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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格拉,”沙加轻轻拍了一下装烤狍子腿和排骨的小袋囊说,我饿了,咱们吃点吧,也给黑猁一块。
“嘿,就知道你吃!”莫格拉说,“阿涛一天没吃东西了,比咱俩饿着哩,得想法让他吃点儿呀!”
沙加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命啦?!”
“你在这儿看着烟火点。”莫格拉对沙加说着,解开小袋囊,取出几根排骨和一块狍子腿肉,拍拍黑猁说,“嘘嘘嘘--跟我来。”
黑猁明白了小主人的意思,悄悄跟在莫格拉身边,高抬着腿,不碰出响声来。
沙加伸手要抓住莫格拉,莫格拉一纵一纵地已经爬进了树林子,绕着,朝阿涛那儿一点一点地爬去。
他爬呀爬呀,爬到能清楚地听到两条凶犬打喷嚏、甩尾巴赶蚊子,就再也不敢前进了。
这两条凶犬厉害着哩!别瞧它们跟猎的本事一点儿也没有,干这事儿可是乌力楞里所有的犬都抵不过的。它俩靠吃主人家的残羹剩饭,喝野兽肉汤长大,毛长肉肥力气也大。这两个家伙白天躺在嘎拉拉头人仙人柱门旁树底下睡觉,一到夜里就来了精神头,老老实实蹲在仙人柱门口,一动不动地瞧着、听着,只要听到一点儿动静就汪汪咬着呼呼扑上去。
莫格拉瞧着蹲在阿涛一左一右的两条凶犬,想起青石沟乌力楞几个小伙伴说的这两个家伙凶残的事儿,心“怦怦怦”跳得快了起来,汗水像雨点儿一样直往地上滴答。开始,蚊子和小刨锛儿往他脖子里和裤脚筒里钻,他还去摸去搔。这阵儿,任凭它们怎么去吸血、去刨肉也不知道了。
他刚一犹豫,又一个念头打翻了想退的主意,阿涛一天一点东西没进肚了,再饿着捆一宿,蚊子和小刨锛儿不咬不叮了,光饿也要饿坏的。吃些东西就能有精神,伤口疼也能忍住。对!豁出来了,就这么干!
莫格拉让黑猁叼住两块带肉的狍子骨头,指指阿涛那儿,轻轻“嗾嗾”了两声,黑猁猛地带起一阵风蹿了上去。
“汪汪汪,”一条先听到声音的凶犬叫了两声,另一条凶犬也狂叫起来,“汪汪汪……”
黑猁碰撞枝条、草蒿的声音越往前越响,两条凶犬冲着声响的方向狂叫着跳一下,又落下来,又跳起来,再落下,就是不离阿涛的身边。
莫格拉紧贴地皮趴着瞪大眼睛,拨开障眼的草蒿,透过树缝儿瞧着。
两条凶犬见“呼呼呼”蹿出来的是一条黑色猎犬,嘴里叼的狍子肉散发着香味儿,就停住叫声,一起蹿上来,到黑猁的嘴巴上去抢狍子肉。
黑猁以为这两块带肉的骨头,是小主人让它送给阿涛的,哪里肯让,使劲咬住不放,很快纠缠在一起厮夺起来。
“踏啦啦,踏啦啦……”
从乌力楞那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四个亲兵弓弓着腰,端着枪,瞪圆了眼,脚步由急到慢地跑来了,快到树跟前的时候挤成了一小撮,探着身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脚步。这几个家伙都觉得奇怪,过去有这种情况,凶犬发现目标后,听到仙人柱那边跑来的脚步声,会扬起头越叫越凶的,可是现在,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竟停止了叫声。他们急忙冲上去一看,原来两条凶犬正在和一条猎犬抢骨头。
一个亲兵讥笑地说:“你们快看,不知哪个穷鬼家的猎犬,准是饿急了,夜里偷了肉想躲出来吃贼食呢!”
“哈哈哈……”又一个亲兵奸笑一声说,“长在穷鬼家的猎犬也是穷命,送到老爷家犬的嘴边上啦,替老爷犒劳它们呢!”
“哈哈哈……”另一个亲兵说,“就是老爷看着也不会打送礼的,咱们走吧!”
几个家伙大背起枪,洋洋得意地笑着走了。
两条凶犬和黑猁争争夺夺、夺夺争争地纠缠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两条凶犬厉害,黑猁也不示弱。抢来夺去,它们三个总是有一个空着嘴。这条凶犬刚抢过去放在地上,用前爪扒住想啃,又被黑猁“呼”地蹿上来抢走了,它们互相抢着夺着,渐渐离开了阿涛。
莫格拉悄悄跑上去,把一块火烤狍子腿肉放在阿涛嘴上,影着树贴近他耳朵说:“快,快吃!”
