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悦。

“景澈……”电话里娇滴滴的声音不是冷小小是谁。

莫景澈皱眉，“给我一个这个时间打电话的理由。”

“景澈，我……”电话里传来几声重重的咳嗽声，“我头好痛，喉咙也疼，胸口发闷。我在这里没有其他的朋友，所以才……”

“抱歉，我不是医生，也没有开医院。”莫景澈冷淡而疏离，语毕，随即便切断了通话。

脚下动作顿了顿，却还是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而同一时间，冷小小的房里传来了“啪嗒”一声巨响，那是手机撞击在墙壁又落地摔裂的声音。

她颓然躺下，双目愤愤地瞪着天花板，仿佛那上面有她最是嫉恨的东西一般。而头疼、喉咙疼以及胸口闷这些症状的确是在折磨着她，那是深夜用冰凉的水洗浴后的结果，是刻意为之的结果。

只恨，折了自己的身体却也没能换来那人的怜悯。冷小小僵硬地躺着，眼角滑落了一颗晶莹。

“叮咚……叮咚……”夜阑人静，门铃声声声可闻。

冷小小蓦地从床上坐起。

景澈，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你还是放不下我是不是？冷小小因病苍白的面上，神采乍现，眼角眉梢的风情竟艳过两颊的酡红。楚楚若芙蓉，风情盖桃夭，两种全然不同的特质，在冷小小身上却得到了完美的融合，无所突兀，浑然天成，怨不得眼界高于天的莫景澈，当年也为之情迷，情伤。

而重中之重的是，冷小小对于己身的美，同样了然，所以，她才会自信在情场中，自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跌跌撞撞，终于到了门边，扶上门把手的瞬间，冷小小微微滞怔，抬手弄了弄头发，换上了一副半是感怀半是意外的娇弱神情，而后，手上才终于续上了未完的动作。

“景……”余下的一字硬生生地卡在喉间，冷小小睁大了眼。

而门外之人同样瞪大了双眼。

门内之人错估了来人的身份，她记得要在意中人面前仪容规整，情绪要表露得当，却忘记了通过猫眼看一看门外之人究竟是谁。而门外之人显然知晓那个卡住未说出口的字眼，不然，她不会一副美目圆睁的震惊的神情。

“秘书长？”冷小小不自然地笑笑，“对了，快请进。”

“怎么烧成这样了也不去医院？小小，你可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呀！”秘书长进门，打量着冷小小脸颊上的“火烧云”。

冷小小走在侧前方，头重脚轻的样子，微有些难为情地道：“我还好，还难为您这么晚跑一趟。”请了秘书长坐下，她又挣扎着要去倒茶。

“我来，是因为张特助告诉我你生病了，可不是专为了来折腾你的啊。”秘书长拉住冷小小，“快坐下休息会儿。”

踯躅稍许，冷小小笑着点头坐下，面颊之上的红霞却没有消散的趋势。

“这是我给你带的药。”秘书长从手提包里拿出几盒药片，“小小，告诉我你的水在哪里，我去拿来，你先吃点药。”

“我自己去就好。”冷小小蓦地起身，随即却又一个猛的晃悠，重新跌落沙发。

“小小？”一声惊呼，秘书长已经越过中间的茶桌，坐到了冷小小身侧，“你怎么样？还好吗？”

手背撑着额头，缓了缓，良久，冷小小方才勉强露笑，道：“我没事，只不过有些头晕，坐一坐就好了。”

“这么烫！”秘书长手贴上冷小小额际，“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冷小小按住秘书长手腕。

“嗯？”对于冷小小激烈的反应，秘书长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弯。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冷小小解释：“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像这样的小疾小病也不知道生过多少次，到最后也都平安无事，所以就不用上医院了。”

闻言，秘书长忍不住蹙眉，看着冷小小的目光里沾惹上了心疼与怜惜。一个如此美貌又懂事、从不恃宠而骄的女孩儿，的确令人心疼怜爱，加之这个女孩儿还被富家女抢走了爱情，而只能落得个不能曝光的地下情人的身份，以致在深夜患病而所爱之人都不能来看看。

事实上，在秘书长心里，从接到张良电话伊始，她就明白其背后是莫景澈的安排，而张良只不过是一个传话人而已。深夜，莫景澈必然是碍于冷紫瑶，所以才没能亲身来照看冷小小。

仅凭想像，脑海里就已经为一部豪门千金与贫家少女争夫的言情大戏搭建好了框架。只不过，秘书长不会知道，她眼中的可怜贫家少女生病是真，因由却是蓄谋；盼着人来是真，盼来她却是意料之外；不想去医院是真，却不是因为习惯了生病，而是剧本中的男主角变成了一个来“反串”的同性，戏便没有了继续的意义。

“秘书长，很晚了，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冷小小虚弱地笑了笑，不知不觉，称谓已不再是“您”。

“怎么能行，你看看你，上气不接下气的。我不放心。”秘书长坚定地摇摇头。

闻言，冷小小却低低地笑出声，略带娇俏戏谑地道：“其实是我自己想睡觉了，所以才变着法子打发你走。”

“真是没看出来啊，原来平日里端庄娴雅的冷秘书，竟然一肚子坏水儿。”秘书长调笑。

然而，冷小小却猛地咬唇，神色骇然一变。幸而，是靠在秘书长肩头，因而，无人发现。

很多时候，越是无心之言，越是接近事情的真相；越是无意，越是成谶。

当大门处响起阖门声，早已“熟睡”的冷小小却睁开了双眸，眸子里一片清明，看不到丝毫睡醒初时的茫然惺忪，而只有无尽的恨意。

床头柜上的药物纸盒上分明现着一行小字，“副作用：嗜睡……”然而对比冷小小来看，这个作用仿佛失效了，非但没有让服用之人嗜睡，反倒是越发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