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归没说什么，而是张口唱了两句歌词：“‘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没想到，这么老的歌你都会唱。”向婉怡微笑道。

沐雨归挠了挠头，表情严肃地说道：“其实，是我妈经常唱起这首歌，我在旁边听着听着就学会了。她每次唱的时候，眼神中都会透露着对往事的回忆。可一曲唱罢，那种闪动的回忆就会消失，再也看不见了。”

向婉怡当然很清楚沐雨归的身世，她同情地点了点头：“你妈妈很不容易，她承受了别的女人很难承受的压力。相信能够培养出一个你这么优秀的儿子来，她一定感觉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婉怡……对不起，我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

向婉怡笑了笑：“不介意。说实话，你每次叫我‘嫂子’的时候，我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呢。”

沐雨归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婉怡，我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我觉得你身上的某些特质，和我的母亲很像。”

“哦？是吗？”向婉怡看了男人一眼，马上重新把目光投向前方：“比如说呢？”

“比如说，你身上有一股倔强的气质，跟我母亲很相似。当年在千夫所指之下，我母亲顶住世俗的偏见和压力，非得倔强地把我生下来，又非得一个人倔强地把我抚养长大。别人都说她是有毅力，但我认为，那就是倔强。有时候，倔强的力量比毅力还要强大。”

“那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也倔强了？”向婉怡问道。

“你如果不是个倔强的女人，恐怕早就离开我哥了。”沐雨归勾起嘴角：“既是有些女人愿意为了钱和哥哥在一起，那她们也绝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因为哥哥的性格实在是……实在是普通人承受不了的。”

“你恐怕高看我了。”向婉怡轻叹道：“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有的时候选择敌不过命运。我这个人，大概只能伴着命运随波逐流了。”

“你不想试图改变吗？”沐雨归直截了当地问道。

向婉怡叹了一口气：“改变就会比现在强吗？可能，我是一个比较被动的人吧。”

“‘被动’？不，我不同意你对自己的这个评价。”沐雨归摇头道：“被动的人，往往会被主动的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我发现，像我哥哥那么主动的人，都没能让你低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你觉得，你哥哥是个主动的人？”向婉怡反问道。

“我说的‘主动’，也可以理解为强势。婉怡，我说哥哥是个强势的人，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向婉怡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沐雨归接着说道：“正是因为我哥哥强势的性格，他才能独自撑起沐氏集团的大业，继而使之成为本地区实力最强的财团。换句话说，沐氏集团之所以能有今天，与我哥哥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不过，凡事有利有弊。个性强势的人，必然在生活上会让人难以接近……”

“雨归，”向婉怡插话道：“你以后多跟你哥哥接触接触，就会了解到他具体的性格特点了。不管强势还是弱势，那都是相对而言的概念。直接把它们套用到某个人的身上，实在太过笼统了。”

沐雨归一听这话，十分好奇地问道：“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他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吗？”

向婉怡苦笑着摇摇头：“这我可说不清楚，也许，连他自己也未必说得清楚。”

沐雨归摸了摸下巴，试探着问道：“按常理来说，一个外表强势的男人，内心往往会有一些比较柔软的反差感。而他们，只会把这种反差感展现给最亲密的人。婉怡，我哥哥是不是内心也会有这种反差感呢？”

向婉怡想了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个问题我实在回答不了你，因为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哥哥有这样的反差感。既然没见过，我总不能武断地回答你有或者没有吧？”

沐雨归用手指轻轻地在玻璃上敲出了一段节奏，他好像陷入了沉思，但外人又很难看出他在沉思些什么。

“你住的地方是往右拐还是往左拐？”在临近一个十字路口处，向婉怡问道。

“往右拐。”久没说话的沐雨归开口道：“婉怡，待会儿到了我家，上去坐坐吧。虽然我住的地方和沐家没法比，但我有不错的咖啡，可以给你品尝。”

向婉怡笑了笑：“不用了，你还是赶快休息吧。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来拜访你的。”

沐雨归点了点头：“是啊，我希望能和你找个机会，正儿八经地聊一聊。你知道，我毕竟是刚刚回来不久。不管是对于沐家，还是对于哥哥，我还是有一种避免不了的陌生感。我想尽快把这种陌生感消除掉，所以，我想跟你了解关于他们的一切。”

向婉怡苦笑了一声：“如果我跟你说，我对沐家也不是特别了解，你不会嘲笑我吧？”

“可是，你毕竟是离哥哥距离最近的人。如果连你都不了解他，谁会了解他呢？”

向婉怡沉思片刻，回答道：“如果你真的想要融入沐家，也许你应该直接找你哥哥本人谈一谈。他是沐家现在的主心骨、顶梁柱，如果他承认了你在沐家的地位，那你就算是成功融入大半了。”

“可我哥哥现在对我态度，实在是……”沐雨归苦笑道：“就算我能主动去找他，他也会拒我于千里之外。这条路看起来，并不容易走通啊。”

“事在人为，多多努力总会有收获的。”向婉怡鼓励道：“我相信，你也一定遗传了你母亲身上的那股倔强的劲头儿。既然它比毅力还要强大，那你就拿出它，度过现在的难关吧。”

听完这番话，沐雨归诡异地笑了笑。按照向婉怡的理解，这笑容是男人对自己鼓励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