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王氏沉默了一会，在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后恢复了一贯的和蔼慈爱。

“月娘，你外祖母身子可还好？”

“伯母放心，月娘回去后给外祖母把过脉，外祖母身子好着呢，只是如今约莫确实是年纪大了些，没得以往那般爱热闹了，听翠妈妈说便是珊娘姐姐也很少唤到身边去了。”

这哪里是不爱热闹了，这是对自己的嫡媳嫡孙女都已经失望了，颜王氏心里有些难受。

“应当是珊娘姐姐如今年纪大了，且越发的温婉少言了，便是月娘与她都难得说上一两句话，想必外祖母也是想让珊娘姐姐多与大舅母相处，这才唤的少了些。”

颜王氏对于自己的嫡长嫂惯来是瞧不太上的，她的兄长因着是唯一的嫡子，又是未来的王家掌舵人，是以一直都是一个主意极正的，没有要母亲给挑的世家嫡长女，而是自己挑的高家嫡脉的嫡次女，一个最是性情温婉柔弱的姑娘。

这些年的事实也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这样一个软弱的女子是担不起王家宗妇的担子的，虽说规矩礼仪不差，但是上摆不平性格各异的妯娌，下压不住偏房妾室，若不是当年闹出那庶长子的事情，想必她兄长也不会那般早逝。

想起这些事，颜王氏便觉得自己的心里沉甸甸的，即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从而又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婚事，不论是颜君淇还是颜君澜都到了可以想看亲事的时候，她定然要好好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相看好媳妇，性情才貌第一家世第二。

颜月娘并不知晓颜王氏的思维发散到了什么地步，但是她可以知晓的是颜王氏显然心里不糊太好受。

“伯母也不用太过担心，虽说几位舅母有些不懂规矩，但是咱们琅琊最是讲规矩的地方，王家的长辈们也都是最看重礼法规矩，好些事情，大家虽然没有说，但是都瞧的明明白白的，便是外祖父日后真有什么想头，也总越不过宗家礼法去。”

颜王氏勾了勾嘴角，示意自己明白，而后将注意力转到了另一件事情上，“煜之在族学待得如何？家中长辈可有说什么？”

颜月娘略有些迟疑，经过这三个月的相处，她大概明白了颜君澜的志向，只是不知道颜王氏是否知晓，又是否赞同。

颜月娘的迟疑在颜王氏看来确实自己小儿子在家中表现不好的提示，“可是你二哥哥在家中表现不好，家中长辈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二哥哥自到族里便日日前往族学，家中长辈说了虽说二哥哥在进学一事上没有大哥哥那般通透，但也是极聪明的，虽然只是进学了三个月，但是咱们颜家的几项技艺二哥哥也都学得像模像样了。”

颜王氏这才松了口气，她从没有奢求过两个儿子都是惊才绝艳之人，只要能达到个中人之姿对于她这个做母亲的便够了。

“只是……，”颜月娘还是在迟疑。

颜王氏瞧向颜月娘，心有些提起。

挣扎了半响，颜月娘还是决定据实已告，毕竟作为颜君澜的母亲，颜王氏是最有资格对颜君澜的未来提出意见的人。

“二哥哥似乎志不在科举。”

颜王氏松了口气，“我晓得，煜之曾经和你伯父说过，他想去沙场建功立业。”

颜月娘一惊，她是真的没想到颜君澜竟然已经和自己的父母提过。“伯父同意了？”

“自然不曾，不过你伯父说的是，要想建功立业首先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体魄，以及对兵法权谋的熟知，是以这些年你二哥哥才会一直早晚练习功夫，从不间断。”

“伯母不担心？毕竟沙场刀剑无眼。”

颜王氏苦笑，“怎会不担心，只是你两位兄长哪里是那种劝得住的人。”

颜月娘也跟着苦笑，而后释然，颜家的人确然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性子，既然下了决定，确然是无人可以劝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