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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作者:胭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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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担心很快就应验了。

梅姐和周海文很快就回来了。不但如此,周海文不知道在后面有什么事,是梅姐一个人先上的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不是要命吗?

我听到梅姐的脚步声,就连忙提醒她:“不要进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宋杰猛然窜出去,一把扯住梅姐的衣服,将她扯进屋里。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逼近梅姐的咽喉:“把钱交出来。”

“在这里,你要的钱在这里。”我连忙把那两张银行卡从鞋盒里扒出来。和命相比,多少钱都微不足道。

宋杰看见那两张银行卡,丢下梅姐就冲了过来。这时,周海文推门进来:“怎么在门口站着……”

宋杰吃了一惊,连银行卡也没顾上捡,转身冲着对屋内情况毫不知情的周海文就是一刀。

“小心。”梅姐横身挡在了周海文身前。那把刀猛然刺进她的小臂。

“梅姐……”我大叫一声,想要将宋杰那小王八蛋撕碎,可是只向前冲了一步,就一头栽倒。我太老了,再也无法为我心爱的女人,做任何事。

下一刻,周海文一手拉住梅姐,将她拖到自己身后,另一手回肘击在宋杰的胸口,将他打的倒退了好几步。

宋杰不是周海文的对手,这我知道。可现在不是应该赶紧带着梅姐去医院吗?她在流血,她很痛。连带着,我的心也很痛。一股腥臭的液体从喉咙里涌进口腔,顺着我的嘴角向下淌。

可我竟然连将其吐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我的脖子支撑不起沉重的脑袋,大脑一阵阵的发空,眼前一阵阵发黑,听力也跟着恍惚起来。最后,世界一片寂静。

我以为自己这次一定是真的死了。下一刻的某个时候,我的尸体将会出现在城市的某一个垃圾里,而不是我心心念念的小牛皮猫窝里,和我的醉金香里。

我错了。我以为时间可以模糊一切,可以让我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曾经遇见过的那些人们,忘记醉金香,甚至忘记我的梅姐。

但事实证明,并不是那样。

有那么一瞬,她们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想要捉摸,却又无从捉摸。我像一个被放逐在虚空里的孩子,无助而凄惶。

我想回家,我想我的小牛皮猫窝,我想我的醉金香。

可是梅姐……

我的意识忽然又清醒起来。

梅姐受伤了,不知道周海文有没有把她送去医院?

“猫,快跟我来。”周海文从门外仓惶的跑进来,将我从地上抱去,不由分说塞进怀里,就往外跑。看也没看地上的那两张银行卡。就那样房门大开着,一路冲下楼去。

然后骑上他那辆旧自行车,风一样赶去了医院。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升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大声的问他,可我实在太虚弱,声音发出来,还没有蚊子哼哼大。

周海文到了医院门口,将车子一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电梯间。等电梯的人很多,他很急,似乎一刻也等不了。转而冲进步行梯。

我大骂:“笨蛋,笨蛋。你跑的再快,也没有坐电梯快的。你是男人,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要冷静,冷静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乱了手脚,让梅姐怎么办?”

“阿梅,猫,猫来了。我把猫带来了……”还在走廊上,周海文就放声大喊。

我看到了什么?

我的梅姐,我曾经那样优雅美丽的梅姐,在大风大浪前都没有这样狼狈过的梅姐,此刻一动不动的仰卧在医院白色的病床上。

“不……”我心胆俱裂,梅姐还那么年轻。她明明只是胳膊中刀,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都还活着,她怎么可能活不下去?

“雪晴,晴晴……”周海文走近床边,呢喃着呼唤着梅姐的名字:“你看谁来了?是猫。”

我看见梅姐大睁着的无神的眼睛,一瞬间有了一点光亮。不由的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梅姐的眼球转了转,看向了周海文怀里的我。眼圈一红,忽然嚎啕大哭:“猫,怎么办?我完了,我的腿动不了了……”她哭得那样撕心裂肺,那样无助绝望。

可我的心中,却仿佛烟花炸开,被巨大的喜悦笼罩。

我的梅姐,没死!

“还有我啊,我来做你腿。还有猫。我们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周海文抱着我蹲在床边,握着梅姐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相信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你永远站不起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又是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护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但并没有能成功阻拦住冲进病房里的人。

又是宋杰的家人。

“姓梅的,你个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拼了……”宋杰的母亲首当其冲,连哭带骂向病床上的梅姐扑来。

周海文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将身体往病床前一挡,大吼了一声:“滚……”

那些闹哄哄的人,大约没想到周海文这样的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愤怒起来竟然也能像雄狮一样杀气腾腾,一时间被震懵了。

周海文指着宋杰的母亲:“出去,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旁边宋杰的父亲见老婆被威胁,怒道:“不客气你能咋地?”

