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了后门一隐蔽处，沈佳媱沉思片刻，问道，“你可知道这韩香儿是何时，何地，怎么被皇上临幸的？”

萱儿依旧低头答道，“回小主，奴婢被皇后指了到海棠苑的时候，韩小主已经被皇上临幸过了，皇上不在的时候，韩小主脾气不甚好，且对临幸之事闭口不谈”。

顿了一下，又道，“奴婢曾试探问过旁的宫女，后来才知道这海棠苑如今伺候的这些，都差不多跟奴婢前后脚被派到这海棠苑的，都是皇后安排的人，并没有知情的，遂，此事，奴婢未探听出什么口风”。

果然，是个谜题。

沈佳媱嘲然一笑，又问道，“皇后可是会隔三差五的像你，过问韩香儿的情况？”

“每个两三日，皇后总会差奴婢去坤宁宫，名义上是拿赏赐，不过，到了便是问几句韩小主近来的事，倒是问的也不多，只问些韩小主的日常”，萱儿答道。

这海棠苑倒跟关了个犯人似得，沈佳媱鬼然一笑，“你可还发现什么不寻常的？”

“有一两件事奴婢觉得奇怪，一是，皇上一次都没有来过这海棠苑，每次恩宠，韩小主都是皇上身边的李德李公公，悄声的抬了一顶轿子来，将韩小主给接走，多大的时候都是不让人跟着的，转天，天不亮，又是轿子将韩小主给送回来”。

顿了一下，又道，“只有一次，韩小主刚走不久，便差了一个公公来，说韩小主穿的甚少，差奴婢去送件披风，奴婢才得以跟着去了这么一回，却也没能进御书房，只是凑近的时候，奴婢好像远远的听着，皇上似在叫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奴婢听得不太清，好像是清儿”。

“清儿？”沈佳媱嘴里喃语着这个小名，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以前听韩夫人叫韩香云的时候，唤的都是“云云”，那么这个清儿是改了的名字？还是另有隐情？

......

再说清辉这。

“属下多嘴，斗胆问主上，当真要赶在敬王成婚之前离开？”昭德将手里的信条递给清辉时问道。

“自然不会，周靖宇这婚，不管是天塌下来，还是地裂了，我都会让他完好的成了”，清辉鬼然一笑，打开信条，上面写着“姑娘夜去海棠苑”，看罢，随手就将信条扔进了火炉里。

“主上可是应了沈姑娘的”，昭德诧异。

“我自然是要应了小媱的，不过，这东篱皇同不同意还另说，再说了，即便是东篱皇同意了，若是在我们启程前一日出了什么意外，不得不拖延行程呢？”这般大好的机会，清辉自然是不会放弃的。

他虽然舍不得小媱委屈，舍不得小媱难受，可是，周靖宇便是小媱心里的一根刺，他必须果断的拔出来，以绝后患。

他要这天下都知道，东篱国的唐唐敬王，明媒正娶了表妹永嘉郡主。

小媱，不要怪我，我是不会，不能，给你留后路的。

即便你这心跌得伤痕累累，日后就是用血泪修护，这根刺，我也是要拔出来的。

“周靖宇呢？”一提起这个人，清辉的眸子一下子就冻成了寒冰一般。

“近几日都隐在兵部，据目前的情况看，在兵部他安插了不少的人”，昭德答道，“主上当真要放虎归山？”

“笑话，他在，小媱这心始终会动摇的，所以，只有他死，小媱的心才可以安稳下来，在离开皇城之时，我们所有的布局都要帮着周靖宇，但是，一等离了皇城，离我与小媱远了，杀之”。

清辉在沈佳媱面前的所有许诺，都只限在东篱皇城，所有的杀机会在离开皇城那一刻全面展开。

“今日东篱朝堂呢？”清辉紧皱了眉头又问。

“东篱皇已经下旨，不日任命主将带六万兵马，调兵至回合”，昭德答道。

清辉沉思，为了离开皇城，周靖宇一定会布置周全，甚至会不惜折了自己多年培养的一些势力。

而被皇上派去回合的六万大军，即便是最后都为周靖宇所用，可是，这其中会有一个时间差，清辉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他与小媱的归期定在了二十号，不日调兵，也就是说，不出五六日，整兵待发。

这样一来，等他们踏上归程的时候，这六万大军已经在去回合的半路上了。

离开皇城之时，没有这六万大军，又折了不少兵力的周靖宇，是最虚弱的时候，且后方也没有能支援的，这个时机最适合斩杀了他。

“话传下去，在皇城境内，我们的人避开周靖宇的人，退避三舍，养精蓄锐，待周靖宇离了皇城，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斩杀之，另外，监视郡主和长公主的一举一动，离了皇城之后扣为人质”。

“若，最后也未能将周靖宇杀之，便杀了郡主和长公主，并嫁祸于周靖宇，我倒是要看看，唐唐威名利落的敬王，到底该如何扭转乾坤”，清辉冷然一笑。

“主上英明，属下这就下去交待”，昭德道。

“等等，将瑛姑给小媱送过去，她一直在查兰妃的事，她如今费着心力，熬不得这个”，只有在说沈佳媱的时候，清辉脸上的神情才是安然的，带着几分的暖意。

“诺”，昭德应道，沉思了片刻又道，“主上，沈姑娘肚子里的孩子？”

几乎是话音刚落，血腥一样的眸子就像穿膛而入一般，“小媱肚子里的孩子，日后会叫我一声阿爹”，态度显然易见，“再说这样糊涂的话，后果你知道的”。

清辉的血腥是昭德早就知道的，只是近来他却是恍惚的要忘了，自家主上可真是个杀人魔王，清辉嘴里的“后果”，昭德自然是知道，那就是让人生死不如，痛不欲生都觉得太轻了。

立马昭德跪在地上，“属下知道错了，求主上饶过了属下这一次”。

“下不为例”。

这个孩子，清辉不是真的不在意，而，这个孩子是小媱的，清辉知道，周靖宇死了，这个孩子会成了小媱的命。

若是这个孩子没有了，小媱会痛不欲生的，而这种痛不欲生，也会要了他的命的。

所以，这个孩子，清辉是真心呵护并想留着的。

因为，这个孩子是小媱的，日后，会唤一声他叫阿爹。

日后，他也会和小媱再有孩子的，这样就够了。

所以，周靖宇必须得死，得死在他的孩子出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