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子，萧若不得不放软了声音，因为他发现这一撹和后，他本身的体力又消耗了不少。

“你帮……帮个忙，千万打起精神好不？也千万不要给我出状况了，因为……因为我已没太多的体力对你吆喝，你若想睡就数星星好不？你看星星多美，像不像情人的眼睛?”

叹一声，陆小川虚脱道:“萧若，今……今夜天上的星星真……真的很多？很……很像情……情人的眼睛?”

猛然省悟，萧若忘记了陆小川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心中掠过一种友情的关爱后所残留下来的痛楚。

“对……对不起，不过你可以幻想，真的。我知道闭上眼幻想有时候也是一种很美的享受，你可以想像你现在旁边躺的不是我，而是你最喜欢，心里最渴望得到的女人，她陪你在这数星星，陪你娓娓低语，那情景多，多浪漫不是吗？”

陆小川真的开始幻想了。

不过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有着他心底的秘密，而那秘密是真的不能和人述及。

不管男人或是女人，他们有时候所想的人往往是很荒谬与不可告人，所以人活着才有“尊严”。

据专家说，适当的性幻想可以舒解一个人的身心，这一点倒是不假，要不然每个人若把幻想当真，天下岂不大乱？

晚着皮裘午穿纱。

抱着火炉吃西瓜。

这两句俗谚是形容蒙古这块地儿最恰当的。

当刺骨的寒风逐渐转強的时候，萧若却又怀念起日间的太阳。

热固然令人受不了，但冷何尝又能令人忍受呢？

冰冷的风，一阵阵透衣刺在肌肤上，就宛如一把把利刃在身上划着一道道深可达骨的伤口。

强忍着寒澈入骨，萧若张开嘴偶而飙落在脸上的冰碴子落进口里。

人不吃会死，但人若失去水份则死得更快。

虽然碎小的冰碴子不能满足体内缺失的水份，但萧若知道只要多吸吮一些，那么存活的时间也就多一刻。

“赖子，你还醒着吗？”

“我……我也不知道，大概吧!”

萧若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你有没有张开嘴让冰碴子落入口中？”

“有，可……可是仍然渴得慌。”

“别急，慢慢来。”萧若安慰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驼铃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萧若侧耳倾听，他知道有人朝着吾尔开花的那个蒙古包而来，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萧若知道吾尔开花一直没离开她的蒙古包，那么在黑夜里若不是熟悉她的人，是绝不可能在广大的土地上找到她这地方才对。

驼铃声停止了。

萧若听到吾尔开花一声惊呼，然后笑道你怎么来了？快让我看看这些日子你变了没有?”

接着他又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花妹妹，姐姐我想你嘛！白天不成，我只好晚上赶过来瞧你啰!”

来人一定是这个吾尔开花的密友，就不知道为什么白天这个女人不能来，而选在深夜。

她的胆子也实在够大了。萧若心想:一个女人敢走夜路，又不怕豺狼出没，还真少见。

也许那女人被吾尔开花迎进了蒙古包里，萧若已听不见她们的对话。

不过没多久他就一句刺耳的声音传来。

“什么？你还留着他们？你怎么不一刀杀了他们？走，我替你报仇去。这两个王八蛋，杀人凶手一”

心里暗暗叫苦，萧若真恨老天还真照顾自己和陆小川，有一个恶婆娘不够，还又弄来了一个女煞星。

黑夜里传声很清晰，萧若发现那两个女人巳朝这个方向过来，他不觉对陆小川道:“赖子，看……看样子咱们的命还真苦哇！”

陆小川唉声回道:“我……我听见了，来吧!希望这个女的爽快点，晕……最好马上杀了我们……”

一个人若到了求死的地步，他一定有活不下去的理由。

“姐姐，他们是汉人哩！”

“汉人？汉人更该杀，若没有这些嗜杀的汉人，我今天也不会落得这种地步，

看样子真死定了，萧若心想在这种节骨眼上，碰到了这么憎恨汉人的人，他真不知道自己最近走的是什么狗屎运。

月夜下，这个女人凶悍的手叉在腰上。

她凶恶的对躺在地的陆小川和萧若咆哮。

“杀人者偿命，二位想必对这句话没有异议吧！现在到了该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陆小川早就抱定了必死的，而且希望早死的决心，所以他一动也没动。

