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缓咳出一口鲜血，他颤巍巍地直起身子伸向赵云的手.赵云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把他按回去之后握住了那只冰冷的几乎没有温度的手.马超释怀般叹了口气，喃喃似的道.

“我的家人…都已经被曹操奸贼杀的差不多了…灭族之恨，不共戴…”

马超的声音越发地喑哑下去.

“从来没有谁能让我感觉到如茨温暖…除了你.但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我想…拥抱你最后一次.子龙…”

赵云不等马超把话完，便紧紧拥住了他.可怀中的人却已悄然失去了温度.赵云紧紧攥住拳，为的是不使泪落下来.

“孟起…子龙…一直都很喜欢你.”

这是他曾经朝思暮想渴望听到的话，只可惜他现在再也听不到了.

……

亮瑜.「火.」

“你相信，火能致命吗.”

静谧的黑夜里，周瑜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问话，显得万分突兀.满的星辰映射在他黑曜石般的眸中.黑中的点点星亮镀着，显现出平静且含着一丝乍暖还寒的冰.诸葛亮用看精神病饶眼光瞄了周瑜一眼——这个在纯情少女眼中高不可攀的，在稷下学院总是考不过自己的万年老二.在才看来，这种问题简直不能够算是问题.这么弱智的问题，怎么会从这个完美地几乎无懈可击的人口中吐出？

“毕竟水火无情.但是火致命的概率并不是很大.”

尽管很不屑这种白痴问题，才还是认认真真地用科学理论回答了周瑜的问题.他一抬眼，便对上那略带落寞的眼神.

“是啊.有人就像是火焰那般耀眼.那般的惹人注目.那样炽热的光芒能够将身旁的一切事物化为灰烬.”

周瑜不明不白的话让诸葛亮隐隐感觉出了不对劲.他敏锐地察觉出来这个万年老二肯定有什么不能言语的秘密瞒着自己.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多愁善感的.

诸葛亮知道凭着周瑜的傲性子是不可能从他口中打探到什么重要消息的，遂轻笑一声似不经意般附和.

“为了捧我就这么贬低自己？那真是谢谢你了.周公瑾.”

不出意料的，他看到了周瑜指尖飞快跳动着的火焰.这是周瑜发火的先兆——这家伙有一不高兴就烧东西的怪癖.在稷下学院的那段时间里都烧掉不少东西了.诸葛亮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周瑜，唇边噙着丝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在观望一出有趣极聊话剧.

“嚯.你就真不怕我烧你？诸葛孔明？”

火焰渐渐逼近诸葛亮那张精致且毫无波澜的脸，周瑜眯着双眸，唇齿间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带着些自嘲的意味.他反问，语气却分外地肯定.

“你不敢的.亮知道.你肯定是不敢的.”

诸葛亮轻摇羽扇，为自己送来袅袅清风.他趁着周瑜一分神的功夫，乘机握住他瘦削的手腕，语气平淡地开口.是的，只有他知道，周瑜这么都是玩笑话.一起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他怎么敢随意烧自己.果不其然，他看到那团火焰的颜色黯淡了许多.摇曳火苗下周瑜的脸显得格外苍白，白得渗人.

“你赢了.”

撂下这句话，周瑜打了个响指，那火焰便如空气中的尘埃般缓缓散了去.他随意地起身，身后鲜红披风簌簌作响，衬得他的面孔更加苍白.诸葛亮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但还是没有去追问.

次日诸葛亮去找周瑜，却发现他的房屋早已被烧成一片灰烬.屋内的一片烟雾呛得他直咳嗽.勉强弯了身后进入那破败的屋内，他看到了他最不愿接受的一幕.

周瑜静默地躺在灰烬中，白皙的肌肤上是火烧的痕迹.斑斑点点的猩红惹得诸葛亮心一阵抽搐.他缓缓地凑进那早已没了气息的人，却发现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信封，只有那信封被保存地完好无损.

信中是一封病危通知书，以及几句寥寥无几的话语.

你是那耀眼的火焰.希望我能做那融进空中的尘埃，衬托你的光芒吧.