话音未落,周海文一记老拳就糊到了他脸上。

“打人啦,老师打人啦……”

病房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周海文真的没让我失望。他一拳一个,三下五除二就将宋家那些人打出了病房。站在病房门口,霸气侧露的指着那些人的鼻子:“我警告你们,再敢来闹事,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说完,关上了房门,将那些王八蛋七嘴八舌的辱骂,关在了门外。

原来,宋杰刺伤了梅姐之后,自己也吓坏了。被周海文一胳膊拐翻在地上之后,爬起来就跑了。

周海文当然第一时间带着梅姐去医院。两人刚走到楼下,一辆车子飞从后面冲上来。

周海文本来第一时间把梅姐拉开了的。可那辆车子对两人紧追不舍,目标很明确,就是想撞死梅姐。

梅姐被撞飞之后,那车子甚至想要倒回来二次碾压。是周海文急中生智,抡起路边的垃圾桶扔过去,砸碎了那辆车的挡风玻璃,司机受伤撞进了路边的小吃铺。周海文这才趁机带了梅姐逃脱。

一番抢救,梅姐的命是保住了,但胸椎以下,高位截瘫,能够恢复的希望,只有百分之一。

这无疑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可不幸已经发生,我们谁都回天乏力。我除了庆幸梅姐还活着,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事发后隔了一天,宋杰去自首。将试图撞死梅姐,并最终致使梅姐高位截瘫的罪行,全部承担了下来。所以才有了宋家人再次来医院找梅姐吵闹的事情。

但事情仅仅又过去七个小时。真相大白。开车撞梅姐的不是宋杰,是那个叫小红的小姐。

宋杰之前所做的种种,包括在醉金香的时候,忽然的张狂起来,以及后来双方撕破脸皮后,他试图强女干梅姐,入室偷盗等等,竟然全都是那个小女子怂恿,谋划的。

猫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后怕。不止一个女人打过醉金香的主意,打过将梅姐除之后快的主意。但小红是头一个这样狠毒,这样不择手段的,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杀人。

这样的女孩儿,实在太可怕了。

幸好梅姐命大,幸好梅姐洗手不干了。要不然以后真不知道还会遇到怎样无所顾忌的人。

至于宋杰,我现在反而有几分同情他。虽然他挺混蛋的,但也挺傻的。妄他隔三差五的在醉金香溜达,竟然连‘表子无情,戏子无义’这种话都不知道。

难道随便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和我的梅姐比拟吗?

梅姐在周海文的照顾下,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周海文答应她,等她出院后,陪她回家看望父母。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原故,梅姐现在像个孩子一样,特别依赖他。我当然难免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可更多的是替梅姐高兴。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而不是一只连语言都无法相通的猫。

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我终于可以放心的,回到我来的地方去了。

是的,我用我那老化的转动缓慢的脑子,思考了很久。觉得身为猫爷,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垃圾桶做为最终的归宿。我是属于醉金香的。我想我的小牛皮猫窝。

趁着夜里,周海文和梅姐都睡了。我和他们做了最后的告别。我告诉自己,离开了就不要回头。可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洗去铅华的梅姐,比往日在醉金香的时候更美。周海文趴在她床边,一只手枕在脸下,一直手和梅姐露在外面的手紧紧相握。

我微微的有些遗憾,我和梅姐在一起一辈子,却一次也没有能够这样握着她的手入睡。更别提说出那句‘我爱你’。

算了,不想了。何必徒生烦恼?

我狠了狠心,扭头走出了病房。之后就再也没回头,一直向着醉金香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我丝毫不敢停顿的迈动僵硬的四肢,向前,向前,再向前。

我知道,只要我一停,就再也走不会我的醉金香。

黑夜渐渐褪去,朝阳初升。

我穿过清晨复苏的街巷,终于踏上了那条熟悉的,不知何时变得坑坑洼洼的柏油路面上。

可是,我的醉金香呢?

面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残墙断壁。除了支棱在废墟间的金色装饰条看着还有些眼熟,一切都早已不是我记忆里的模样。

我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

“咦?怎么是你?”一个巨大的枣核向我这边走来。黄老板吃力的蹲在我面前:“你不在阿梅身边,跑到这里干什么?”