萧若不怕死，然而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让人怀疑他怎么会是个名震江湖的大人物。

只见他拚命的想把头仰起来，身子颤抖得像打摆子。

“瞧你这付没出息的模样，你真替我们汉人丢脸。花妹妹你来，先解决这个。”

女人交给吾尔开花一把明闪闪的尖刃，也因此身体稍稍移动了一下位置。

就这一点点，巳够萧若刚好把她看清楚了。

他颤抖得更为厉害，长叹一声后道:“你……你不认识我了?”

那女人愕住了。

她上前一步看了一眼萧若，然后颇觉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我认识你吗?”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萧若在她的脸上找到的绝对是真实的她。

小巧的鼻子，大大的眼睹，明艳的神采，还是给人一种捉換不出多大年纪的一张脸，这张脸有纯真的幼稚，也有着成熟的妩媚。

虽然她的头发不再是两根发辫，而盘成了一个云髻盘在上面，但萧若怎么也不相信她会不认识自己。

难道，难道她就真的那么恨自己？还是她已挥慧剑斩断了情丝。

有种自暴自弃的心理突然出现，萧若闭上了眼，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他心想现在就是死了，也应该无所遗憾，最起码他还是终于见着了她一依红，也就是“明珠公主”。

“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对不?”

明珠公主见萧若突然不再顗抖，同时脸上有种赴死的表情，她追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的。”萧若的声音有着失落感。

“我应该知道你是谁？我应该知道你是谁？……””明珠公主喃喃的自语。

然而她实在无法认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陆小川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他也侧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能看到东西了。因为角度的关系，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你……你是明珠公主?”陆小川孱弱的声音里有着惊喜。

明珠公主更迷惘了。

她来到陆小川面前，缓慢的蹲了下来，然后面孔几乎贴到陆小川的鼻子，仔仔细细的差点没把他给瞧穿。

最后她确定这一辈子里，绝对没有见过看来略胖而胖得不太难看的家伙，她站了起来。

“不管你们是谁，你们死定了，更何况你们还真神通广大的认出了我的身份。

陆小川本来巴不得早点死，但现在他却怕死得要命。

人就是这样，在绝望时快点脱离痛苦希望早点死，一旦有了希望，与生俱来的求生意志也就发挥到了极致。

陆小川也不知自己打那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他声音不再虚弱得像蚊子叫，也不再结舌。他中气十足道:“你当然不认识我。可是你怎么会不认识他？你知不知道我们就是找你，跋山涉水，餐风露宿，几乎马不停蹄的才来到这里?你，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有没有一点人性？你居然说不认识他?”明珠公主被陆小川弄糊涂了。

等陆小川连珠炮似的说完后，这才道：“你说了那么多，我还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最的是你没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我的老天，难道你真的疯了？要不然怎么会把你肚子弄大的人都会忘了？”

“你……你说什么?”明珠公主惊愕的问。

“他是萧若，人称‘快刀萧若’，你可不要告诉我说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不是他，

明珠公主根本不去理会陆小川说的是什么话。

她一个转身，双眼快掉了出来连话都说不淸的道，你，你是萧若？你真的是，是萧若?”

萧若也迷惘了。

他悠悠道：“难道我头上长了两只角？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话来?”

明珠公主突然激动得俯在萧若的身上哭了。

她知道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么“个瘾”人的话来，除了萧若外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又哭又笑，頋不得眼泪鼻涕全擦在萧若的衣服上，嶝声道，萧若，你……你真的是萧若哇……老天爷可怜，你真是大慈……大悲，终于让我看到了你……哈哈……”

哭笑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吾尔开花忍不住一旁开口：“姐姐，你别哭了，我们先把他们松了绑再说好不?”