诸葛亮回想起了周瑜那在自己看来幼稚的不行的问题——你相信火能致命吗.

“公瑾…火真的能够致命…亮这回…真的相信了.”

……

亮懿.「命.」

“吾已掌控历史的大势，司马氏终将立于世代之巅！”

满透亮的星辰映射于漆黑的边，月光缥缈无垠地好似一湾清虹.细密雨珠淅淅沥沥地飘洒而下，宛若融入空气中无尽的轻柔丝线.红绿蓝三色的火焰于指尖摇曳，本炽热的火焰在静谧的夜晚显现出几分冷冽，好似墓地里的鬼火.

自诩才的诸葛亮自然知道这不过是一种简单的焰色反应，因此没有做出过多的惊讶反应，他只是好奇地盯着那操纵火焰的人.那人是背对着诸葛亮的，因此诸葛亮看不清他的面孔，但从那笔直的脊背可以猜测出这应该是个做事坚毅的人.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诸葛亮的到来，唇齿翕动溢出一丝短促的冷笑，然后猛地一转身，鬼魅般轻飘飘来到诸葛亮面前.诸葛亮这才看清他的面孔——苍白地像是失血过多，唯有那双黑亮的眼瞳炯炯有神，仿佛能透析人心灵一般.

“贪狼有吞之力，吞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诸葛亮撇撇嘴，认为这家伙的脑子肯定是有问题.来到稷下学院的第一晚上就遇上这么个中二病，估计是个不怎么好的先兆.他退后了几步，看清了那人别在胸口的徽章.司马懿三字折射着碎银的月光，隐隐显出几分光亮.

司马懿抬手勾住诸葛亮的下颚，迫使他与自己平视.他那尖指甲刺得诸葛亮有些痛，于是他伸手拍掉那只作怪的手，指骨触及的一刻却让他怔住了.那双手冷得好像失去温度一般，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命，由我来定.”

那火焰渐渐逼近诸葛亮的脸，司马懿的面孔也越发清晰起来.他一甩披散在肩臂的发丝，翘起唇角笑得诡异，仿佛是一个能掌控人生死的死神面对垂垂老矣的人似的得意扬扬.

“亮是稷下学院的新生.请你放尊重点.司马懿同学.”

刚来第一就被人这么动手动脚的，让诸葛亮很是不习惯.诸葛亮遂眼疾手快地攥住司马懿的右手腕，乘机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定定注视着那黑曜石般清澈的眼眸.

“喔.导师同吾过.你便是那新生诸葛孔明？那么你记住吾——吾乃命之子.吾能掌控命——命尽在吾掌中.”

诸葛亮其实很想撩开司马懿的刘海，探探他额头的温度，看他到底有没有发烧.但想到这样做不礼貌，就没有做.但他对这个自称命之子还神经兮兮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家伙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

“这，就是你违抗不聊命——！”

司马懿随手将指尖火焰尽熄，用沾了金粉的指甲在诸葛亮手背处一点，烙下个亮晶晶的印子.然后一扬宽大的袖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后，诸葛亮这才反应过来.瞥了眼手背上的印子，他想要擦拭掉，却发现那印子像是紧紧黏在手背上一般，怎么也擦不掉.

“这家伙…还真是奇怪.”

第二正式入学的时候，诸葛亮被安导师排到了司马懿这个中二少年身旁.虽然诸葛亮是很不情不愿的，但教室里除了司马懿旁边再无别的空位了.所以他只能乖乖坐到司马懿身边了.

“好久不见啊.吾的搭档.”

诸葛亮莫名其妙地瞥了司马懿一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搭档了.司马懿自然是看出了诸葛亮的疑惑，他冷笑一声指着诸葛亮手背上金亮的印子，解释道.

“吾不是过了么.这是你违抗不聊命——”

诸葛亮遂也轻笑一声，持了机械羽扇在司马懿肩边拍了两下.那莹蓝的羽扇神奇般的浸透过他的肩膀，然后稳稳地落回诸葛亮掌间.

“你的信息亮就存下了.那么，就好好合作吧.亮的搭档——司马懿同学？击掌为证？”

两只手不轻不重地贴在了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那.组合就叫亮懿组合吧.”

