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霍心遥愣愣地看着他的脸，紧张到随时都有可能跳下车逃掉，她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小心翼翼屏住呼吸。

抽回手的一刹那，他忽然伸出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不准她的手离开他的脸，“不要走。”

他又说了一遍。

他朦胧之间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在他脸上轻抚，就像是以前霍心遥身体惯有的温度，她的手和胳膊无论什么季节都是冰凉的，每次触到她的手时都会让他很心疼，她太瘦了。

本来，他想把她养得胖胖的，他都想好了，她长得胖一点，手就会变暖和，就不会有人来抢走她，她就会是他一个人的，毕竟胖胖的她哪会有人要呢？

但是他还来不及把这件事付诸实践，她就走了，她没能给他机会。

刚刚他看见她了，就在路边的那个便利超市里，他开得不是很快，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所以有点心急地想要确认是不是她，但是路太滑，一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栏杆。

他的头很痛，他很难受，但是他还是想出去看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

“是你吗？”他继续含糊不清地问，想要睁开眼去看他捉住的人，拼尽了全力也只能掀开一点点眼皮，朦胧之间，他看到了她的脸。

面前的人戴着一只大眼镜，脸也被衣服挡住了，看不清。

他眨了下眼，又努力地看了她一眼，但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看不清。

“不是。”他懊恼地松开手，紧皱着眉哑声道，“她不戴眼镜，她的视力很好……”

霍心遥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揉了揉被他抓疼了的手腕，目光落在他放在车座上的手机。要不要打电话给墨闻，让他来接墨辰呢？

可是上次他们陷害严洛的事还让她有些耿耿于怀，她暂时不想看到墨闻，而且，这是来之不易的一次跟墨辰独处的机会。

她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再陪他一会儿吧，反正他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不会发觉什么的，她送他回去就好了，送他回以前他们住过的那栋小楼，不会有人看见她。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是不对的，她不应该这么做，会被他发现，会很危险。可是看着这样的墨辰，让她怎么能放得下心。

她伸手取过他的外套，在内袋里掏了下，掏出一把钥匙，她仔细辨认了下，里面有那栋楼的钥匙，正好。

可是墨辰的酒量很好，说不定待会就能醒过来吧？她紧攥着钥匙，扭头看着又昏睡过去的他，还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心里的渴望终于打败了她的理智。

不管了……她咬了咬牙，启动了车子，往东城区的方向开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他们以前住过的地方，里面漆黑一片，窗帘全都是拉着的，门口的小草坪的草也几乎有小腿这么高，看起来似乎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她看了一圈，拔下车钥匙，下车走到他那一边，吃力地架住他的胳膊勉强把他弄下了车。

他意识不怎么清楚，但是还能跟着她一起走，头搁在她肩膀上，混着酒气的滚烫气息一阵阵喷到她的脸上脖子上，离她很近。

她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来打开大门，开了玄关处的灯。

里面很冷，夹杂着轻微的粉尘味道，所有的东西都是用白色罩子罩着的，安静地在黑暗之中，等着它们的主人。

真的很久没有人住过，她能看得出。她原本以为他和安雅会住进来，但是看样子他并没有，连沙发前的那只小凳还是摆在她最后一次坐的位置。

她站在门口，呆愣了许久，深吸了几口气才强压住心里的酸涩，抬脚勾住大门关上，继续架着他往楼上走。

楼上他们曾住过的房间门虚掩着，像是等着他们回来等了很久，她打开灯，轻轻一推，推开了房门，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也全用白色罩子罩着，看上去干净而又纯洁。

她架着他吃力地走完最后几步，让他在床上躺下，打开更衣室的门，被子还是在她熟悉的位置摆着，和洗干净的浴袍放在一起，旁边是他的衬衫，还有她几件遗忘在这里的衣服。

一切都熟悉得像她前几天才离开，出门短暂旅行之后又回来时的样子。

她弯下腰抱起被子转身放在床上，轻吸了下鼻子，走到浴室里去帮他洗浴缸，放热水，开空调。

刚放出来的水有些黄，放了一分钟左右又变成了干净透明的颜色，她抓起清洗浴缸用的刷子，一边刷一边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眼泪，但是热气熏得她根本忍不住，忍不住扔掉手里的刷子捂着脸无声的呜咽起来。