“你?危险……”阿涛刚开口,就被莫格拉一捅又憋回去了。
阿涛咬了一口狍子肉正嚼着,一条凶犬和黑猁各咬着骨头棒的一头,厮扭着纠缠着跑了过来。他急忙把嚼烂的狍子肉咽进肚里,用微弱的几乎听不出来的声音说:“走,快!”
莫格拉回头一瞧,黑猁和那条凶犬越厮扭离他越近了,心急得像火燎一样。阿涛吃上这一口,把饿虫都引出来啦,如果不再吃点更难受。再说,吃这一口,啥也不当呀。不能走!他把狍子腿肉和另两块骨头往腰带里一塞,纵身轻轻一跳,双手攀住阿涛头顶上头的一个树权儿,像灵巧的猴子,纵了几下就上到了树杈上。
这时,另一条凶犬在旁边啃完那块骨头,又跑过来和它俩抢这一块。
真糟糕!凶犬咬住骨头的一端本来是往远处拽,黑猁却咬住另一端拼命往阿涛身边拽。看来,它一直是以为小主人让它把骨头叼给捆在树上的阿涛哩!
没等后跑来的凶犬插嘴,那条凶犬猛劲一拽,从黑猁嘴里抢走了骨头朝一边跑去,另一条凶犬和黑猁立刻追了上去。
莫格拉从腰里拔出一根骨头,“嗖”地扔了过去。两条凶犬和黑猁又纠缠不休地争夺起来。
莫格拉心上一亮,闪出了一个妙主意。
他拔出卡涛“注释2”,轻轻削下一根小细树枝儿,用卡涛在粗头中间劈出一条夹缝,然后从狍子肉上撕下一条夹住,慢慢把树枝伸下去,送到了阿涛的嘴边上。阿涛一张嘴,把夹在树枝夹缝上的狍子肉吞进了肚子里。
一口,两口,三口……
黑猁和两条凶犬争来夺去,又只剩一块骨头了。莫格拉急忙把最后一块骨头又扔了下去。就在它们厮咬着抢夺都有事儿干的时候,莫格拉悄悄地下了树,猫着腰钻进了树林子里。
阿涛瞧着莫格拉消逝的身影,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莫格拉回到了沙加身边,把刚才的事情悄悄一说,沙加听了急忙掏出鸟笛连吹三声,向莫格拉阿妈报告平安。
两个小伙伴守在焖烟的火堆旁,一直守到天蒙蒙亮,把灰渣儿弄走藏好,连家也没回,就直奔嘎拉拉头人的仙人柱跑去。
3.哭笑不得按着嘎拉拉头人的规定,天一放亮就给受蚊刑的人解刑。在青石沟乌力楞时,受蚊刑多半是因为抗税或逃山,每当到解刑的时候,嘎拉拉要亲自到刑场去,站在受蚊刑人的对面,瞧着被小咬、蚊子和小刨锛儿咬得满身满脸鼓鼓包包的模样,得意洋洋地问上几句,待到受蚊刑的人有气无力地连连告饶,他才让亲兵松绑,自己便哈哈大笑几声扬长而去。此后,受蚊刑的人若是死不了,也是规规矩矩的顺民了。嘎拉拉让亲兵打完阿涛五十索利棍,又下令施蚊刑,主要是受老协领吩咐,为了讨好中野。
“冬冬冬,”莫格拉和沙加跑到嘎拉拉仙人柱门口敲着门喊,“老爷,天都亮啦,该放阿涛了……”
嘎拉拉在蒙胧中睁开眼一看,天果然已亮。他穿上衣服推开门一看,见是两个娃崽,刚要骂几句,发现有几个老年人和妇女都朝这儿走来。他一眼看出,那是乌力楞在青石沟时,阿涛家的几个邻居家的人。
“等等!我去找中野队长。”嘎拉拉脸一横,竖起眉来,边说着边朝大长条仙人柱走去。
嘎拉拉在那座晚上空着不住人的仙人柱里找到了中野。中野正紧锁眉头,倒背着手,来来回回地踱步。
“中野队长,”嘎拉拉献媚地说,“该给那个娃崽解蚊刑了。捶上那五十索利棍,又叫小咬、蚊子和小刨锛儿啃上这一宿,不死也是个闷昏,只要有口气儿,准保问啥说啥。”
“好的!”中野一下子停住踱步,就往外走,“看看的去!”
