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说法是有些道理的，现在唐演对此深有体会。

恶鬼们根本不理睬抗议和意见，稍有不高兴，立即举起哭丧棒就要抡下来。

只能保持沉默，不吱声。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是一处恍如大礼堂的地方，过分的大，想来是人间的体育馆在这里的镜像，也可能是一处挺大的仓库或者厂房，这事不一定，因为镜像并不一定就是相同的，有时在人间消失掉很多年的建筑物在这里仍然存在。

应该是广场的地方长满了黑绿色的草，有许多从未见过的小虫子在地上爬行，这些虫子有约四厘米长，形状有点像蚕，只是长得更胖些，而色泽是紫色的，至少在唐演的眼里是这样。

野草当中有一条被水淹没的路，恶鬼们走过去的时候溅起了水花，这里的水看上去不那么混浊，而恶鬼的脚像是被洗干净了。

这些家伙居然没穿鞋子，而是光着脚丫，真可怜，在七月半和清明节的时候大家应该多烧些纸糊的鞋子过来，让这些恶鬼们有装备保护自己的脚趾。

到了大礼堂外面的台阶下，恶鬼们把网抖开，让李慕白和唐演掉出来。

虽然有准备，仍然摔得有些痛。

一只恶鬼怒吼：“站起来自己走。”

唐演：“这是要去哪里？”

恶鬼：“跟着前面那个车夫走。”

唐演再次努力想改变这情况：“我是被坏蛋坑害进来的，我是活人，是经过地府认证的鬼师，可以让我见你们的领导吗？”

哭丧棒又一次举起来，并且下来，唐演低头闪躲，于是棒子擦着后脑勺飞过，打到背包上。

显然，保持沉默是最合理的选择。

穿过一个小门，进入一处长长的阴暗走廊，然后到达一间宽敞而阴暗的地下室。

这里显然是地府的监狱，一般来说，所谓的地狱大概就是指这样的地方。

光线非常暗，在走廊两边的囚室内关押了许多的囚徒，其中有男也有女，有些混杂在一起，有些则只关押了单一性别的囚徒。

许多只枯干的手臂从栏杆里伸出来，想要抓住什么，还有各种奇怪的叫喊和哭泣，过分的喧哗，热闹到不像话。

没人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恶鬼不断用哭丧棒将伸出来的手臂打得垂下或者缩回，其中有的胳膊显然被打断了，虽然在地府鬼魂有很好的自行痊愈能力，但是仍然会感觉到剧烈的痛苦，有些挨揍的鬼发出尖厉的嚎叫。

唐演满腔惊恐，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要死在这里了。

所谓的二十二岁大限，想来指的就是此次劫难，而目前看来，似乎在劫难逃。

最糟糕的是还把李慕白给搭上了。

行进中，还看到了行刑的区域，有恶鬼把倒霉的鬼魂绑在台子上，施予酷刑，把一些滚烫的油打到勺子里，然后浇到鬼魂的胸前，弄得青烟四起，皮开肉绽，把鬼魂煎炸得骨头都露出来了，估计再折腾一会儿，内脏也会被煎糊。

行刑室内响起可怕的凄惨嚎叫，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发软。

有恶鬼逼问受刑的鬼魂：“你招不招？”

外面的唐演心想，如果自己被这样折磨，当然什么都会招，连做不到的事都乐意招供，就算让自己承认往广岛扔了原子弹也没问题，这就叫屈打成招。

李慕白已经无法独立行走，腿完全软了，而唐演也无法搀扶他，因为会相互穿透，一只恶鬼过来，伸手把李慕白揪起来，拎着往里走。

在另一间行刑室内，有恶鬼正往一名不幸的女鬼嘴里强行灌入粪便，把一只挺大的漏斗插在女鬼嘴里，然后把嘴周围摁住不得溢出，用一只小盆把脏兮兮的便便捞出来浇进去，女鬼痛苦不堪，奋力挣扎却也没用，因为四肢都被牢牢捆住了。

唐演寻思所谓地狱的各种酷刑原来并非杜撰，而是确有其事，只是不知道用的什么依据，凭什么对鬼魂处于如此的刑罚。

李慕白口吐绿沫，喃喃说：“放了我吧，我是良鬼啊，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不应该被抓到这里来。”

恶鬼用哭丧棒给了他后背一下，厉声训斥：“老子想逮谁就逮谁，不需要理由的。”

唐演平静地说：“这话就不对了，无论人间还是地府都有法律和规则，总会有某个地方可以讲道理的，而做了坏事的，迟早会受到应有惩罚。”其实对这个说法完全没有信心，之所以讲出来，只是为了安慰一下自己罢了。

另一只恶鬼用破锣般的声音说：“在这里，一切我们说了算。”

唐演：“我要见你们的领导。”

恶鬼：“我们的老大很忙，你先在这里待着，过上十年八年之后，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够见到我们的老大一面。”

说话时脚步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里走，感觉这儿的空间很大很深，可能与之对应的是人间的地下停车场或者人防工程。

在一间行刑室内，一名大块头的男鬼正在被被修理，三只恶鬼在旁边，用锯子把男鬼的双腿齐膝盖往上二十厘米处锯断，恶鬼故意慢条斯理地锯，间或停顿一下，受刑的男鬼嗷嗷大叫，表情狰狞扭曲，大概正在后悔被生出来并且死掉成了鬼。

另一处行刑室内，一名男鬼的小鸟和蛋蛋被恶鬼割下，然后强行塞在男鬼的嘴里，强迫其咀嚼之后吞下。

唐演身后的恶鬼说：“这些人每天都要受刑一次，没完没了，周而复始，直到老大下令停止。”

唐演：“那个双腿被锯断的难道一夜之后又能长出新的腿吗？”

恶鬼：“当然不能，锯了腿之后，会把断腿用针线简单缝回去，过小半天就长好了。”

唐演：“我不明白，这样弄有什么意义呢？”

恶鬼：“这叫处罚你懂不？我们看谁不顺眼，就抓回来修理几年或者几十年，然后再送往人间投胎做猪做牛做羊。”

李慕白：“我不想做猪羊啊，我是冤枉的。”

然后又挨了一记哭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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