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芯蕾坐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滑到腰间，白的有些刺目的肌肤尽数裸露在外，她一手捞起已经滑落的被子，一手撑在床沿，良久，郭致远都要以为外面的人走了，就突然听见女人幽幽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过来。

“致远，你现在是不是嫌我烦了？”程芯蕾又不是傻子，她是个女人，且还是在男人圈里混了不少年的女人，对于男人的情绪转变，就算她怎么迟钝，那也是能感觉得到的。

郭致远立在镜子前，一只手捏着一个罐子，在空中使劲甩甩，对着自己的下巴摁下去，一圈白色的、细腻的泡沫顿时布满他在整个下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外面人说话的内容，敷衍般的说道，“我当然是爱你的。”

程芯蕾听着里面传来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一张脸上血色尽褪，攥着床单的手用力，白皙的手背上指骨突出，咬着牙，面容扭曲。

郭致远没有在意外面的人怎么样，在洗手台的架子上翻找，他不知道自己的剃须刀放到哪里去了。

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卫生间里响起，郭致远把整个洗手台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剃须刀。

看着镜子里挂满白色泡沫的自己，他突然感觉有些疲累。

以前薛庄雯在的时候，无论他是找什么的，她都能第一时间帮他拿出来，就算她不在家，他自己也能在最显眼的位置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现在，郭致远环顾四周。

卫生间里杂乱无章，什么东西都堆在一起，有程芯蕾的，有他的；角落里的脏衣篓里已经装满了衣服，他根本不记得那堆衣服是从什么开始就放在那里的；浴缸里全是瓶瓶罐罐，用掉的或者没用掉的，就像一个垃圾桶一般，它已经失去了作为浴缸的功能。

郭致远看着这一切，眼底有些许的难以相信。

他都不知道，这些天他都是这样度过的？

在没有薛庄雯的日子里，他都是这样杂乱无章的度过的？

就在男人发呆之际，门突然被拉开，程芯蕾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一脸茫然的男人。

捏了捏手掌，程芯蕾把心里想骂人的冲动憋回去，在脸上撑出一个笑脸，语气幽然，“致远，你如果真的不爱我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是不会缠着你的，因为我是最爱你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包括离开你。”

程芯蕾目光含着痴迷，眼眶里还一串泪水在打转，就是不肯落下，楚楚可怜，把一个痴情女子的角度拿捏得十分到位。

郭致远还沉浸在有薛庄雯的日子里，转眼看见这样一张脸，心头不悦，“芯蕾，你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心里，我也是那样一个始乱终弃的人？”

他的老婆已经要离他而去，现在连情人都这样说，郭致远觉得这女人现在是成心在触他的霉头。

程芯蕾摇了摇头，眼眶里的泪水似是忍不住，顺着眼尾落下，语气带着哽咽，“当然不是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那个男人，只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让你会不开心。”

程芯蕾缓缓低下头，手覆上自己小腹，“毕竟，我不能有你的孩子，仅这一点，我就配不上你。”

她轻叹一声，又把头抬起来，脸上带笑，但是眼底偏偏满是泪水，勉强扯了扯自己的唇角，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出这一番话，“致远，我知道如果放在古代，我这样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待在你身边的。”

“但是现在是在现代，所以我还能有那么一点的幸运，可以陪你这么久，所以，我也不奢求什么，只要你不爱我的时候能够实话告诉我，不要骗我，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所以致远，你不要骗我，不要让我爱你，变成你的负担。”

最后一句话，程芯蕾已经是泣不成声，身子一侧，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像是不愿让男人听见自己抽泣的声音，另一只放在小腹上的手不曾移开半分，肩膀抽动着，从郭致远的角度来看，凄美不已。

郭致远的视线定格在女人抚着的小腹上，听着刚刚女人一番真情流露的告白，心里开始反思，是不是刚刚自己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芯蕾从跟着自己来，就一直都是那样柔顺的样子，对他打官司的事，比自己都要上心，甚至还不惜得罪自己最怕的表哥，最后还因为他，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这样的女人，他怎么能如此恶劣的对她？

郭致远开始在心里后悔，后悔自己对程芯蕾的不耐烦，对于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薛庄雯的好，他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他刚刚怎么能那样想！

郭致远走过去，手抚上女人颤抖的肩，微微用力，将女人的身体正对着自己，下巴处的泡沫已经开始消失，留下一丁点儿，挂在下颔，脸上一片深情，“芯蕾，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程芯蕾依旧低头抽噎着，任由男人动作，只露出一截羸弱雪白的颈脖，整个人显得柔弱怜惜。

“如果我不爱你，我怎么会和薛庄雯离婚呢，嗯？”郭致远把女人往怀里揽，手轻轻抚摸着女人的后背，话里间疼惜不已，“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傻女人，还想那么多！”

程芯蕾顺势搂住男人的腰，脸贴在男人胸膛上，小猫似的蹭了蹭，带着哭音，“我知道，我就是太爱你了致远，我怕，我怕薛庄雯她……”

“不要怕，我对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感情，只不过是看着她帮我生了安安的份上，我才一再的手下留情。”郭致远安抚着怀里的女人，轻声细语。

程芯蕾这样柔弱的依偎，给了他极大地男性满足感，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的类型，这句话果然没错。

“但是薛庄雯要是认为我是对她有情的话，那她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所以芯蕾，你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哭的我心都碎了。”

郭致远另一只覆在女人放在小腹的手上，吻了吻女人的额角，“等我们赢了这桩官司，我就把安安过到的户头上，这样我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会是圆满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