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泊油路把女人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全部都吸了进去，她凑近了才看见，男人脚边已经聚了两三个烟头，她的眉头皱的更紧，想去看男人的脸，可是透过树叶的一束光刚好打在他的脸上，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光圈，还有那只夹在指尖上格外好看却也格外扎眼的香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太过于实质化，男人突然间抬眼，那束光一瞬间被他错开，薛庄雯看清了他的脸，上面带着一种她从阿里就没有见过的情绪，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总之给她感觉很不好。

傅越泽看着面前款款走来的女人，微微眯了眼，焦距更加清晰，其实他有近视，只是他很少带眼睛，所以很少有人知道，现在这样眯着眼睛看女人，好像清晰的格外好看，他夹着烟的手指不由得微微用力，点燃的部分就快要烧到了他的皮肤。

然后薛庄雯就看见眼前的男人把手里的香烟丢在地上，像个痞子似的踮着脚尖踩了踩，真的是电视剧里那种痞子做的动作，可是在他身上，除了有一股痞气之外，还带着隔人千里的矜贵。

她突然想起刚刚电话里男人那种语气是什么感觉了，疏离，就是那样的感觉，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男人臂弯里程芯蕾纤细的手缠着，然后撒娇般的跟他告状，男人疏离又矜贵的喊了她一声‘薛小姐’，就是那样的感觉。

“你来了。”男人说话，开口间有淡淡的烟草味，不知道是不是连这个也要分人的原因，薛庄雯是最不喜欢的烟味的，可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她不觉得讨厌，相反还觉得有些好闻。

“你会抽烟，我怎么不知道？”尽管她挺喜欢这味道的，可是‘吸烟有害健康’这句话随处可见，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做医生的好闺蜜，那些吸了几十年的肺，她早就在一个个泡着福尔马林的玻璃罐里见识过。

“我跟你说，吸烟不好，我以前就在琰蔷的实验室里看到过……”

“你不知道的事又很多，就像我也并不知道，原来薛小姐到现在还在追查关于程芯蕾和郭致远的案子。”男人双手插进兜里，打断了女人还没有说完的话，语气淡淡的说道，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翻涌着什么，很不平静。

薛庄雯眉头细细的拧着，不仅是因为自己说话突然被打断，还因为男人对她的称呼，‘薛小姐’，这句话和当初说出来的语气一模一样，以及这莫名其妙出来的久远的事。

很显然男人现在的情绪很不好，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和程芯蕾伙同郭致远携款潜逃的事有关，尽管她觉得莫名其妙，可还是开口否认，“郭致远携款潜逃的案子我早就撤销了，当初还是你和我一起的，你不记得了？”

“还有，你到底怎么了？”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因为男人现在看上去真的很不对劲。

傅越泽放在裤袋里的手跳动了一下，他抬眸看向女人，就看见女人满来的疑惑，以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担心。

是啊，他怎么忘了，当时撤销的时候，他也在旁边，他还记得当时他问了女人，确定吗？他是这样问的，在王海东要删掉立案记录的时候。

他凝着眸光看眼前的女人，明眸皓齿，鼻翼两侧带着一小片细密的汗珠，秉着呼吸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他甚至可以看清楚女任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细小缩影，面无表情，而女人是一脸担忧的等待他的回答，回答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什么都没有问清楚，他没有问小姨是哪些人来追问她程芯蕾的下落，他潜意识的以为是警察，然后顺理成章的想到了薛庄雯，他不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可能是质问，也可能是别的。

因为他看小姨的模样，就和当初的母亲一模一样，他担心，分不清那种担心是从心里涌出来的，还是从好几年前的记忆里涌出来的，总之那一刻他很愤怒，又觉得很无力，想要去改变。

他雇人找程芯蕾就是担心小姨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等他发现的时候，却有点晚了，潜意识的以为是当初薛庄雯骗了他，所以就来了这里。

但是现在女人告诉他，当初销案的时候他们是在一起的，是他亲眼看着的，那说出来的时候很轻而易举，甚至带着几分满不在乎，这件事并不是多重要一样，然后女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这句话才看得出来女人在乎的情绪。

说不清楚，傅越泽心里不知道涌上来什么感受，各种各样，交杂在一起，让他心口紧的发酸，他需要点什么东西来支撑，所以他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薛庄雯猝不及防，脚步往前踏了好几步，因为她和男人之间还是有点距离的，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满头雾水更浓。

这男人到底是在搞什么，先是口气疏离不带半点停顿的让她出来，之后又像是嘲讽似的叫她薛小姐，最后还扯出一件那么久远的事，最后什么也不说，就占她便宜，这剧情一点也不连贯！

薛庄雯微微挣扎，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刚抬起一个脑袋，就又被男人给摁了回去，然后耳边就传来了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别动。”说完这句话，薛庄雯就能感觉到环着自己身体的手臂更紧了些。

……

咖啡厅里，薛庄雯端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纤白的小腿呈现出细长的比例，对面位置上坐着男人，面前放了杯咖啡，他捏着细小的咖啡勺搅动着杯子里褐色的液体，热气袅袅上升，蒸腾了对面男人清淡的眉眼，更加显得有些出尘。

“傅越泽，你发生什么事了？”薛庄雯见男人一直不说话，心里挺着急的，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男人这样，刚刚抱着她的时候，除了说一句‘别动’之外，之后又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她实在搞不清楚状况了。

傅越泽听见她的问话，搅拌咖啡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搅动起来，但是并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

薛庄雯看得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耐烦，就像是当初爸爸让她教郭致远关于公司事务上的事，然后她问了好几遍，郭致远就那样懒懒散散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就是那种不耐烦，很容易让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