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如瑷在睡梦中被惊醒。

屋顶上传来细微的砖瓦颤动之声，这声音时断时续，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二，三……三十。”苏如瑷闭上眼睛，一边凝神听着屋顶上的声音，一边悠然地计着数。

“王爷……”一切重归寂静之后，苏如瑷推推元靖染的肩膀，轻声唤他。

“听见了……”元靖染翻了个身，睡意迷离地将她揽到怀里，喃喃道：“迷了路的毛贼而已，再睡一会儿。”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黑着。门外有隐隐约约的打斗声，似乎从北院而来。摸摸身边，元靖染已经不在了。

苏如瑷坐起身子，从衣箱中翻出一件轻便随身的罗裙换上，推门而去。

王府北院之内，一众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刺客正与府上的卫兵激战。这伙人身手不差，一看便是练家子出身。他们手中所持的兵器皆是寒铁制成的钩子，模样甚是怪异，却可一招索人性命。

湛王府上的卫兵也不是吃素的，面对这帮残忍嗜血的刺客，一干府兵面上毫无惧色，手持长剑沉着应对，下手亦是毫不留情。

书房之内，元靖染坐在榻上，一双墨色的眼睛深不见底，脸上是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在他对面，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一身雪白、容貌俊秀的男子，此刻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柄成色通透的玉如意。见苏如瑷进来，男子站起身子，浅笑道：“方信久闻王妃大名，今日总算见面了。”

方信？苏如瑷朝他点点头，迅速在心底搜索着他的名字，半晌仍是没有结果。眼前这个人，元靖染从未与她提起。

窗外漆黑一片，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的打斗声渐渐弱了下来，府内终于又归于平静。

方信放下手中的如意：“看样子阿默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去瞧瞧。”

元靖染点点头，不久便见阿默推门进来，低头道：“王爷，都制伏了，共三十人。同上次一样没有活口。”阿默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着，剑身上血迹斑斑。

可想而知，这是一场酣战。

“三十人。”元靖染轻笑一声。对方真是越来越瞧得起自己了。

自他回京以来，第一次袭进府里的只有十人，第二次二十人，到了这次，则提高到三十人。再这样下去，他怕是得去跟魏王递折子讨个大点的府邸了，以免这些刺客到了门口，才发现府中根本没地方落脚。

“方信呢？怎么还没进来。”

阿默朝窗外看一眼：“阁主在检查尸体。”

话音未落，只瞧见一个白影一闪而过。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方信背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三人面前。

苏如瑷侧身退后一步，心道这方信的轻功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就不必说了，可阿默跟在王爷身边贴身护卫多年，无论耳力还是警觉性都不差，竟也一丁点都感受不到方信的靠近。

方信朝阿默斜睨一眼，径直走到元靖染身边，一屁股坐到刚才的椅子上，悠悠道：“这次是弦马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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