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戈薇最近一直在忙余沐尘医院的那个案子，她找到了那个高中生，正处于高三，程戈薇尽量不让自己的举动影响到他的学习，要不然她会觉得自责和不安。

经过几天的观察，程戈薇发现只他一般下课都是最后一个从班里出来，这倒也方便了不少。

程戈薇站在走廊的位置，待班里的同学都离开之后，她才进去。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并不能注意到这个坐在角落里的男生，但是程戈薇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来到他的身边。

今天程戈薇的打扮比较休闲，一身运动装加上丸子头很是减龄，和这群高中生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

“李木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抬眸，正好与程戈薇那双澄澈的眸子对视，眼神中带着茫然，也有不解，“你是谁？”

“我？”程戈薇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是程戈薇，很高兴认识你。”

“奥奥，你是学生家长？我们班主任不在，你走吧。”

话落之后李木子便低下了头不在理会程戈薇，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程戈薇并没有气馁，今天虽然是她第一次见李木子，虽然从资料有了解到他，打架逃学一样不落。

但李木子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如此，她能看出他并没有那么坏，甚至觉得他是一个需要被关心的孩子。

一副痞痞的样子，应该很招女孩子喜欢。

坐在这样的教室里，让程戈薇想起了自己高三的时候，为了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没日没夜的学习背书，不过还好结果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几张试卷过后，她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坐在这样的教室，回忆当年的反努力奋斗的时光了。

“李木子，我是来找你的，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听到程戈薇这么说，李木子的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但依旧被程戈薇捕捉到了。

李木子没有说话，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好似坐在一旁的程戈薇是空气一般。

这样的反应让程戈薇也有些小小的无奈，不过她依旧很有耐心，开玩笑地口吻说道：“难道我看起来真的有这么老吗？”

这次，李木子没有无视程戈薇，而是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目光看向程戈薇，一脸无奈，“这位阿姨，你不是看起来老，是真的老。”

狠狠戳中了程戈薇的心窝，不过程戈薇还是面带微笑，没有半丝生气的意味，自己也确实不年轻了。

为了不在学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力，程戈薇专门穿了运动装，但在人全中毫无违和感，只是没想到李木子要比想象中的要难接触。

“没想到你眼力还挺好的，我儿子已经四岁了，确实不年轻了，但是我觉得自己保养的还是比较好的哎。”

“可是你眼角还是有皱纹。”

程戈薇觉得李木子的嘴巴有点毒，说话那么直接，丝毫不留面子，“李木子同学，我猜你一定没有女朋友对不对？”

“学校不允许早恋。”“早恋？这个年纪还算早恋嘛？你都十八了。”程戈薇笑着说道，挂在脸颊的笑容让人看了异常舒服，莫名的亲切感。

“我才十八岁。”李木子有些不满地强调着，“而且我才高三，还是学生。”

“十八岁已经是成年了，应该学会承担责任了，我十八岁的时候好像已经大一了。”

李木子的目光一直都在打量着程戈薇，之前并没有见过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被李木子这么一说，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程戈薇，一名律师。”

这个自我介绍让李木子有些茫然，一个律师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忍不住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通过刚才的交流和了解，程戈薇发现李木子还是很好接触的，所以直接坦白了自己今天的来意，“我知道你爷爷去世了，在手术时，字是你签的对不对？”

“是我签的，怎么了？”

对于这个问题，李木子并没有程戈薇想象中的那么敏感，反而是直接坦白地承认，一时间对他有些欣赏了，不像他的父母。

程戈薇也去医院了解过情况，也看了相关的录像资料，李木子的父母确实经常带着医闹去医院闹事。

思来想去，程戈薇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做笔迹鉴定的事情，而是试探性地问道：“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你是律师，我能帮上你什么？”

“我是院方的律师，你的父母因为你爷爷的去世，把医院告上了法庭。”程戈薇耐心解释着，尽量让李木子可以接受，“他们不承认签字的是他们，所以想要医院进行赔偿。”

听到程戈薇这么说，李木子瞬间保持了警惕，神情中便能看出疏离感，这让程戈薇有些担心接下来的事情能否顺利进行，安抚道：“你别害怕，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虽然充满了警惕，但是李木子没有程戈薇想象中那么抗拒，这一点也让程戈薇感到些许的欣慰。

李木子沉默了一会，好像在是思索着什么，低垂的眸子被浓密的睫毛掩盖着，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教室里很安静，静到能听到挂在黑板上方的钟表秒针“滴答滴答”转动的声音。

正当程戈薇感到可能没戏的时候，李木子开口说话了，“你想了解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这句话给了程戈薇无线的希望和可能，眸子也随之亮了一起来，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吗？”

“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我答应你让你这么开心？”李木子嘴角勾起的弧度极其好看，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转而一副冷淡的模样，淡淡开口说道：“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程戈薇没忍住笑出了声，掌心摸着李木子的头发，眼神中带着一丝柔和和激动，“真棒，那你要保证告诉我的都是真的，而且我还需要录音，可以吗？”

其实录音这件事情程戈薇完全可以不用告诉李木子，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告诉他，毕竟要相互尊重，她不能去利用这个孩子。

“可以，我没问题。”

得到李木子的肯定之后，程戈薇便拿出了录音笔，其实录音笔一直是开着的，他们俩人之间的对话全都被录了进去。

“字是你签的吗？当时医生和护士有没有告诉你和奶奶手术存在一定的风险呢？”

“是我签的，因为奶奶不认字，医生和护士都告诉我们了，奶奶也同意了，想试一试，也许爷爷可以扛过来。”

“那你父母知道是你签的字吗？”

“知道，他们时候还打骂了我，觉得我不应该让爷爷手术，起码这样还能拿爷爷的工资，但现在一切都不可以了。”

听到这里，程戈薇从李木子的眸子里感觉到了一丝悲伤，突然泛起一阵心疼，自己也是一个母亲，不知道他的母亲怎么能把这件事怪在孩子身上呢？

“你父母现在把医院告上了法庭，你愿意出庭作证吗？”

程戈薇思索了半天才把这个问题问出口，问出之后她便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在严重伤害一个孩子的心，并在无形中给予他压力。

但是她没想到李木子竟然答应了，而且没有一丝的犹豫。

录音笔被程戈薇关了放在自己包里，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他，“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过分，希望你不要怪我。”

“没事，我不是他们亲生的，爷爷奶奶当时说领养我才能给他们钱，所以他们才勉强收养了我。”

听到李木子说这些，程戈薇完全是震惊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更是心疼了。

“那我找你这件事，现在不要告诉你父母，好吗？”

“不会的，我也希望看到他们受到惩罚，他们对爷爷奶奶并不好。”

从李木子的身上，程戈薇感觉到他并不像同龄孩子一样，相比之下成熟了很多，像是历经沧桑的大人一般，然而他只有十八岁。

不敢想象她的童年是怎么样度过的，于此同时，程戈薇的心里也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李木子也没有客气，直接跟着程戈薇一起出去了。

由于下午李木子还要上课，程戈薇找了一个就近的地方随便吃了一点。

“你真的已经有孩子了？”

“对啊，”程戈薇抬眸对上李木子的眸子，笑着说道：“难道不像吗？”

“不太像…”

刚才那会李木子的心情不好，爷爷去世，父母也不让他插手这件事，如果不是程戈薇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刚才还叫我阿姨呢，怎么不像啦？”

“那是气话，你看着最多像大学生。”

听到李木子这么说，程戈薇的心情更加美丽了，没有一个女孩子是不喜欢这样的夸奖的，她很喜欢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他对自己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