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潜意识里，我想着，既然此生与你无缘，那也要让你记得我，深深地记得我。你说，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冷紫瑶坚定地摇着头，而口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也根本没想过吴俊豪压根儿就没有看着自己。

“所以，”吴俊豪终于偏头看着冷紫瑶了，“以后，你不要再说什么不要让我为你付出的话，就当是成全了我的自私，好吗？”

这句话太沉重，冷紫瑶不敢随意答应。她道：“可若是就让你一直这样下去，而我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所有的好，那我未免也太自私了。”

“不会，”吴俊豪摇头，“等到哪一天，我看见你真的幸福了，我就会安心地去寻找我的幸福。也说不定，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找到了注定的另一半呢，倘若我有那个幸运的话。”一边说着，他已经慢慢地浮出了一抹笑，眼里也似有了希冀。

明知道他不过是在做着表象来安慰自己，冷紫瑶还是不忍拂逆了他的心意，所以，便顺着他的话含笑说道：“好，等到你什么时候觉得那个另一半已经出现了的话，记得要第一个告诉我。”

“一定。”吴俊豪道。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那道隐形的隔膜似乎已经消失不见。

路上，冷紫瑶没忍住问道：“俊豪，你不是支持我跟莫景澈离婚的吗？那为什么要阻止莫以希呢？”

吴俊豪侧首看她一眼，又移开了目光，“因为他以前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更因为……你不爱他。”

冷紫瑶自觉闭嘴，深感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冬季日短夜长，转眼便又到了华灯初上时分。

西餐厅里，刘宇不停地斜着眼睛去瞅着吴俊豪，“你和嫂子怎么一起来的啊？”

吴俊豪不答，而冷紫瑶却反问他道：“什么时候刘大店长还管上这类事情了？”

刘宇嘿嘿干笑，避重就轻地说着：“哪里哪里，我就是一个小啰啰，怎么敢称刘大店长。”

冷紫瑶和吴俊豪坐在哪儿，刘宇便跟着坐在哪儿。无论他们谈论着什么，他也就跟着插科打诨。总之，他就是不让他们两人有单独相处的空间。

等到冷紫瑶去往洗手间，刘宇也就紧随着出了雅间。其间，冷紫瑶讲了一通电话，等到再回到雅间的时候，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莫景澈已然安然地坐在了她座位临近的座上。

“嫂子，你可终于回来了，快来坐啊，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说着，刘宇还十分狗腿地替她拉开了座椅。不过，显然他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要让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坐回原位。

刘宇是个害怕沉默的人，所以当没有一个人说话的时候，他就开口了：“今天好啊，人都来得齐全。”

要不是你叫，会来得这么齐全！冷紫瑶瞥他一眼。

刘宇心虚地目光闪躲，又刻意扬高了声音道：“大家只管敞开了吃，敞开了喝，放心，我请客。”

一顿饭，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活宝，才不至于沉默得尴尬。

饭后，怎么走成了问题。冷紫瑶是搭乘吴俊豪的车来的，自己并没有开车。原本，由吴俊豪送来，再由他送回家也属理所应当。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偏偏莫景澈也在。

将吴俊豪面上的犹豫看得一清二楚，刘宇佯装晕乎乎地走了几步，便靠近了吴俊豪，嘴里连连道：“啊，不行了不行了，俊豪你可得送我回家，我马上就要醉倒了。”话未说完，人已经顺溜地钻进了车中。

冷紫瑶在一旁看着，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许是见事情已成定局，吴俊豪也不再犹豫，道：“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好。”冷紫瑶挥了挥手。

刘宇脑袋探出车窗，冲着莫景澈与冷紫瑶所在方位大声嚷嚷道：“你们还不赶紧上车回家，傻站着干什么呢！不是我说，太晚了可不安全。”

看着刘宇那一派大人教训孩子的姿态，冷紫瑶不禁再次抽搐了嘴角。

吴俊豪的车驶出了好远，冷紫瑶与莫景澈却仍旧站在原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良久，莫景澈沉声道：“走吧。”

“嗯。”一看见他沉寂如水却又明灿若星的双眸，冷紫瑶倏地撇开了眼。

车速很慢，外面闪过的景致可见清晰的轮廓，而车中始终一片寂然。

驶入安静的林荫道，路灯被大树枝叶所阻挡，忽明忽暗的灯光落在车中二人的脸上，照出他们同样的黯然。

车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停下。

“最近工作都还顺利么？”莫景澈问着身边的人，眼睛却看着前方。

冷紫瑶同样如此，回应道：“顺利。”

“那你呢？”他又问。

她说：“也好。”

明明是无话找话，内容单薄如见面谈论天气之类的言语，可这一刻，她只觉心间莫名堵得慌，毫无轻松可言。

“什么时候去看子煜，叫上我。”他想只有冷子煜才是她的心头宝，为了他，她总不会不管不顾，由着性子来。

她却说：“好，有条件你只管提。”

“冷紫瑶！”他的愤怒显而易见。

“抱歉，我只是一个没有心的商人，只知在商言商，利益交换。”她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丝丝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幽怨。

他却笑了，终于转头看向了她，“原来是在记仇。”

她微微恼怒，想着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便不言语。

见她默不作声，他缓了缓语气，道：“子煜也是我的孩子。”

“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她看向他，“而你会在不久的将来有你自己的孩子。”

重新启动车，他薄唇紧抿，将车速提得极快。

莫景澈与冷紫瑶两人同时走进客厅的时候，冷小小站着的躯体肉眼可察地震了震，眼睑处投下一片灰暗。

莫景澈走过去，关切道：“这么晚了，怎么不早些休息？”

勉强挤出的笑掩饰了真实情绪，冷小小温温柔柔地回着：“想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