书房，去寻宁夫子了。

季卢看着天和的背影，才四岁那么小一个孩子，行礼谈吐怎么一点儿不似个娃娃？让天和读那么多书是正确的选择么？季卢又迷茫了。

差点忘记，今天有重要的客人。

慢慢穿过小花园，这些景色平日里都快看厌了，可今日看着，觉得这景和平日好像大有不同。季卢苦笑着摇头，终究变的是人，不是物。

“知风君还是和以往一样。”季卢坐上席，秦凉在下席。秦凉身边的随从从来没见过哪个国君敢让他做下席的，季卢还是第一个，但也没看出秦凉不高兴。

季卢的想法很简单，这是我家，我是主，你是客，当然我坐上席。

“你也是。”平淡无奇的语气，不见眼神变化，表情变化，和小时候一样，像个木头。

季卢微微一笑，“还好吧，都老了。”

秦凉未作答。

“不知今天知风君来干什么？”

听完这句话，秦凉看了季卢一眼，他嘴角噙着笑，明明知道他此番的目的，却还是要问这个问题。强颜欢笑，何苦！

“宁夫子还好么？”提及宁夫子，季卢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眼睛看向秦凉，嘴角的笑消失无影。

“听说天和这个月就四岁了。”季卢严肃的看着秦凉，缓慢放下茶杯。

秦凉在一点一点消磨着他的耐心，这些看似不重要不关紧的问题，每一个却都紧扣着季卢的内心最深处。他重重的放下手中茶杯，说话的语气无奈却也坚定。

“我不会答应归附凉国。”

“因为蒙烈？”

“……”

“蒙烈是你的友人，难道我就不是？我谨劝你归附大凉，便不会动你一兵一卒，一民一地。你可以继续坐在这里，看着宁夫子，看着天和，只是从此你不是虞国国君，你是楠城城主。”季卢第一次听秦凉说这么长的话，却是来劝降的。

“你的条件真诱人，井国楚易那小子就是被你这么骗走的吧？”

“……”

“就算如此，我还是有不能投降的原因啊，知风……”

“是什么？”

“蒙烈那小子死脑筋一个，肯定不会投降的，如果我投降了，他肯定会骂我一辈子。那么多人看着我，我也不想做懦夫。还有我的子民，他们觉得就这样挺好，不需要贵国帮忙管理了，我们本来就是闲散人，习惯了也改不了。所以，今天知风君还是回去吧，你这条件，我答应不了。”

季卢知道，秦凉今天走了，改日相见，必然是战场兵刃相接。

秦凉真的起身离开，他站起来看着一向懂礼仪现在却坐在椅子上不动不送客的季卢，从未起过一丝波澜的深邃剑眸，如今有什么在隐隐踹动。

史书记载，秦凉从未攻打过虞国，凉国扫六合的最后一场战役是对蒙国的攻伐。据说，季卢合兵蒙国共同对战，那是最可能打赢凉国的一场战役，也是最可能取胜的兵团了，如果这次都输了，天下就真成了凉国的了。但他们还是输了。

季卢，蒙烈战死，更有详细记载的，说季卢死于秦凉剑下，传出这的人是怎么知道的，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宁夫子寻季卢也自杀了。但凉国没有动过虞国，吞并蒙国后很久，凉国也没打算动虞国，至于为什么，后学者认为可能秦凉觉得没必要，毕竟虞国国君都死了；也有学者认为还有另外的原因，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如今还找不到证据证明，毕竟人都死了几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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