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悲伤这种事情，对于各大文学作品和现实中均有描述。

比如说痛哭流涕，满地打滚，精神崩溃，或者无条件向周围的人发火咒骂，亦或者无意义的散发着自己的怒气和哀怨，更有甚者还有一时激动直接自杀的。种种悲伤不一而足，不同的悲伤有着不同的展现方式。

但是对于过于巨大的悲伤，所有人的描述都是一样的。

茫然。

对于某些不理解的事情的茫然。

因为这种悲伤和痛苦在她们的印象中是不存在的。

看着那漂浮在容器中的身躯，她们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喂，这是什么？”

看着在应急灯光下沉浮的躯体，白发的拉普兰德一脸茫然的指了指那边的容器，有些奇怪的看向了临光。

“先知呢？那个活蹦乱跳，早上还在拿我看玩笑，总觉得那家伙就算是世界毁灭了都不会出事的那个先知呢？完好无损的李林呢？你给我看这个干嘛？我们要找的是干员先知，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吧？”

“干员先知……独自参与中央体育馆狙击战。一人阻拦了无光的米狄尔所带领的大骑士团队。”

面对一脸迷惑的拉普兰德，临光把头扭到了一边，看着走廊的灯光，涩声说道：

“其中包括骑士序列第三位，无光的米狄尔。第七位，巨人克莱汉。第九位，鹰眼科密特。第十位，强者赛诺。第十四位，冬狼玛格特。高级骑士七人，中级骑士二十三人。无胄盟刺客二十二人。其中玄铁一人，青金二人……”

“不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东西，而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拉普兰德眼神空洞的指了指容器，声音空洞的说道：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因为先知一个人拦住了所有叛军的主力——”

“诶？啊，他一个人拦住了所有主力，那你们人呢？”

“……”

“我问你们人呢？在他一个人战斗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回答我啊！不是说叛军吗！不是说对方仓促人数比较少吗！那他一个人拦在体育馆外面的时候你们在干嘛！你们说啊！回答我啊！”

“我们，当时碰到这种事情，非常的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一下，就被分隔开来了。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所以就让主力让他一个人扛下来了？一个人？嗯？”

“……抱歉。”

“艹！”

拉普兰德一拳想要打在周围的墙壁上，但是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仪器却下意识的一缩手。

看了一眼漂浮在容器中残损的躯体，拉普兰德张嘴想要喊些什么，想要破坏些什么，但是看着周围沉默的人群还有她们身上尚未清理的血渍，她也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凝视了片刻，最后闭上了眼睛。

“啊，我不太会面对这种场面，我出去抽根烟。”

拉普兰德匆匆走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后就听到走廊深处传来的嚎叫和砸东西的声音。

“我拦着她，看看她别做什么傻事。”

可颂看了一眼那身影，眼眶红着走出了房间，跟在了拉普兰德的身后。

虽然嘴上说拦着，但是走出去之后不久，就听到了一阵极为压抑的哭泣声。面对这样的场面，就算是再怎么有信心，就算是再怎么觉得有很大的几率，在角落里蜷曲着的闪灵也是听着那哭泣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不仅仅是闪灵，那个一直沉默的医生，在外面镇守的临光，也都没有正面看着那些企鹅物流成员的面孔，只是羞愧的别过头去。嘴上说很有可能修复，他被天所眷顾，但是看着那伤口，看着仪器表格上面的读数就知道了，理论上的事情在现实的惨烈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就是差点死在了这里，而且很有可能真的死在了这里。

在这异国他乡，为了本不属于他一个人承担的事情，莫名的死在了这里。

“那，我能留在这么？”

还穿着一身舞台上的偶像服装，浑身亮晶晶的空悄悄的走了过来，看着临光有些祈求般的说道：

“我的原石技艺和歌唱有关，如果在这里唱歌的话能够让他恢复的快一点，就让我在这里唱歌吧。我的体力很好的，就算是十几个小时连续唱歌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我……”

“恐怕不能……医生不建议用任何原石技艺跟他进行接触。”

“哈哈，也是呢。毕竟先知他的身体有点问题嘛……人家什么都做不到啊……”

空笑了笑，伸手摸着自己的后脑，泪水莫名的在脸颊上流淌。

“那我至少，我至少能待在这么？我只是想看看他而已，可以吗？”

“这……”

“……回去吧，空。”

“能天使？”

看着那本应该情绪最激烈的人，空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面对有些为难的医生和临光，能天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上来拍了拍空的肩膀。在她茫然的表情下，能天使苍白的笑了笑，然后伸出了一根拇指，微笑着说道：

“我们什么都做不到的，所以就不要来打扰了。相信医生，相信先知，这是我们唯一能做到的。企鹅物流在这里也能接受到一些讯号，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随叫随到。如果需要资金的话，就用我们的工资和一些零碎的东西来垫付。这样的话就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了。”

“为什么你这么冷静？能天使？”

“德克萨斯？”

“我问你为什么——”

“因为我们除了冷静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已经满头赤红长发的德克萨斯要说些什么，能天使转身看着德克萨斯的双眼，平静的说道。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在这里只会碍事。所以我们必须要冷静下来，帮助先知继续恢复。我们还等着他回来呢。”

“所以我们这是被他保护了么？”

“是的，我们一直都在他的保护下，一直都是。”

“我……”

德克萨斯看着能天使，哆嗦着嘴唇，最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在场内极度压抑的气氛下，聆听着外面隐约的压抑着的哭声，许多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感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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