中野刚到青石沟乌力楞时,听嘎拉拉说抗联罗刹拐骗跑了他一个猎手,就打了一个寒颤,他心里明白,一定是活动在这一带的飞虎游击队,开始吸收鄂伦春猎手参加了。好在嘎拉拉头人把抗联当成了罗刹。他暗暗思忖,一定要封锁消息,千万不能让这些几乎与世隔绝的鄂伦春人知道日本人来中国是干什么的,抗联是干什么的。就连嘎拉拉头人如果知道了日本人是想来统治中国,将来他当头人的也要受日本人长期管辖统治,他也不会干的。当年,白俄兵想霸占这一带,所有的鄂伦春部落都参加了和汉族联合的抗俄斗争。这些,中野都听说过。所以,要想利用这些鄂伦春人消灭飞虎游击队,就必须严密控制住飞虎游击队和这里所有鄂伦春人的来往和接触。
昨天,在召集全乌力楞老小寻找王二流子报告的三个鄂家娃时,中野忽听嘎拉拉说,就是阿涛的阿爸被抗联拐骗走了。阿涛又是三天没回青石沟乌力楞,是后撵到这里的,心里又是一个寒颤。能不能是飞虎游击队派来的小探子呢?中野又联想到飞虎游击队曾和他施过的几次战略战术,又觉得不大可能。飞虎游击队不会派一个队员的孩子来明目张胆地当侦探。不管怎样,让嘎拉拉头人毒打一顿审审再说。没曾想,这娃崽比在大荒村烧死的老太婆嘴还硬。
中野表面是个爱眯眯眼的狡猾家伙,心里却非常残忍狠毒。对于阿涛,管他是不是飞虎游击队派来的小探子,不打死不足以消除疑虑。他刚指使嘎拉拉发话继续打,冷丁闯过来了托金汗头人。他心里明白,这里比不上在山外的城市和村庄,可以大烧大杀。再说,他接受了消灭飞虎游击队的任务后,几经较量,已经深感无能为力,现在是想让飞虎游击队上钩,打一场狡猾的歼灭战,他不得不在托金汗站出来后收敛了。
嘎拉拉头人来找他去蚊刑场。他这样急匆匆想去,主要是想去看看,在那里能否找到和昨夜里发生的事有联系的线索。
昨天深夜,中野被一个要撒尿的日本兵从长条仙人柱里推醒,出来一看,站夜岗的日本兵被打死了,日本兵胸窝里插着一把匕首,旁边扔着几条用日语写的标语:“你们家都有老婆孩子!”“你们的亲人盼着你们活着回去!”“中国人不是好欺侮的!”……
对于这个,中野不但没有胆颤心跳,反而暗暗高兴,按着以往的经验,这是飞虎游击队的侦察兵干的,不久就要有大的行动,飞虎游击队会全部出动,向他的讨伐队开战。他暗暗庆幸自己和日本兵、亲兵和猎手住在一起,混杂在他们中间这一招,确实高明。否则就有被炸、被抓的危险。可恨的是站岗的日本兵麻痹大意,竟一点没发现飞虎游击队的侦察兵而被暗杀。他和喊醒他的鬼子兵处理完尸体、现场的血迹和标语,让这个鬼子兵继续站岗,并叮嘱,这夜里发生的事不准声张。天蒙蒙亮,他再也躺不住了,穿上衣服来到这座空仙人柱里,正来来回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如何一举歼灭飞虎游击队,嘎拉拉头人就闯了进来。
嘎拉拉又喊上两个亲兵,和中野一起朝蚊刑场走去,莫格拉和沙加,还有阿涛在青石沟乌力楞的几个邻居也紧紧跟在后面。
两条凶犬见嘎拉拉头人走来,瞧瞧捆在树上的阿涛,一下子蹿上去一边一个,又舔衣角,又摇尾巴,像是向主人报功请赏似的。
中野先抢上一步,瞧着耷拉着脑袋,闭着两眼的阿涛说:“昏死昏死的!”
“好哇!”嘎拉拉瞧瞧阿涛惊喜地说,“萨满!萨满!这娃崽可以成萨满呀!”
阿涛在青石沟乌力楞时的几个邻居更惊喜地嚷起来……
“是啊!”
“这娃崽是可以成萨满的?”
“萨满可是惹不得的呀!”
……
中野被弄得莫名其妙,脸一横,问嘎拉拉:“什么的萨满?”
