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星白一大早就带着洛南川、傅小司和杜敏文出去寻找马车下落了。

楚晏三人一直等到午饭时分，他们都没有回来，而且也没有什么新消息传回来。

他们吃过饭，又等了一会儿，大概未时左右，楚晏等不了了，便请驻点弟子给练星白留个口信，就说他们去衔芳居了，办完事就回来。

三人走在临安城大街上，时值冬末，天气虽然已经开始转暖，不似前些时下雪那么冷了，却还是有些冷。

冷风刮得人脸上刀割般疼。李轻尘紧了紧身上的皮裘，不让寒风钻进衣服里。

临安可不比人间仙境广宁山，大部分区域都四季如春，只在部分地方有极端天气存在，这里的冬天是真的冷。

当他一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时，冷空气便冻得他直打哆嗦。他想像在云雾山时一样，通过调节灵流的方式，降低体温，隔绝冷感。却被楚晏被拦住了，硬是把一件皮裘裹在了他身上。

“外面还这么冷，人人穿的不是夹袄就是皮裘，你穿个单衣薄衫出去，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你特别，不注意你吗？”

李轻尘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自己再怎么怕冷，也得以大局为重。

于是，他听话地将楚晏递给他的黑色皮裘披好，咬咬牙，跟着眼前的两人踏进了寒风中。

“楚晏师兄，那衔芳居什么时候开门营业？”李轻尘听说，青楼每天开始营业的时间都比较晚，他们却这么早就出门，实在有些奇怪。

“申时。”

“申时？”李轻尘有些吃惊。“不是说衔芳居离驻点不远吗？我们干嘛要提前两个小时出门？”

“平时的确是提前个一刻钟就够了。但是，今天可不行。今天可是江南这一届花魁，也就是衔芳居头牌贾玉芳卖她初夜的日子！”

“啊……”这一次，李轻尘和夏拒寒都惊讶地合不拢嘴。

“是呀，江南是青楼云集之地，佳人名妓辈出，每隔三年便会举办一次花魁选举，之前三届花魁都是由曼茹连任。曼茹三年前嫁做人妇，花魁之位自然要落于旁枝啦！

这一届花魁选举是在一个月之前举行的，衔芳居头牌贾玉芳夺得魁首，衔芳居在江南青楼中的地位算是保住了。

今天便是花魁贾玉芳卖初夜的日子，整个江南的文人墨客、风流公子恐怕都会聚集在衔芳居，把衔芳居围个水泄不通。

我们不早些去，可就抢不到好位子了，到时候估计连花魁的脸都看不清楚。”

“对哦，那是得早些去！”拒寒忙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突然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不对呀，师伯，我们不是去查案的吗？怎么变成看花魁啦？”

“师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李轻尘问道。

“这么大的消息，我当然老早就知道啦！”楚晏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答道：“额……大概半个月前吧。”

哦，原来是这样！李轻尘本来还在纳闷呢，楚晏闲云野鹤惯了，总是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怎么这段时间刚好游历到江南来了，还答应师父蹚这趟浑水？

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原来是他一直是奔着这新任花魁来的！

算了，反正有楚晏师兄加入，对于他们来说是如虎添翼，至于他的初衷是什么，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三人走到衔芳居正门的时候，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

面前三层小楼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各色人等应有尽有，衣着气质不尽相同。

有的衣着华丽，带钩玉冠，富贵逼人，似乎是哪家的公子哥；有的不修边幅，宝剑系腰，行举无迹，不知是哪里的游侠；有的面如白玉，气质温润，举止风流，应该是哪里的文人骚客。

夏拒寒看着眼前这些热情高涨的男人，她实在分不清，他们中哪些真的对花魁的初夜势在必得，哪些是想要一睹花魁的真容，哪些只是来凑个热闹，或许也有像他们一样，怀着别样目的前来的人。

衔芳居的老鸨白雁看大门都要被这些猴急的男人给挤破了，连忙率手下几位得力的姑娘，出来安抚众人情绪，维持秩序来了。

只见白雁珠钗满头，打扮得华美异常，身材丰腴，眉眼犀利，一看便有种久经风尘的世故精明感。她往门口一站，还是镇得住场子的。

“各位客官，别这么着急，我们里面还在准备，玉芳也还在梳洗打扮，大家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众人一听说玉芳在梳洗打扮，心花更是荡漾了开来，吵着要进去的声浪一浪盖过一浪。

白雁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做出退让，许诺众人，一炷香之后，衔芳居一定打开大门，迎接各位贵客进门。众人这才罢休。

当一群人围着白雁打探贾玉芳的消息，想要投其所好时，白雁带出来的几位姑娘中的一个远远看见了楚晏，款款向他走来。

她眉眼虽不算惊艳，却也十分动人，体态更是婀娜多姿，让拒寒看了觉得自惭形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同为女人身。

“楚大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她娇嗔地对楚晏说道。

楚晏讪讪地笑道：“抱歉，抱歉，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北方修炼，不得空，实在是不得空。”

“算了，你也不用解释了，我都懂。我们在你心里是一点位置都没有，你的心里只放得下曼茹姐一个。

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在三年前曼茹姐嫁人之后，便再也不来衔芳居了？是怕睹目思人，悲从中来吧！”

楚晏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眼中有说不清的落寞。不说话，只陪着笑，笑容中却有道不明的苦涩。

李轻尘和夏拒寒在知道酷爱流连烟花之地的楚晏，在曼茹嫁人之后，便再未踏入过衔芳居，更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来了十几次之后，十分惊讶。

“没想到，楚晏师兄还挺痴情的嘛！”李轻尘看楚晏与女子聊得热络，他们也插不进去，便拉着拒寒站到一旁，偷偷说起小话。

“我不知道他是痴情还是绝情？”

李轻尘不知道拒寒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句感慨，便问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