她不想要承认，她的离开对他来说只有伤害，对自己也只有折磨，看到这些熟悉的一切，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躲开他的这半年多，几乎是没有意义的，她努力建立起来的东西，在她心里一下子就坍塌了。

她承认她很自私，自私地用骗局制造了一个假象给他，但是他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变得好起来。

开车来这里的路上，他一直不停地叫她的名字，“霍心遥，霍心遥，霍心遥……”叫得她心都要碎了。

可是如果她现在回头，之前做的一切就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了，还有严洛，严洛要怎么办？

努力冷静了很久，她才止住眼泪，继续帮他放洗澡用的热水，没敢放多，放了一半就关了水龙头。

出去时，他侧着身体蜷缩着睡在床沿，似乎又睡熟了。

她走到他身边，尽量放轻手脚，先替他脱掉裤子，然后小心翼翼抬起他的上半身，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想要剥掉他的衬衫。

但是解开扣子的同时，她看见了他脖子上戴着的东西。

那是她遗落的一颗金珠，四颗在她家里放着，还有最后一颗，在他身上。原来不是弄丢了，而是他藏了起来。

她把金珠放在手心里，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又放了下去。

这个时候，他忽然又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霍心遥有些被吓到，还没来得及有反应，他忽然一把搂住她的腰，将脸深埋在她怀里，“是你吗？我是在做梦吧……”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体温也很高，说话的语气也有些迟钝，不像是清醒的样子，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就算是梦，也值了……”他继续在她的怀里喃喃低语。

她迟疑了几秒，伸手抱住他。墨辰搂着她的腰，慢慢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忽然勾住她的脖颈，闭着眼狠狠将唇压向她。

一切发生地太突然，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压倒在身下，他的吻炙热而又疯狂，他的舌带着不同反抗的力量伸了进来，探索她的甜美。

她本想反抗，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用力搂住他，闭上眼任他索取。

就让她放纵这一次吧，她已经忍了够久，就这一次就够了，她不怕他在宿醉醒来时还能记起昨晚睡过的女人到底是谁，就当成是一场梦好了。

他的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细致温柔，不放过她身上任何一处地方，密密麻麻地吻了下去，吻得她喘不上气，就像漂浮在云端，美好，却又不真实。

这次的前戏足够充足，或者说，她为这场迟来太久的兴奋做了很久的准备，她已经能够接纳他，她知道的。

所以在他进入的一刹那，她并没有觉得疼痛，双手将他搂得更紧，狠狠咬住他的肩头，眼泪又猝不及防地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累了，低吼着在她体内释放，压在她身上很久都没动。

她摸着他的头，低头看了一眼，他已经睡着了。

“我爱你，墨辰……”她在他耳边低语，尽量小心地把他轻轻推到一旁，掀开被子盖到他身上，自己撑着酸痛的身躯下了床。

已经是凌晨，她草草冲了个澡，重新裹上衣服，收拾完一切可能会让他怀疑的细节，捏着他的手机拎着鞋子，赤脚走出房门。

她刚拨下电话，墨闻那里就接通了，“喂，我是霍心遥，墨辰现在在东区这边的房子里，你早上的时候来这里一趟吧。”

墨闻迟疑了几秒，沉声问她，“你该不会已经跟他……”

“没有，他喝醉了，在我家附近出了场小车祸，你就说是你送他来的，他一定要住在这里，好吗？”她立刻轻声否认。

墨闻没有细问更多细节，又迟疑了几秒，闷闷应了声，挂了电话。

她看着黑暗中周围沉默着的所有一切，忍不住叹了口气，把墨辰的手机搁在门边的鞋架上，穿好鞋袜，轻轻带上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已经到了可以盖住脚背的深度。

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那个窗口的灯光，那一线光透过窗缝漏了出来，照在离她不远的位置，看起来很温暖。

如果这是她跟墨辰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见面，她不会有任何遗憾。有些人就是有缘无分的，他和她之间隔着一个严洛，所以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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