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去，人们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这个地方有如云翼第一次进入到灭达鲁克家族洞穴中的时候一般，那种如梦如幻的美丽，让人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切，但却又不想放开，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心灵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拉扯，要脱离自己这个满是血污的身躯。

“那是……泉？”凯蒂说了一种云翼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暗之空间某个地方的语言，因为很多原因，两个世界毕竟存在着差异，所以很多名词还是不能做到互译。

“什么东西？”云翼不明白，为什么凯蒂看上去那么激动，云翼本以为出了石门就能见到贤者，但如今看来，他们似乎还要在这里被困上一段时间，起码在找到出口之前是这样。

“回忆的泉，在传说中，三个空间里，暗之空间是唯一存在这种山泉的地方，但我在暗之空间从未见到过，甚至都没人提及过，所以一直只认为是一个传说而已，但没想到是真的。”凯蒂的确很激动，从她第一眼见到那如同一颗颗水晶的泉水时，她就知道了。

“喔！”听凯蒂这么一说，希露靠近才发现，原来眼前的这片山泉水汇聚的小湖，里面的水竟然像是水晶一般，一颗颗凝聚着，但它们还在流动着，能看出菱角上面晃动的光芒，很难想象，液体竟然会彷佛如固体一般，但比起固体水晶来，这些泉水更加充满了一种别样新奇更有些神秘的美丽。

“女人对美丽的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任何女人都是。”安斯特摇摇头叹息，虽然他同样认为很美，但没有必要那么夸张，凯蒂和希露现在的神情，简直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云翼好笑地看了一眼安斯特，这句话似乎听起来很耳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安斯特以前就常这么说。”安斯特见云翼看过来，无奈耸耸肩，表示这些话不是他说的。

“以前我一直认为你只是一个分裂出来的怪物，但自从安斯特死了之后，我越来越觉得，他的灵魂重新融合了，变成了真正的安斯特。”云翼看着安斯特，以前安斯特在的时候，眼前这个安斯特的另一半灵魂总是很少开口，似乎对于一切都熟视无睹一般。

“我的确是个怪物，而且是个可怕的怪物，以前我经常想，如果我亲手杀掉安斯特会如何，我不甘心我只是一个被分裂出来的东西，我想要我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作为一个傀儡。”安斯特似乎想起了什么，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那现在安斯特死了，感觉如何？”云翼笑着问道，但心里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哀伤。

“很累，有点想他了，其实当洱贤者攻击的时候，我离你更近，但我知道，我帮你我会死，所以我没有动。但现在想想，我宁愿当时死的是我。现实就是这样，我永远只是一个被分裂出来的副品，没了本体，我的存在显得那么虚无和不必要。”或许是气氛渲染，安斯特彷佛真的累了一般，直接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

虽然云翼很想说：“你就是你，不是什么附属品。”但云翼自己知道，这种话太没有说服力了，因为他自己都一度认为眼前这个安斯特只是一个傀儡工具而已，所以云翼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走开了，能想明白的事情，安斯特自己一定会想明白的，毕竟他不是笨蛋。

“云翼，快过来看。好神奇！”云翼从没见过希露这么开心，笑得这般不加掩饰。

人一靠近，湖面的水慢慢悬浮起来，漂浮在人们周围，而这些水滴，与其说是水滴，它们更像是缩小的水晶，菱角分明，五光十色。折射的光辉在四处辉映着，是那般美丽动人。

“你过来看，我的记忆，竟然全在这些小水滴之中。”希露拉着云翼，不知从何时开始，牵手拥抱已经变得如此简单平凡，不是无意的摩擦，而是真的彷佛是情侣般，那般自然。

云翼靠近水滴，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己倒影的影像，但随后，他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样，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森林中，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四处奔跑、玩闹着，跟在她身后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但嘴角却是掀起一丝笑意，这是云翼从未见过的，这是希露的小时候。

希露曾经说过，从她记事以来，记忆中就只有他的老师，其他的什么亲人、朋友，什么都没有，可能唯一最亲切的，就是森林中那些动物了。

云翼就像是在翻动着一本奇妙的书，往后看，她看见了似乎长大了一些的希露，她在哭泣着，自从认识希露以来，云翼从未见过她哭得这般伤心，说的夸张一些，那些眼泪都能聚成河流了。

那年希露七岁，她自己抓到并饲养的一只灰白色相间的兔子死了，虽然希露照顾的很好，但兔子毕竟只是兔子，他们永远不可能像人类一样，活上数十年，它们的寿命终结的很快。

云翼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云翼小时候一直不喜欢希露其实不仅是希露喜欢欺负他，更重要的是希露对于那些森林中动物的蔑视，那种眼神云翼从来不会忘记，即便是最出色的猎人，动物在他眼中也不过只是猎物而已，但在希露眼中，云翼看见的是那种宛如动物不是生命般的眼神。

猎人们打猎时常常会带上一些辟邪的什么小玩意，比如护符什么的，虽然其实根本没用，但这样可以给自己一些安慰，毕竟，即便是动物，当你手刃无数的时候，你依旧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恐惧，就如同屠夫永远不会将屠刀放在自己的卧室，甚至不会放在自己家中一般。

希露告诉过云翼：“世界是公平的，从某一个方面来说而已。但人类站在顶峰，这本就是最大的不公平，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人类才是异类。”

可以说那时候希露的思想很古怪，她认为人类不应该拥有眼前的这一切，所有的文明，所有的人类制度，都是有违自然规则的！当时云翼只是认为她在森林中待得太久，有些古怪罢了，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受到了影响。

“你看到了什么？”希露看着云翼认真思索的样子，她不知道云翼看见了什么，因为小水滴的每一个镜面，都有着无数正在放映的影像，她不知道云翼看的是哪里。

“看见另一个小女孩，很笨很笨。”云翼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你去死！”希露真的有些生气，本来如此美丽的一副画卷，如此浪漫的气氛，没想到云翼这混蛋居然说这么煞风景的话来，而且那么多的画面，偏偏看她的小时候。难道说现在她的很不堪入目？

“呵呵，呵呵！”娅和特萝菈两个在旁边一个劲笑，两个人虽然看云翼和希露滑稽，但也没想过其实她们自己笑的那样也很滑稽，连带着也惹得众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