“对，对，明珠公主你还是先把我们给松了綁，要不然奄奄一息的我们，还真不知能不能听你把这楼台会给唱完呐！有了希望，再加上听到吾尔开花说要松綁，陆小川知道菩萨已显灵自己已死不了了。

既然死不了，他的老毛病也就犯了。

有些羞涩的离开萧若身上，明珠公主腼腆道：“你一定是陆小川了？”

“不错，不错，哈哈，我是陆小川，正牌如假包换的陆小川。

一面用尖刃削断陆小川和萧若手脚上面的绳索，明珠公主一面对萧若道：“你这个人为什么不报名字呢？害得人家差些……差些铸成大错。”

虚弱的连站的力气也没有，萧若扶着明珠公主勉强站起道报名字？我为什么要报名字?”

可是当他看到陆小川后，他还真觉得刚才差点冤枉了对方，也怪自己没把事情弄清楚。

原来他看到的陆小川除了像他外，脸上的五官早已被三天来的烈日给晒得左一块斑剥，右一块脱皮，再加上龟裂的皮肤皱巴巴的，要不是他知道陆小川一直在身边没离开过他真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陆小川。

看到陆小川变成了这副鬼德行，萧若用**想也想得到自己一定也和他一样。

他忍不住笑了，因为他发现陆小川看自己的样子，就像看到鬼一样，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是多么的滑稽与惊讶！

“你这赖子眼睛好……好了？”突然想到，萧若望着陆小川被吾尔开花扶起后关心道。

“我倒希望我仍然看不见，妈的，看到你这吓人的模样，晚上铁定会做恶梦。

“你弄清楚了吧!”明珠公主痛惜的白了一眼萧若，她扶着他小心的朝着帐篷的方向慢慢走去。

“可是……”萧若本来想说我都可以听出你的声音，你怎么会听不出我的来呢？

温煦的火炉，温柔舒适厚厚的毛毡。

萧若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枕在明珠公主的臂弯里。而她那一双剪水双瞳，正瞬也不瞬一下的望着自己。

“我睡了多久了？”萧若陶醉在对方温柔的眼波里，他闭了一下眼睹又张开道。

笑得有如初春第一朵绽开的花朵，明珠公主道:“一天一夜。”

“陆小川呢?”萧若想起身，然而明珠公主却不松手，她反而搂紧他道:“还没藤，看他的样子恐怕最快也得明天中午。你们的耐力真强，寻常的人最多两天就巳经被折腾死了。”

叹了一声，萧若悲伤道:“说实在的，你若晚来半天，恐怕见到的只是两具死尸了。

“这就是命，命里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对不?”

思索着对方话中的意思，萧若默默无言。

“知道吗？当我来到这，发现有了你的孩子后就知道老天已经注定了我们终将在一起，虽然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巳经缘尽情未了。

萧若的心情逐渐沉重。

呓语中的明珠公主不觉转口道：“你在想什么?”

不善扯谎，也无从说谎，萧若把问题拉回现实道，我们已制造了许多麻烦问题。依红，难道你不明白你这么做会引起战祸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已管不了那么多。”明珠公主的语气已有了不悦。

她接着道：“我要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负责，我既无法给他一个亲生的父亲，也绝不能给他一个没有血缘的爹，你呢？如果你不愿认这个孩子，又为什么要来这一趟?”

“我……我有这么说吗?”萧若发现对方仍然是刁蛮的让他头疼。

“那你有什么打算?”明珠公主进逼着问。

“我……我希望能把事情妥善的处理好。”

“那是不可能的，吾尔开胡已经放出风声，若无法逼使我哥哥有个交代，十万蒙古兵誓不还朝。你愿意我回到那个蛮牛的身旁？就算我回去，恐怕我这肚子更会引起他的愤怨和激怒：

“那……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希望你带我走，走到天涯海角，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找一处山明水秀盖一所房子。我们一同耕种，一起收成，忘掉世上的人，和的烦恼……”

难道女人有了孩子都会起这么大的变化？

萧若知道她以前绝不是这个样子，她敢爱敢恨，她有热血与热情，对世事，对人生，她从不逃避，更不可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

“我不能，萧若知道这么说她一定会生气，但他还是不能不说。

“我不是个缩头缩尾的人，我更不能背负千古罪名。”

对萧若斩钉截铁的语气，明珠公主倏地离他而起，她杏眼圆睁道:“那你预备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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