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婉怡先是苦笑一声，随即轻叹道：“关于问询，我不知道跟你从何说起。因为整个过程中，实在有太多出乎我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沐云沉低头，用小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从第一秒钟，到最后一秒，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每一个神态、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我尽量做到吧。”向婉怡深吸一口气，把目光投向窗外。

女人讲述的声音并不大，可每一字都吐露得清晰明了。沐云沉认真地听着，是不是勾起嘴角，显得从容而镇定。

“就是这么多了。”向婉怡说完，双眼注视着沐云沉：“不知道你的感觉是不是跟我一样，我总觉得，小张和小王在问询中所表现出的状态，和他们平时是有很大反差的。”

沐云沉冷笑道：“岂止是‘很大反差’？简直是天壤之别。”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那个老胡，作为一个老同志，怎么能在你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难道他不嫌丢人吗？”

向婉怡轻叹道：“胡叔叔的表现我可以理解，毕竟小王和小张都是他最信赖的学生和属下，他们有了嫌疑，胡叔叔自然是最痛心疾首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喜欢当众，特别是当着女人面啼哭的男人。”沐云沉冷若冰霜地说道。

向婉怡摇摇头，把话题引向正途：“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云沉，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沐云沉面无表情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全方位的调查已经正式展开。哦，你所要做的，就是盯紧那两个可疑的家伙，别让他们跑了。”

向婉怡没有说话，她再次把目光投向远方：“难道，那一天，真的要来到了吗……”

昏暗的卧室里，一个男人守在电话边，焦急而执拗地拨打着同一个电话号码。终于，这个许久没有打通过的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像很着急啊？有什么事？”电话那头，一个冷漠的声音询问道。

男人急切地说道：“先生，您不能不接我电话啊！您是不是准备抛弃我了？”

“抛弃？你是怎么得出这样毫无根据的结论的？如果我真想抛弃你，此刻你还能听见我的说话声吗？”

“先生，既然您不想抛弃我，那您就大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吧！”

“生路？谁不给生路了？”

“向婉怡！那个女人现在步步紧逼，似乎已经锁定了嫌疑目标。我不能再在这里等死，您必须安排我赶快离开这儿！”

冷漠人微微一笑：“你的反应太过剧烈了，发生专利文件丢失这么大的事情，她向婉怡肯定会拼尽全力查出真凶。可这种案子，不论再怎么拼尽全力，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扯。所以，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她就算把你列入嫌疑人的名单，只要你不给她露出破绽，就可保自己安全无虞。”

“虽……虽然您说得有道理，可我这心里，还是感觉很不踏实……先生，求求您了！我想走，走得越远越好！我向您保证，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次出现在面前，给您惹麻烦！而且等我创办企业有了利润之后，我一定定期地给您提供好处！决不食言！”

冷漠人冷笑道：“钱对我来说是最美没有的东西，当然，你是有功之臣，满足你的愿望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这样吧，等过了这阵风头之后，我就安排你出国。”

“先生，难道……就不能快一些吗？最好这几天……不！最好今天！今天您就让我离开！”

“今天走？你是在痴人说梦吗？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生！您……”

“你先给我闭嘴！我问你，你这个时候想溜，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想过没有，一旦被向婉怡发现你有逃跑的迹象，她肯定就把你列为盗取专利的头号嫌犯了！你这种愚蠢的行为，就是典型的‘不打自招’！”

男人听完这话，老半天没言语。

“喂，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听到了。”面对冷漠人的质问，男人勉强答应了一声。接着，他踌躇着说道：“可是先生，继续留在这里，我实在感到压力太大了！我真怕向婉怡随时派人来抓我，到那时，我真的连一点见她的脸面都没有了。”

冷漠人冷笑道：“你以为，你现在见她就有脸面吗？很多事情，只要迈出了那艰难的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至于压力嘛……人活在世界上，每时每刻都面临着压力，这个只能靠你自己想办法克服了。”

“克服……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不能坚持也得给我坚持，这是你的命运，必须由你本人来面对！”冷漠人发狠似的警告道。

男人听罢，失魂落魄般喃喃自语道：“天哪，难道我的命运，本就应该如此不堪吗……”

冷漠人闻听此言，邪笑道：“与其责怪命运，不如坚信‘人定胜天’的真理。好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去忙了。记住，等有了合适的出走时机，我会主动联系你的。在此之前，不准再随便给我打电话！”

在冷漠的话语之后，传来的是更加冷漠的通话结束音。

此刻，男人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贪念，而走上了这么一条不能回首的道路。

“是啊！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永远永远回不了头了！”男人的心情，就像是一座岌岌可危的摩天大楼。当它开始崩塌的那一刻，男人猛地把手里的手机，扔向墙边。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原本立在那里的花瓶被手机冲倒，摔了个粉碎。

这一夜，乌云悄悄在B市的上空布起阵势。刹那间，电闪雷鸣惊动着这座城市里每一个人的神经。

“好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

在人们的惊异中，一场久违的倾盆大雨应势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