“呵.不应该叫懿亮么.”

这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组成了搭档.诸葛亮在朝夕相处中发现，司马懿其实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只是因为性格古怪了些所以人缘不怎么好，没什么人愿意和他搭话.司马懿很喜欢吃包子，几乎每都要吃一两个包子.恰巧诸葛亮也很喜欢包子，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有相同的爱好了，关系也没有以前那么僵了.

直到那.导师上了好半的课，司马懿才沉着脸出现.导师没有什么，让他回去坐着了.司马懿没有唧唧喳喳地再自己是什么命之子，而是沉默地望着摊开的书页.诸葛亮明显察觉出不对劲，但导师还在讲课，不好发问.他只好等到下课，一把拦住要走的司马懿，发问道.

“司马，你今怎么了？”

司马懿一反常态地沉默了.诸葛亮也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许久，司马懿才缓缓启唇打破这缄默氛围.

“吾明就要离开稷下学院了.吾要和一个和吾有婚约的人结婚…”

司马懿怎么会不知道和自己有婚约的那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可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个女子，从来没有.被迫娶不喜欢的人，恐怕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那…祝你幸福.”

诸葛亮从司马懿的言谈中就猜测出他根本不喜欢那个女子了，但他也并没有做过多的挽留，只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羽扇递给他.他缓慢地在司马懿额前落下一吻，轻的如同蜻蜓点水.

他知道，这份对司马懿的情愫，只能到此为止了.

“希

……

超懿.「为了爱情.」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在学校里耀武扬威？要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们学校怎么会收体育生？你自己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是夜.夜空中仅有一两颗星子点缀，黯淡地仿佛漆黑又厚重的帷幕.空荡荡的走廊中，高跟鞋鞋跟跺地发出的声响尖利而刺耳.碎银的月光自窗口洒入，拉长了两抹夜色般凝重的影子.

年轻的教导主任气得脸色铁青，指尖颤抖着指向那个害自己被扣了一月工资多次被通报批评且不知悔改的学生，几乎连话也不完整了.她叉腰瞪着无辜的少年，污言秽语劈头盖脸地砸下.

马超垂着眼帘漫不经心地用鞋尖划着地上的水渍——或许是扫地的阿姨没有拖干净吧，地上还残留着些许水渍，踩上去滑滑的.作为老师眼中的“坏学生”，来教务处这种事他早已司空见惯了.他是体育生.若不是他的父亲和这所学校的校长有八竿子能打得着的关系，凭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成绩根本不可能来到这所学校.因为走后门的原因，班里那些学习好的同学不免对他冷眼相待.但他的舍友对他却很好.所以马超过的还算舒坦.

“给你的班主任打电话，让他把你接走！”

教导主任似乎也骂累了，没好气地将时尚精致的手机塞给马超.马超一怔，脑海中随之浮现出班主任的面孔来.他的班主任叫司马懿，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太好的原因，脸色总是白得像失血过多.全校有那么多优秀的老师，马超只喜欢这个教历史的班主任——那是因为司马懿对待他和对待别的同学一样一视同仁，没有因为他是走后门的体育生而看不起他.这让马超对他很有好感.

“那个…主任…我知道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协能不能不叫我的班主任来？”

马超并不想让司马懿觉得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学生，因此每次都好话竭力让教导主任隐瞒这一切，不去告诉司马懿.可这回教导主任估计是真的动怒了.而且马超相信，司马懿一来，这个仗势欺饶教导主任会把自己之前的“光辉事迹”全部抖出来的，那样他就彻底身败名裂了.

教导主任见马超还敢还嘴，遂气呼呼地一瞪眼表示这事没得商量.马超只好默默地点开通话栏，指尖在输入框内划了几下，按了拨通键.随着一阵嘟嘟的响声，手机内传出一个马超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喂？”

一声短促的发问里氤氲着疲惫之意.马超用一只手绞着衣摆，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真的不想上了一课的司马懿因为自己不能好好休息，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没得选择.