“哎呀,中野队长,你可不知道,”嘎拉拉一本正经地说,“萨满是我们鄂家的活神仙,显灵的时候,能听到恩都力神仙的话,我们乌力楞好几年没出一个萨满啦……”
中野明白了一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嘎拉拉的话:“什么的萨满萨满的!”
“是,肯定是,中野队长!”嘎拉拉没揣摸透中野的心理,继续解释说,“打死不哭喊;蚊子和刨锛儿咬一宿了,身上、脸上不起疙瘩;还有,老虎把他困在树上两天多,猎犬都叫老虎吃了,他还好好的,恩都力神仙保护他……”
在鄂伦春族,无论什么人对神的信奉都是十分虔诚的。据说,萨满是各路神仙的使者,显灵时能听到神仙说话,能替鄂家每一个人在神仙面前祈祷幸福,恳求免除灾难。俗传只有三种人才能成为萨满:一种是出生时是死胎,活过来能渐渐成人者;二是患了疯癫病,后来又能痊愈者;三是连受多重苦难不丧命者。
中野紧皱眉头说:“胡来胡来的是!”
“中野队长,以后就不能胡来了,”嘎拉拉神迷心窍,误解了中野的意思,“这娃崽伤好以后,我保他成萨满!”
“我保!”
“我也保!”
在阿涛几个邻居的嚷嚷声中,中野哭笑不得,用鼻子哼了一声走了。嘎拉拉赶忙转身跟去,走了几步回头说:“把那娃崽接回家去吧!”
两条凶犬也随着嘎拉拉停了停,又一起撵中野去了。
莫格拉和沙加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急忙捂住嘴,一步就跨到了阿涛身边。
“哎呀呀,”阿涛突然睁开眼睛,脸上闪出微笑说,“快把我解开吧,把我捆得难受坏了!”
莫格拉惊喜地一边和大伙儿一起松绑,一边问:“你没昏过去呀!”
“阿涛,”沙加滴溜溜转着眼珠子说,“你装得真像,把我也唬啦!”
阿涛用干哑的声音说:“我要装得不像,还得挨审问呀,本来嘛,再问也是那么回事!”
“嘿,不装也不审问啦,”莫格拉神气地说,“没听嘎拉拉说嘛,你要成萨满啦!”
“我可知道恩都力神仙在夜里是怎么保护不让蚊子咬我的,”阿涛诡秘地瞧瞧莫格拉和沙加说,“我要当了萨满呀,瞧着吧,在恩都力神仙面前净说那些家伙的坏活!”
过去和阿涛住邻居的一个老猎手,朝前面走去的人努嘴,看着阿涛说:“娃崽,可不能那样呀,他们也是为了帮着咱们扫罗刹嘛!”
“是啊,阿涛!”另一个邻居也说。
大伙儿把阿涛松开后,正争着要背到自己家去养伤,莫格拉的阿妈急急忙忙赶到了,非让阿涛到她家去不可。别人又争不过,阿涛又乐意去,莫格拉胜利了。
“来!”莫格拉往地下一蹲,给阿涛个后背,两手往后伸着说,“我背你回去。”
阿涛活动活动胳膊和腿说:“用着你背了?我自己走多得劲儿!”说着慢慢地迈开了步,步子一点点在加快。
大伙儿高兴地陪伴着阿涛,一起朝莫格拉家仙人柱走去。
东方山后乳白色的晨曦渐渐洒满了天空,照亮了小兴安岭的山山水水,然后又开始泛出一片又一片浅红色绚丽的朝霞。慢慢地,那淡红的朝霞越变越红。最后,红得就像通红的炉火的时候,就全都融成了一片。这一片红光,把小兴安岭东边的绿海也映红了。
4.浮动的心莫格拉的阿妈听到夜空里传来清脆的三声鸟笛时,提溜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下了。本来,她准备天蒙蒙亮就去接阿涛。可是,只顾想事,呆呆地坐在那里,连她自己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猛一抬头,看看窗外,才知道天已大亮了。
大伙儿把阿涛接回来以后,莫格拉从杆子床底下找出一桦皮盒马脖子,“注释3”用卡涛挑破皮儿,让阿涛趴在杆子床上,给他往伤口上撒着粉末末。阿妈很快给三个小伙伴准备好饭,让他们香甜地吃了一顿。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阿妈瞧瞧三个小伙伴嗔怪地说,“你们三个也不和我说一声,就偷偷去大荒村老山伯家,要是叫贼蛮子罗刹抓住可怎么办,真不省心!”