因为下蹲,他巨大的肚子挤压胸肺,令他的呼吸呼哧,呼哧,听起来像拉风箱。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你也是最后来看这里一眼的吧?”然后,他终于蹲不住,两手撑着膝盖,吃力的站了起来:“我也是来看这里最后一眼的。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梅姐,真是个好女人。”

他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接着说道:“猫啊,你可能不知道。梅姐对我有救命之恩啊。这件事,我要是不说,估计以后在这云州,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十几年前,我和人一起贩白糖。好说歹说,使尽浑身解数从一个糖厂老板那里,赊了一批白糖。没想到,那个外地的糖厂老板没有骗我,我却被一起长大的合伙人给坑了。

他带着那批白糖先回来,以一块钱一斤的低廉价格全部处理了。之后翻脸不认账。

糖厂那边不见钱,不放人。我就此被困在那边。没办法,让家里拿钱去赎我。我老婆因此和我离婚。爹娘买了房子,那么大年纪了露宿街头。最难的时候,在街上要饭……”

枣核儿声音哽噎了:“猫啊,我当年……走投无路啊,就在咱们云州火车站,差点儿卧了轨……”

“梅姐救了我,并且给了我八千块钱。就是那八千块钱,我东山再起。”

我有些明白这些年,为什么枣核儿只要有时间,总是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的来醉金香报到了。他为了报恩。没想到枣核儿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听说梅姐出事了。我这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可是,我不能去看她。这个社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还好,周海文那小子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我后知后觉,这死胖子也是爱着梅姐的。就他那磕碜样儿,这简直是对梅姐的玷污。

“算了,算了。拆了也就不再牵念了。”死胖子接着自言自语:“就让过去的一切,和这醉金香一起,永远埋葬在废墟之下吧。

梅姐是个好女人,她的人生应该是完美无瑕,白璧无缺的才对。醉金香对于你我来说,可能是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可对于她来说,是个污点。

就让我们,也一起连同这醉金香,远远的离开她的生命吧。”

我心里不屑,一把年纪了在这里惺惺作态给谁看?

“耶,这咋说拆就给拆了呢?”一个破旧的脚力三轮车停在废墟前,收废品的老汉满脸的遗憾:“我帮梅老板把那些没用的东西买了,钱还没给她呢。”

枣核向他走过去:“多少钱?”

“三百二十块。”

死胖子伸出胖手:“给我吧。梅姐的东西大部分都在我那里放着呢,我给她送过去的时候,一并帮你带过去。”

老汉有几分犹豫。

死胖子道:“你看你这人,还不相信我怎么地?难道我还能贪图你那三百块钱?”他在身上摸了摸,找到钱包后从里面拿出一叠现金:“我把这些钱先押给你,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老汉哭笑不得:“这算怎么回事?一码归一码。”

“那这样。”死胖子又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后从裤兜里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到老汉面前:“这是我的名片,你满云州打听打听,看我黄老贵是不是那不守信用的人。”

猫爷差点儿笑喷,黄老贵?死胖子人长得磕碜,没想到名字更磕碜。

“原来是黄老板啊。那我还有啥不敢相信的。”老汉痛快的把三百二十块钱给了死胖子,有望着醉金香的废墟,叹息了一声,蹬着他的三轮车走了。

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声传来。几辆施工车从长街尽头开过来,带起一路尘土。

我忽然意识到。就连醉金香留下的废墟,都要消失了。可是我的小牛皮猫窝还在里面。

我也不知道身体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力量,飞快的向面前的废墟里跑去。

“停车,都给我停下。”

我听到死胖子在后面大喊。然后工程车的轰鸣次第熄灭。世界只剩下我在废墟里翻找的声音。

死胖子站在工程车和废墟之间,兀自使劲的挥舞着双臂:“我的猫在里面。”

“屁。”我找不到我的猫窝,十分焦急,但还是没耽误在心里骂他:“老子是梅姐的猫,梅姐的,梅姐的,梅姐的……”

忽然,一道神奇的白光出现在我的眼前。顺着那道白光,我在废墟的角落里,看到了我的小牛皮猫窝。

猫窝上沾满了灰尘,但在我的眼里,它还和梅姐刚刚送给我的时候一样闪亮,一样漂亮。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重温一下,躺在里面舒适的感觉。

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钻了进去。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温暖、舒适,就像小时候,躺在梅姐的怀抱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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