“你是我的学生吧？”

见对方始终没有答话，司马懿便大胆地做出了猜测.因为如果真的是教导主任的话，不可能犹豫这么久不开口.支支吾吾不敢开口的肯定是他哪个犯了错的学生.

“嗯…老师…我是马超.那个…您现在能不能来教务处？”

马超本做好了被司马懿嘲讽到死的准备，可回答他的确实一句简简单单的“我马上就过去”，紧接着就是挂断电话后的嘟嘟声.

没过多久司马懿便来到了马超身旁.他选择性无视掉了怒目圆睁的教导主任，草草地鞠了一躬便硬拉着马超离开了.他带马超去的目的地是宿舍.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话，气氛寂静地有些渗人.最终还是司马懿率先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戳到了马超的痛处.

“这次的周考成绩贴在教室后面了，你有没有去看.”

马超当然去看了——他是个偏科很严重很严重的学生.化学考了正数第一，而历史——他最喜欢的老师教的科目——却很不幸地只对了一个选择，考凉数第一——其实那仅对的选择题还是马超瞄了眼同桌的，实际上五十多道选择他一道也没做对.

“你是不是该做一个反思？你以为你之前违纪我都不知道吗？”原来司马懿早就知道他以前的那些“光荣事迹”了.马超耳尖微微泛红，整片耳垂便像是鲜红的珊瑚.

“你回去给我写篇检讨吧.字数不限.给我好好反思反思.先回宿舍吧.”

被最喜欢的老师看不起，马超的情绪也有点低落.他蔫蔫不振地回了宿舍，看到他的舍友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刘备见马超回来了，便将在床上倒扣着的草帽移开，露出下面的酸奶.赵云也从袖中摸出个用塑料袋包好的馒头.两个人一齐把酸奶和馒头递给他.

“怎么不去吃晚饭？学校不让从食堂里带东西出来，我和子龙好不容易才瞒过学生会，给你带零吃的.”

出乎意料的，马超没有去接，而是默不作声地来到型电冰箱前，拿了罐可乐撬开后，坐到自己床铺上咕咚咕哓扬脖喝了半罐.急于刷存在感的韩信大咧咧地一拍马超的肩膀，嬉笑着开口.

“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啊萌起？失恋了？”

马超本是字孟起，但他的舍友叫着叫着就叫成了萌起，带着点戏谑的味道.马超没好气地白了韩信一样，然后转身望向宿舍里学习最好的体委赵云.

“子龙，教教我学习吧.”

正在铺床铺的赵云诧异地望着马超，他不明白这个不喜欢学习的家伙怎么会突然“洗心革面”.

“萌起怎么突然要学习了？”

刘备将赵云的疑惑问了出来.宿舍里的几个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奇地望着马超，等待他出惊动地的话语来.

……

“…为了爱情.”

马超思索了几秒，然后无比坚定地开口.他对司马懿那朦胧的感情，似乎已经不是单纯的师生那么简单了.他必须把学习搞好，才有资格表达自己的这份情感.

赵云人真的很好，并且还主动帮马超整理他那堆积如山的错题，细心地为他讲解.在马超的配合和赵云的指导下，马超的成绩——尤其是历史成绩——有了很大的提高，他也很少再违纪了.

月考出成绩的那，司马懿将马超留了下来.马超心虚地以为司马懿会怀疑他这次成绩的真实性，可没想到司马懿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挺红的苹果.苹果的外皮很光滑，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最近学习辛苦了.成绩有很大的进步呢.吃个苹果吧.”

马超这才松了口气，露出释然的笑意.金亮的光辉撒下，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美好地不掺一丝杂质.

“那个…老师…”

此事不表白更待何时.抱着这样的想法，马超一咬牙一闭眼，出了那埋藏在心里不可告饶秘密.

“我喜欢您…一直都很喜欢.您对我很好……也没有看不起我的意思…我真的很感动…也真的很喜欢您…谢谢您不嫌弃我是个废物什么也不会…”

司马懿缓伸了指节抵住马超喋喋不休的唇瓣，他表面波澜不惊，但耳畔却微微透红.

“什么呢.你不是废物.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