“阿妈,”莫格拉一怔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阿妈走出仙人柱撒眸一下见没人,回到仙人柱悄悄地说:“昨晚后半夜山娃来了。”
三个小伙伴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问:
“阿妈,你弄错了吧?”
“大婶,他来干什么?”
“大婶,是不是想来抓我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想抓的话还等你们跑呀,”阿妈说,“你们这些想办事又办不成的娃崽呀,太不省心了。”说完把一个小犴皮袋囊从仙人柱壁旁拎过来递给他们看。
这不是丢在山娃家的那个吗?莫格拉打开一看,还是那一架鹿茸、一张水獭皮,还有在友谊林里王二流子换货扔在那里的一小布口袋盐巴。
莫格拉捧着小犴皮袋囊问:“阿妈,山娃就是来给送这个的?”
“呶!”莫格拉走上去摸了摸阿妈手指的一个小布口袋,是粮食。
阿涛发蒙地沉不住气了:“大婶,嘎拉拉头人说,我阿爸就是叫抗联罗刹拐骗走的,老山伯就是抗联呀!”
“对!”沙加在一旁证实说,“山娃亲口说的,他阿它吉老山伯是抗联,他还说他也要当抗联呢。”
“不能,不能……”阿妈光这么说,又不能给三个小伙伴讲出个所以然来。
莫格拉问:“阿妈,山娃还说些什么啦?”
“说,说……”阿妈神色不定地说,“他说的话,我和你们说了,千万可不准露出去啊!”
三个小伙伴坚定地点点头。
阿妈说:“山娃悄悄和我说,中野是最坏的罗刹,千万可别上他的当!”
“哼,”阿涛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我看他也不像个好样!”
阿妈说,“这话对谁也不能说呀!”
“我们知道,”沙加闪着明亮的眼睛问,“大婶,山娃还说啥了?”
阿妈说:“山娃说,叫我不要着急,阿它吉说了,一定想法救出小冬格给送回来!”
“阿妈,”莫格拉埋怨地说,“你怎么不让他多坐一会儿等着我们呀!”
阿妈说:“说得好听,还进来多坐一会儿呢,这些话都是趴在窗口悄悄和我说的,我说让他进来,他说什么也不进,我出去接他,一出门就找不见影儿啦。”
“大婶,山娃的话能是真的吗?”阿涛半信半疑地问,“他们为什么拐骗我阿爸去呢?”
阿妈陷入沉思地说:“我也想了,一隔又是好长时间,莫格拉的阿爸没见到老山伯了,谁知道有啥变化呀。”阿妈停了停又说:“通过山娃说的,我就想起一件事来,觉得老山伯和那些贼蛮子不一样,他两次救过莫格拉阿爸的命呢,莫格拉阿爸总是忘不了他!”
“两次?”莫格拉惊奇地问,“除打冤家仗时那回,还有哪回呀?”
“大婶,给我们说说吧!”阿涛和沙加也争着说,“快说说吧。”
阿妈板着脸说:“大婶肚子里有些事儿挤在一起,堵得很不痛快,也想说出来松快松快。不过,大婶说完后,你们嘴边上可都要有个把门儿的,要是说出去露了,托金汗头人也要治莫格拉阿爸私通贼蛮子罗刹的罪呢!”
三个小伙伴都一再保证,阿妈才讲了起来:
那时候,乌力楞已经从离大荒村不远的那座山根下搬到了砬砬峰。头人托金汗老爷怕出事再引出大麻烦,一次次通令,谁也不准出山私搞交换和结交外族安达。眼瞧着家里断盐巴两个月了,一家人都面黄肌瘦,身体虚弱极了。
这里虎豹很多。有零星进来的官府谙达带来盐巴,想多多赚利,有的进了虎口豹子嘴,有的侥幸得了些便宜要回去时,托金汗头人派几个猎手赶到他前面藏起来,等到官府谙达一路过,几个猎手就猛吹虎哨,吓得官府谙达屁滚尿流,再也不敢来了。托金汗头人是怕他们来顺利了,带进那些和咱们有仇的大荒村贼蛮子来,偷偷给咱们亏吃。凡是来的官府谙达,托金汗头人都要亲目审讯。要是大荒村的,立刻剥光衣服,捆起来大劐膛,或者剁成碎碎的煮骨肉粥喂看家犬。
来这里的官府谙达越来越少。全乌力楞用的盐巴都是靠头人托金汗到别的乌力楞高价换来的,每隔半个月分一次,那点东西要三天五天就能用完。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别的乌力楞也不换给我们盐了。原来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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